“小哥,實話跟你說,這東西,每樣可以賣......上百兩?”樑直試探性的問。
“這麼貴!”張望吃驚的道。
樑直更吃驚了,心裡又是不解又是激動,上好琉璃器隨便一件都價值千兩以上,結果這人居然不懂!
他是真不懂還是假不懂?
“你......小哥這也不知道啊。”他眼睛盯着面前的年輕人,眼珠一轉,試探性的問。
“對啊,家中的琉璃都是供給皇上的,從來不許外賣。
大哥,這事你千萬不要往外亂說,如果被景國皇帝得知,是殺頭的大罪,這次我來夏國賣東西,就是景國境內不敢明目張膽的買賣這玩意兒,大哥,你可不能賣我啊!”張望一臉認真的說,臉上全是真誠和懇求。
“小哥哪裡話,你放心,絕不會外傳。”說完心中狂喜,小聲嘀咕,“原來如此,原來如此啊......”
隨後樑直一臉豪邁大氣的仗義姿態說,“小哥,我看這樣,你大老遠跑過來,人生地不熟,帶着這東西出去也是危險,還不一定好做買賣。
一百兩一件如何,我跟你買下來!”
“真的!”
見對方大喜,樑直挺起胸脯,彷彿他真就是大好人一樣:“說話算話,絕不食言!
不過.....我手頭上的銀子一下也不夠,我帶你去我哥那。”樑直心裡快高興瘋了,表面卻不表現出來,似乎他吃大虧一樣。
這人一共帶着八件,需要八百兩,可一旦買過來,至少能賣八千兩,七千二百兩的利潤啊!
樑直心裡已經按捺不住,這種利潤,要不是在興慶府內,他連殺人都敢!
可這是興慶府,能用銀子解決最好用銀子解決。
他存錢不過百餘兩,肯定不夠,可他哥是開酒樓的。
他沒有這麼多銀子,他哥肯定有,雖然不想分利給大哥,但總比什麼都吃不到的好,他半輩子多的積蓄,也只夠買一隻,可這景國人手裡有八隻!八倍劉潤啊!
他匆匆帶着張望去找他哥哥,一見面,他一使眼色,然後說幾句暗示的話,大哥也慢慢明白過來。
兄弟兩人相互配合,好吃好喝招待,最終從喝高了的夏國商人張望手裡,以五百兩的價格,買下八支玲瓏水晶杯。
貨一到手,就懶得管那景國商人了.......
樑直怕走漏風聲,在家收留他住了一晚,第二天就將他掃地出門。
結果那景國商人張望,還把他當成恩人,帶着五百兩千感萬謝的走了.....
.......
延安府內,起芳帶來的團隊住在城北一個買下的不起眼小院中,魏雨白知會當地知府,當地知府一聽衆人來歷,十分震驚的要派衙役過來保護,被魏雨白拒絕了。
一百新軍騎兵,一百五十火槍手,在老宅外紮營。如果這還護不住周全,那衙役來了也沒用,一路北上他們確實隱約聽到很多盜匪的風聲,不過沒人敢打他們主意。
畢竟稍有眼光的人都能看出,他們是朝廷正規軍,出入城門也查得很嚴。
他們才落腳,就已派出人手,從延安府出發,走三川口,從十里井進入夏國,然後走洪州,鹽州,耀德城,入西平府,從靜州過河,到達夏國首府興慶府。
這條路很遠要走上十幾天,但是目前最好的路線之一。
情報是從各個商家那裡來,大量與夏國做生意的商人中,許多都與王府有往來,最賺錢的生意也是把從王府批發的貨物賣到西夏去。
所以對於王府的要求,他們爭先恐後,將夏國一路見聞,最近消息,各種奇聞異事都帶到起芳面前。
起芳本來就是王府最重要的管事之一,大多商人她都認識,辦事十分方便。
不過令她出乎意料的是隨行的方新,她本來準備閒置此人,因爲覺得會礙手礙腳。
可沒想到這名不見經傳的中年文士還真有本事,別的不說,從北方來的商人提供的情報非常多樣,細碎雜亂,而他很快從衆多情報中篩選出有用的,加以總結,概括出興慶府中的大局勢。比如哪家大族做大,那些人和夏國皇宮最親,城中哪些區域住的富人多,哪些區域住的富人少等等.....
怪不來那傢伙啓用他,他似乎就沒看錯過人,起芳心裡想着,就暫時吧這些事都交給方新去做。
不過最最得力的助手還是魏雨白,她在邊關一帶,似乎有着非常高威望,所有知府,知州,甚至廂軍統領,只要聽說她的名號,都會給三分面子,聽從她的號令。
這讓衆人一行行動十分方便,起芳心裡微微有些嫉妒,這傢伙看女人也沒錯過......她自詡從小弓馬嫺熟,後來統領廂軍,可比起魏雨白,還有很多差距。
魏雨白也算王府裡少數能和她說得來的女人,畢竟她也統帥過廂軍,只要說起戎馬生涯,兵伐之事,魏雨白就很感興趣,說起來滔滔不絕,令她大開眼界。
不管如何,主事進行起初還是十分順利的,她第一批派出六人,每人帶了八件琉璃器北上,十二天後,六人都陸續回來,同時四十八件琉璃器,以各種不同渠道,不同原因,神不知鬼不覺的流入夏國底層市場。
回來的六人都沒什麼大礙,其中有一人半路遇到劫匪,好在散了錢財,安全回來了。
起芳很欣慰,錢財不重要,人才是最重要的。
衆人都一一彙報了他們是如何把東西賣出去,大多都是藉着各種名目,偷來的也好,還是家裡和朝廷有關係,從特殊渠道弄來的等等各種理由。
總之他們都是起芳挑選出來的精明商販,見過三教九流,各式各樣的人,能隨機應變。
“那人還真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一口就給價一百兩一件!我能如何,當然是差點被他的驚天‘高價’嚇死,哈哈哈。”一個年輕人說完大笑。
衆人也跟着笑起來,這張望是起芳的親戚,但也不是非常親那種,算下來是他表弟,平日在蘇州,瀘州一代做烏蘭核生意。
烏欖核這東西用於藥用,但需求並不多,更多的是富貴人家喜歡用來當煮茶酒的炭火。
因爲其火勻,焰色青淺,加上道門中人宣稱其火焰色如此,是因仙氣滋養,所以煮出來的茶酒多滋補,味更醇厚,很爲一些講究的富貴人家喜愛。
所以這東西是富貴人家消費,普通人也用不起,也不想用,還不如炭火方便呢。
買賣這樣的東西,就十分考驗商販的口才,可他這個表弟張望,靠着幹這一行生活還算滋潤,和蘇州,瀘州大戶幾乎都有交情,就能看出他的本事。
果然,到了夏國也不例外,他靠着精湛演技,把八件琉璃器,以五百兩的價格賣給一個剃頭匠和他哥哥。
另外五人也差不多,只是價格高低各有不同,最低的靠着扮作落魄商人,乞討中以一兩銀子賣了出去,價格並不重要,主要是能不引起懷疑的流入夏國市場。
起芳把理由記下了,然後就讓他們先回去休息了。
“起管事,下一批人什麼時候派?”旁邊的方新問。
起芳拿出那傢伙給她寫的計劃書看了一眼,“再等等,需要時間發酵......”
計劃書上只是大略方向,和一些指導意見或者例子,具體安排還是她來規劃。
他還真這麼放心自己,起芳心裡哼了一聲,嘴角微微上揚。
下一步需要發酵,只有有人賺錢了,別人就會坐不住的,這個過程需要時間。
........
其實在場之人都是第一次經歷過這樣的事,或者說沒曾想原來還有這樣打擊敵國的辦法,他們別說見,簡直聞所未聞。
要不是王爺說明白其中道理,讓他們大開眼界,他們這些人根本就想不通透,也明白不了。
驚歎於王爺的遠見卓絕,韜略才智同時,也面臨巨大困境。
王爺不能離開京城,因爲太子回去了,王爺又加知樞密院事,接管樞密院,正值大軍出征,樞密院事務一日不可落下。
這種情況下,王爺只得派出他們這些能信得過的人,王爺的放手信任讓他們這些人感動,可他們心裡也明白,知道道理是一回事,具體操作起來又是另一回事,何況這是前無古人之事,他們是第一次這麼做的人,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