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久炎敏銳地感覺右邊有危險的氣息,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覺右臂一疼,低頭一看,只見右臂上有一個小窟窿,已見鮮血流出。
他左手一摸,好在這窟窿並不深,那顆鉛彈給他強忍着疼痛,用手指摳了出來。
朱久炎捏着鉛彈,往射來的方向瞧去,卻見死敵朱孟熜正在滿臉懊惱地看向自己。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朱久炎厲聲大喝道:“在這個距離,火銃遠不如弓箭,能打到我,算你運氣好!朱孟熜!你已無路可逃,享受最後的生命時光吧!”
“哼,誰死還不一定!”朱孟熜拔出佩劍,獰聲道:“有本事,你就過來吧!嗯?”
李天福身邊有幾十個水手,分別手執長刀和撓鉤,腳邊放了飛爪、勾索,在船舷邊嚴陣以待。
還有些水手拿着火銃,其他水手多手腰刀、鋼叉、斧子、等短小兵器,雙方帆船上都有很多纜繩縱橫,蕩過去只能用短兵器作戰。
撓鉤和勾索已經擲上朱孟熜的旗艦。
蒙鑑抽出佩刀,獰笑一聲道:“講武堂,衝呀!殺光他們!”
蒙鑑話音剛落,數百飛爪、勾索瞬間越過雙方距離,勾住了水盜船的船幫和護板。
李天福運氣爆棚,飛爪正巧勾到許冠楚的身體,他見狀大喜,使勁一拉,飛爪便深深地勾進許冠楚的肋骨之間。
李天福死命拉扯,旁邊士卒也來幫忙,頓時將許冠楚拖出船舷。
許冠楚慘叫着飛了起來,眼看就要落入湖中,身上的飛爪繩索被飛身而來的朱孟熜一把拉住,猛地拉直。
這下許冠楚可慘了,飛爪將他的血肉勾掉老大一塊,他倒在甲板上,發出了撕心裂肺的慘叫,手足疼得胡亂動彈,企圖分擔那種鑽心剜骨的疼痛。
朱孟熜滿臉陰沉,怒吼一聲,拉動繩索發出巨力,李天福連帶着那三個士兵都被拉了起來。
感受到巨力,李天福駭然變色,趕緊鬆開飛爪。
“這個傢伙以前不是個病秧子、癆病鬼嗎!?現在怎麼成了個怪物?”李天福看着雙手,手心兩條血紅的印子,滿是疑惑。
李天佑和朱久炎一邊用兵器抵擋水盜們射來的箭矢,一邊回頭高喊道:“別發呆了!管他怎麼了,衝過去,宰了他!”
慘烈的肉搏戰打響了。
蒙鑑捨生忘死地率領着士兵和水盜,在船舷相接的鉤板上進行着慘烈的廝殺。
水盜們以手弩和飛戟攻擊,湘王府則以飛斧和投槍反擊。
不斷有人慘叫着跌落湖中。終於,蒙鑑出現在朱孟熜的船頭,緊接着,衝過去的講武堂士兵越來越多,水盜們丟下手弩,挺着武器迎了上來。
雙方在甲板上白刃相交,其餘的幾艘船隻也都交接到一起,喊殺聲頓時響徹湖面上空。
一時間,護板上兵器縱橫往來,鋒利的長刀毫無阻滯地破開了敵人的衣甲,一名水盜被刺中心臟,仰天倒在甲板上,用手捂着心口,想要大喊,卻再也沒有力氣喊出聲音,鮮血從指縫中不斷噴涌流出。
有幾對廝殺的對手都是同時砍中對方,有人則伸出撓鉤勾死對方船舷,船舷邊血肉橫飛,不時騰起團團血霧,雙方都沒有退路,也不能閃避,只是憑着本能將刀槍向見到的敵人殺去。
腰刀砍鈍了,捲了刃,便用刀柄砸,鋼叉折斷了,用叉杆戳,兵器掉了,用拳頭,用牙齒咬!咬住敵人便不能鬆口,插眼踢檔無所不用其極,兇猛殘忍得與野獸一般無二。
李天佑在望鬥中連發五箭,射中緊挨在一起的五人。
箭矢深深插入五人身體,那五人當場斃命,露出一段缺口,朱久炎正在這邊,他看準機會,猛地帶頭跳過船舷,向兩邊擴開擠佔領地。
朱久炎快速地舞動着望舒劍,散掉的一縷髮絲在肩頭不斷晃動,望舒的劍刃剛剛從一名水盜脖頸間劃過,立即毫不遲滯地迎向另一柄鋼叉。
視野中一個彪悍的水盜頭領雙手持着一柄狼牙棒縱橫開闔,朱久炎冷哼一聲,手中望舒疾如閃電——很是輕微的一聲響動,痠軟乏力的水盜頭領手臂遲緩了一下,他只覺胸口一陣刺疼。低頭一瞧,只見自己胸口上露着一截劍尖,劍尖上帶着殷紅的心頭熱血,那鋒利的劍尖已完全刺穿了他的心臟。
沉重的狼牙棒砰然落地……
五百講武堂的精銳已經聚集到一起,跟隨朱久炎奮勇殺敵。講武堂軍士在集體配合方面,簡直是天衣無縫。
水盜們雖然人數多了兩倍,但在講武堂精銳士兵面前,卻是沒有什麼還手之力。
五百講武堂一班套一班,一人倘若遇險,同班的其他幾人必定全力救援,或替或擋,或是圍魏救趙殺死敵人,混戰中又以連爲單位,互相依靠互相配合作戰。
他們尤其擅長羣戰,注意彼此掩護,故此始終保持着局部兵力優勢。
其實講武堂軍士的武藝並不花巧,除了一些簡單的規避動作,來來去去也就幾個最基本的刀法,刀法上勝過水盜的的也只有幾點,那就是快、準、恨、齊。
他們跟朱久炎一樣,崇尚用最快最簡單的招數攻擊致命部位,快,就要快得讓敵人難以反應;準便是要直擊要害一擊斃命;猛,也就是讓敵人生不出反擊的念頭,本能的就會想着躲避;齊就不用說了,他們三百六十五天,每天都練的是團隊意識。
許冠楚手下的所謂精銳,往往只覺得眼前刀光一閃,要麼就是身上的某個部件離體而去,要麼就是身體被捅穿,熱騰騰的內臟滑出體外。
看到這些講武堂將士如砍瓜切菜一般收割着同伴的性命,又看到這些滿身血染的人勢如破竹地朝着自己殺過來,不幸攔在講武堂前進道路上的水盜們都慌了,他們一個個手足冰涼,想逃跑,然而茫茫洞庭湖,他們能逃到哪裡去?
只能哆哆嗦嗦地往後退,企圖有人能主動上去擋住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