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說得沒錯,他們這些原住民在此繁衍了千百年,逍遙山林,也算是根深蒂固,沒那麼容易解決,何老四,你太心急了。”李天福也持反對意見。
何耀祖說道:“先商量一下對付他們的辦法嘛。我們即便不招惹他們,他們說不定會出來攻擊我們呢?瞭解一下他們總是沒錯的。”
“嗯,此言有理。耀祖,天福二哥,如果是你們領兵,想要剿滅這些大型原始部落,你會如何做?”朱久炎一邊仔細觀察着地形,一邊發問。
“這個很難,他們長年居住在山中,對大山無比熟悉,在山林裡行動簡直可以說是如履平地,只要他們在山裡與我們周旋,我們這麼點人想要打敗他們,基本不可能……除非他們走出大山與我們戰鬥,就像這幾個被我們收服的北部部落一樣。”李天福沉聲道。
何耀祖對李天福說道:“你都說他們長年在山中逍遙,怎麼會出來?他們這些大型部落要是想出來,恐怕早就出來了,外面這幾個部落明顯生活在邊緣地帶。”
然後轉頭對朱久炎拱手道:“殿下,屬下只有一個笨辦法,就是圍而不攻,斷其水源,這或許能逼他們出山來與我們戰鬥。”
“圍山?斷水?”朱久炎尋思了一會兒,搖頭道:“即便天佑大哥運來了兵馬,人力也有限得很,要想圍山就得放棄建設,不合算,得不償失……斷水也不一定能成,寶島中部的範圍太廣了,裡面肯定有溪水、河流、湖泊,我們這北部的幾條河影響不了他們。”
“的確,屬下考慮欠妥。”何耀祖點頭。
“殿下,我們組建一支專門進行山地戰的部隊如何?王爺上次帶人攻打百夷,不就是這麼幹的嗎?”朱柏攻打湘西百夷就曾組建過這種部隊,李天福經常聽士兵們吹牛,故此知道得非常清楚。
“叢林作戰部隊?”朱久炎聞言,神色一愣,接着,他的雙眼之中猛然迸射出兩道閃亮的光芒,哈哈大笑着說道:“幸得天福二哥提醒,要不我還忘記了這事。我們向父王學習,組建一支叢林特種部隊!畢竟,我們以後要對付的敵人不僅僅是寶島中部的大型部落,湘西百夷也一直是以山林爲依託,只要有了強大的叢林戰特種部隊,我們就可以將這些人依託的屏障全部打破!”
歷史上的諸葛亮在征服南中時,就組建了一支五千人左右的山地作戰部隊,皆身披鐵甲,能翻山越嶺,善於使用弓弩和毒箭,擅長山林野戰,名曰無當飛軍。
這支戰功彪炳的部隊就是諸葛亮專門用來討伐大山大林中少數民族叛亂的,所以纔有了“七擒孟獲”的故事。
何耀祖拳掌互擊了一下,興奮地說道:“殿下,這個辦法很好,只要有了這樣一支山地部隊,數量不用太多,小三千人,憑藉我們的裝備就可以把那些部落族人從山林裡全部抓出來!”
寶島上的原住民其實除了人多,戰鬥力其實弱得很,就是那深山老林最難征服,裡邊地形複雜,極容易被部落中人所利用。但若是朱久炎弄出叢林野戰部隊,大山裡面的原住民就像被脫了衣服的女子一般,沒有任何抵抗能力。
“既然如此,我們現在就選拔兩千人出來組建叢林野戰部隊,番號就叫‘山神’,指揮官佔由我親自擔任。‘山神’不參與建城,我先帶領他們訓練、熟悉周圍,還有就是觀察山裡的原住民。”朱久炎凜然道。
“由殿下親自帶領自然是最好的,屬下都打算加入‘山神’了呢。”何耀祖微微一笑道。
“何老四,你還是老實點去帶人捕魚、撈水產,管理好那些部落女子吧,哈哈。”李天福打趣道。
“天福二哥,你也不能閒着,築城與治安問題你要管好,這些不能出任何差錯。”朱久炎正色道。
“屬下明白!天福必定竭心盡力,完成殿下交代的任務!”
“嗯,咱們齊心合力一起完成各自的任務,將這寶島徹底納入囊中。”
諸王既然已經全部進京,先帝的落陵封葬儀式緊接着馬上着手進行。
原本駐紮在這裡的軍隊是專門負責守衛先帝皇陵的孝陵衛,但朱允炆已經讓李景隆全部換成了上十二衛的兵馬所接管,在這種特殊的時期,朱允炆一如既往地相信他的曹國公表哥,他可信不過孝陵衛這支無所事事混日子的守陵部隊。
今天御駕要走的道路上兵甲林立,異常森嚴,自皇宮大內直至孝陵,可謂是五步一崗,三步一哨。
休朝一日,朱允炆先在文華殿內接見了諸位藩王,他雖然心底對於嚴重威脅自己皇權的叔叔們是異常忌憚,但表現得卻很熱情。
先是與諸位皇叔緬懷了一番先帝,然後向着孝陵的方向一齊跪拜一遭,接着是御賜早宴,席間不提其他,只論親情。
朱柏與憐星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跟諸王一樣與眼前的建文皇帝演着同一場皇室大戲。
除了諸位皇叔,朱允炆對三位堂兄弟表現得最爲親近,哪三位?自然是燕王的三個兒子了。
三位王子對於新皇的親近受寵若驚,表現得極爲恭順,屢屢表示父王因爲沉痾在身,實在不能遠行,父王長嘆感傷,無奈之下才將我們三個兒子都派來了京城,到先帝陵前代他盡孝……
說道動情之處,三位王子都不由地聲淚俱下,彷彿他們的父王也即將跟隨先帝而去一般。
朱允炆聽完三位堂兄弟的一番敘述,雙眼跟着泛紅,最後甚至跟着一起落下了兩行飽含親情的淚水。
諸位藩王也跟着一齊流淚,唯有朱柏和憐星儼然不動,冷眼看着朱允炆與燕王三子發揮演技,心裡不由冷笑。
這就是皇家的孝道,先帝英靈不遠,在這文華殿內,竟然上演着一幕幕假惺惺的政治戲劇,如此的溫情脈脈,又是如此的殘酷冷血。
朱權爲人很是純粹,看不慣這樣的做派,他坐在角落,閉上了雙眼,誰也不想理會。
……
四十九位雄壯的天武將軍擡着棺柩,踏着既定的道路,朝着孝陵緩緩前行,九百九十九名僧道跟隨在後,嘴裡不停地念誦着往生經文。
朱允炆的龍袍外罩着喪服,與一衆藩王、王子、扶靈大臣一首,在棺柩旁扶着棺,邊走邊哭。
道路兩旁冗長的牛角號嗚咽吹響,迴盪四方,九百九十九名僧道的後方是黑壓壓的文武百官、朝廷命婦與皇宮禁軍,落在最後的纔是數以萬計自發前來送行的老百姓。
孝陵的規模非常大,佔地一百七十餘萬平方米,從老朱的髮妻孝慈馬皇后逝世之前便開始修建,動用了幾萬工匠,一直到老朱逝世這孝陵還沒有修完,是中國規模最大的帝王陵寢之一。
浩大的送葬隊伍,一路走過神道、下馬坊,禁約碑、大金門、神功聖德碑碑亭、御橋、石像道……文武方門、孝陵門、孝陵殿……最後才行至陵墓石門前。
朱允炆率領諸王、羣臣痛哭嚎啕,在僧道的經文聲中,棺柩被天武將軍們緩緩送入陵墓內,這位對中華民族有着偉大貢獻的帝王終於與髮妻長眠於一處,永遠告別了人間。
而在這跪拜的人羣當中自然也包括了朱權與憐星。
“你不是靈珠子,那小子幹什麼去了?先帝落葬這麼重要的事情,他都沒有時間來參加?”
這個問題朱權很早就想問了,礙於人多,在皇宮裡面他不好單獨詢問,總算給他逮到機會了。
眼前這位“湘王世子”雖然一直陪伴在湘王兄的身邊,但朱權一眼就認出這個“朱久炎”是假的,他實在有些納悶,這小子跑哪裡去了?竟然還會找人來冒充自己。
“十七叔,靈珠子悄悄帶人出海了,他說兩個月之後會開海船去大寧看您的。”憐星沒有掩飾自己的本聲,向朱權低聲解釋。
“女的?你喊我十七叔?”這不會是那小鬼頭的女人吧?要不湘王兄怎會如此配合她?對,肯定是他女人!
讓自己的女人來冒充他,也就這古靈精怪的小子能幹得出來。朱權恍然大悟之餘,不免有些哭笑不得,至於朱久炎出海去做什麼,他可是沒一點興趣。
對於朱權上下打量的目光,憐星很是坦然,她微笑着說道:“還請十七叔配合一二。”
“嗯嗯,我和靈珠子是什麼關係?那可是稱兄道弟的……額,親如手足的叔侄關係。”朱權一邊跟着衆人一起叩拜,一邊低聲道:“有閒就恢復本來面目到我的別院來坐坐。”
“那個自然。”憐星笑着回道。
“允炆這小子如今也是一套一套的了,也不知道這儀式要搞到什麼時候?這京城的百姓還是如此之多啊。”朱權在皇宮也哭了幾遭了,此刻的情緒也已經恢復了過來,他轉頭望了周圍那人山人海的圍觀百姓,喃喃自語。
憐星對於周圍人山人海的京城百姓並不那麼關心,她的心思全在朱允炆與燕王三子身上……
朱允炆正式開始主持先帝的落葬儀式,禁軍將百姓們阻攔在兩旁,隔離出了一個大大的通道。
在諸王、文武百官與無數百姓的注視之下,朱允炆獨自走上了那座高大的祀壇。
這座祀壇是朱允炆爲專門祭祀孝陵而特建的,周圍早已站滿了李景隆安排的侍衛,準確的說法是祀禮士兵。這些人一個個都生得高大雄壯,威武異常,穿着統一的孝衣甲冑,手持長槍,好似雕塑一般,一動不動地佇立在高大的祀壇之下。
當然了,這些祀禮士兵也只是看起來唬人而已,別說朱權他們這些鎮守九邊的塞王,即便是憐星也是能看出,這些人也就是個花架子,其戰鬥力別說跟講武堂與邊軍比,即便是內陸王府的護衛軍也足以碾壓他們。
京師裡面還是戰鬥力最強的還是此刻在外面維持秩序的上十二衛,眼前這羣新成立的所謂祀禮士兵,只能用來充門面,唬住周圍那些不明究竟的圍觀百姓。
大部分藩王朝着朱允炆的背影,輕蔑一笑。
而此時的朱允炆卻是全無所覺,他身子挺得筆直地站在祀壇之下,只見他正了正衣冠,朝陵墓門連拜九次,這才擡腳踏上第一層臺階。
禮部的樂師開始齊奏祭祀哀樂,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安靜了下來,目光都落在朱允炆的身上。
那祭壇真的修建得很高,只比孝陵的城牆矮上一點,差不多九層樓高,應該暗合九五之數。
祭壇是用一種四五尺長、三尺左右寬高的石頭,整齊堆砌一座而成,也不知當初花費了多少人力物力……憐星想着想着,突然臉色一變,因爲她的耳朵清晰地聽見朱允炆蹬階的腳步聲,想必他站在祭壇上說話時,也有很大的擴音效果。
看來這祭壇是經過高人精心設計的!
憐星與朱權不自覺地對視了一眼,他們的眼中流露着同一個訊息——朱允炆這是想在所有人面前,增漲他的名聲與君威!
憐星暗暗猜測,她轉頭朝周圍的藩王看去,發現大多數藩王的表情都是微變,朱柏的雙眸也是微縮,顯然他們都同時發現了朱允炆此舉的意義何在。
憐星忙朝着燕王三子那邊看去,卻發現他們三個都是,垂手而立,一言不發,好似周圍的一切與他們無關一樣。
倒真沉得住氣。
唔?
朱權時刻注意着這個侄媳婦的動向,他見憐星忽然轉頭尋找着什麼,他也跟着轉頭望去,卻發現憐星正在看燕王的三個孩子,而等他目光落過去的時候,卻見一個大胖子正朝着自己微微笑了笑。
“那胖子是高熾吧?他們三個倒是挺鎮定的。”朱權問身邊的憐星道。
“嗯,那胖胖的便是燕王世子。燕王的三位王子皆是一時之選……十七叔,您瞧好吧,等會兒這三位就會給您一個驚喜。咱們這位皇帝陛下想幹的事,可沒那麼順利。”
憐星微微一笑,低聲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