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闊草原不見邊際,天空潔白雲朵灑晦暗隱陰影遮蓋數百里大地,如泰山壓頂,籠罩草原。
陰影下一支龐大的騎兵部隊翻過山坡,踩踏草地,朝着日落的方向緩緩前進,旗幟飄揚,天空蒼鷹盤旋,馬蹄聲隆隆作響,浩大的隊伍從天邊鏈接到另一面的天邊。
勇士們昂首挺胸,驕傲馳騁,草原上從未有過的盛況。
草原的天早已和以前不一樣了,經過十幾年的變遷,如今四分五裂的草原,從斡難河以西直到大鮮卑山,都已經臣服在成吉思汗鐵木真的腳下,大蒙古脫離金國的奴役,徹底成爲一個嶄新大國。
如今鐵木真的大軍將越過斡難河,向他草原上最後的敵人,草原西面最強大的部族乃蠻部發起進攻。
如果此次征伐能取得成功,他就能完成一統草原的千古壯舉,並解除後顧之憂,代領整個草原與他們的世仇金國決一死戰!
鐵木真是一個及其矛盾的人。
他有時寬宏大量,大肚能容,就像對差點在戰場上殺死他的哲別既往不咎還委以重任。
有時睚眥必報,心狠手辣,比如幾乎殺光了殺死他父親的塔塔爾部族人,只要高過車輪全部處死。
有時他雄才大略,在戰略上總是技高一籌,比如和金國的戰爭,蕩平草原各部時拉一派打一派的謀略。
有時又非常不理智,完全是匹夫之勇。比如他的西征,僅僅是爲一口氣,因爲花剌子模殺了他得商人和使團便不顧和金國還在對峙交戰,一意西征。
後世很多陰謀論者說他是一開始就想打花剌子模,所以故意的在商隊裡安插間諜。
這種說法完全就是一點基礎地理常識都沒有的爲陰謀論而陰謀論,不說當時鐵木真正和金國對峙,就說從蒙古高原到花剌子模的路程,商人們都要走一年半!
再說中間路途要穿過後世新疆地區許多危險的峽谷,大軍行進非常危險且困難,鐵木真要不是被憤怒衝昏了頭腦,絕不會冒着這麼大風險去攻擊花剌子模。
再者當時花剌子模是中亞霸主,人口數千萬,成吉思汗大軍有多少?
中亞人說有上百萬,根本不可能,上百萬人,路上都能餓死一半。
而中國、日本的和蒙古的學者經過考證,認爲大軍應該在十萬到二十萬之間,不會超過二十萬,這和史書上記載的也基本吻合。
也就是說,鐵木真率領十幾萬人,跋山涉水走過尋常人要走一年半的路程,一頭扎進一個幾千萬人口的國家。
顯然這不是個理智的決定,商人和使節接連被花剌子模人殺害的憤怒衝昏了他的頭腦,他極度渴望復仇。
但鐵木真也差點栽了,畢竟花剌子模是中亞霸主,人口數千萬,組織百萬大軍也是有可能的。
好在正好當時花剌子模內部鬥爭十分激烈,加上政教不合,宗教引發的鬥爭也很激烈,種種巧合還有鐵木真和他麾下將士的英勇善戰才取得西征的勝利。
所以鐵木真在後世一些軍事大家眼中評價並不是最高那一檔次,雖然他的征服非常恐怖,但他太過意氣用事。
或者說他一生都在復仇,先是爲父輩,爲他的爺爺向塔塔爾部復仇,向金國復仇,隨後一怒之下向花剌子模復仇,不惜放下進行到一半的伐金事業,萬里迢迢遠征中亞。
他從來不是那種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的人,而是今天你惹了我,明天我就要殺你全家,無論用什麼辦法,不計代價。
這樣一個人無疑是恐怖的,特別是當他手下有了整個草原的大軍之後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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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軍正在行進,鐵木真的中軍行轅是是移動的大帳,下方有輪子固定,需要十幾匹馬一起拉動。
大帳中還帶着他的愛妾,成吉思汗一生光是有記載的妾就數以百計。
正在這時,外面有人求見,鐵木真讓他進來,原來是長子朮赤。
“父汗,好消息,剛剛前方有人來報,哲別前鋒擊敗了太陽汗大部,太陽汗向西逃了!”朮赤激動的說。
“好!”鐵木真高興的笑起來,這確實是個天大的好消息,中軍還在路上前鋒先取勝了,怎麼能讓人不高興。
“我果然沒有看錯哲別,當初我就看出他是條餓狼,沒想到不止,他還是猛虎!”
“父汗的眼光誰人能比!”朮赤連忙拍馬屁道。
“哈哈哈.......”鐵木真大笑:“如今哲別的部隊在哪。”
“哦,他正在休養,他信裡說休養兩天後會繼續追擊太陽汗,把他的頭顱獻給父汗。”
“嗯.......”鐵木真點頭:“要休養說明他的人馬也有不少損傷,這樣,你帶上一千名精銳,每人騎兩匹馬,不要跟着大軍前進,快速追上哲別,他可能需要人手。
還有,你現在雖然是皇子,但到了那必須聽從哲別的指揮明白嗎。”
“是!父汗放心,我明白該怎麼做。”朮赤答應,然後又接着說:“還有,父汗,剛剛家裡來了人,說是景國人同意我們的交易。”
“誰答應的?”
“他們的主帥李星洲,而且使者說見到他們的時候景國大軍已經打過了山海關,金國上下一片恐慌。”
“嘶.......”鐵木真倒吸口氣,“看來這個李星洲真不簡單,不過你妹妹更聰明,她早就想到景國人會答應,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趁機撈一筆。
唉......阿刺海別吉要是個男孩該有多少。”他感慨道。
“父汗,那我們該怎麼做?”
鐵木真站起來在大帳中踱步,走了一會兒道:“告訴來人,讓他回去告訴你叔叔合撒兒,讓他派別勒古臺率領千人在邊境襲擾金國人,不過不要跟他們拼命。
我們不必爲景國人拼命,但必須和景國人繼續做生意,這樣是最好的。”
“是,我這就讓人回去傳達,父汗,我告退了。”朮赤道。
“嗯,你去吧,好好做事。”鐵木真揮揮手讓他的兒子退下,一個人靜靜坐在大帳案前,不知道在想什麼。
哲別的這場勝利意味着他在今年冬天之前就能蕩平草原,到時整個草原都將納入大蒙古國的統治,而他的目標也要開始轉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