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們是不是要再請示一遍世子?”朱能有些猶豫,他雖然也喜歡朱高煦的武人直爽性子,但在這些計劃的制定方面還是世子朱高熾的腦子好用一些,得請世子把把關纔是。
“士弘,你不想跟朝廷的將領交手嗎?你不想與皇叔交手嗎?你不想與那些藩王的護衛軍將領交手嗎?你不想與本王和那些民間強手交手嗎?”
根本不需要憐星出來解釋,朱高煦接連發出四問,句句都問到了朱能的心坎之上!
文人能參加科舉,一舉成名天下知!武人呢?只能參軍,只能通過沙場搏命而揚名。
武舉制度雖然起源於唐朝,在宋代也逐漸形成制度,但在元朝就中斷了,朝廷也一直沒有恢復武舉,武人想要揚名那是千難萬難。
即便是朱能這樣的三品武將,也只在軍中有名,那個百姓會認識你?除非你立下了徐達、常遇春、藍玉那樣的蓋世功勞。
“湘王世子”的這個計劃,不僅可以揚名,還是一個和天下強手過手的契機,有哪個武癡能夠拒絕,捨得拒絕?!
不能!
連朱高煦這樣尊貴至極的郡王都不能免俗,何況是朱能?
朱能沒有再說話。
憐星微笑着說出了自己的目的:“我方有朱將軍、王兄、我父王這等絕頂高手在,朝廷要是不想輸得太難看,那些壓箱底的底牌怕是都要翻出來了,朝廷有哪些能夠衝鋒陷陣的將領,我們的心中便有了譜。”
憐星這話使得朱高煦、朱能二人的眼睛俱是一亮,他們與憐星商量了一下舉辦“比武大賽”的細節問題後,便興致勃勃地離開了湘王別院。
“這二人估計回去勸說朱高熾改變計劃去了,丫頭厲害!與靈珠子這鬼崽子還真是天生一對。”朱柏不知何時又回到這破爛不堪的大廳當中。
想必朱柏已經想辦法擺平了王妃那裡,憐星已經從他那雙紅通通的耳朵看出了奧秘所在。
憐星強忍着笑,對於朱柏相隔這麼遠,還能聽到她與朱高煦的談話並不驚奇,只是有些不滿地嬌嗔了一句,道:“父王——靈珠子若是鬼崽子,您豈不是……”
她顯然對朱柏如此稱呼朱久炎有些不滿。
“好,好,好,算你們女人厲害。說說吧,爲什麼想要將這場比武大會弄得聲勢浩大?你就不怕朝廷會在參與比武大會的人中招攬到厲害人物嗎?”
朱柏知道跟女人沒有道理可講,剛纔他在涼亭當中就深有體會,兩隻耳朵現在還疼着呢。
哪怕眼前是自己的兒媳婦,他也不想與她爭辯什麼道理,趕緊岔開話題,安全第一啊!
“父王勿需多慮。俗話說,窮文富武,您知道練武是一件多麼消耗錢財的事嗎?有出身的,本就會爲朝廷所用,沒有出身的,即便從小勤練不休也成不了高手。何況,領兵打仗,靠得是兵法與腦子,與武力高深與否關係不大。”憐星一雙星辰般的眸子泛着靈動智慧的光芒。
朱柏愣了一下,隨即橫了她一眼:“還有什麼鬼算盤?”
“就知道瞞不過父王。”憐星迴道:“朝廷不是要從弱削到強嗎?咱們就強給他們看!不僅您要高調參加比武大會,還要派所有護衛軍將領參加,咱們要和燕王府一起,讓朝廷落落臉面,給朝廷示示威。如此便能替我們,爭取更多的發展時間。”
朱柏皺眉道:“只怕會適得其反。”
憐星低聲道:“父王放心,燕王府不是要在比武的同時將信送去北平,讓燕王派人引韃靼寇嘛?到時即便朱允炆震怒,九邊告急,他還敢留我們在京?何況,孩兒已經着人控制了豹韜衛,定淮門至正江東門對於我們來湘王府來說,是暢通無阻的,我們隨時可以從京師撤離。”
“如此便好。”朱柏露出滿意的笑容,接着用肯定的語氣問道:“你剛纔對朱高煦說了可開下注盤口,讓更多的人蔘與進來,是不是還想趁機撈一筆橫財?”
憐星點頭稱是,“不錯。父王和高陽王一齊參加的比武大會,京師裡會有多少賭坊都開盤口?又會有多少人下注?”
“嘿嘿!以咱和朱高煦的武藝,若不賺上個鉢滿盆滿,好像都有些對不起自己這一輩子的苦練。”朱柏的眼睛眯起來,突然覺得自己似乎也可以發上一筆橫財:“咱那呂仙觀的建設還缺些銀子呢!錢都給久炎這臭小子拿去養軍、造船了……要買咱贏,不要買朱高煦!進忠!立即將本王的私房錢裡拿五萬兩出來,咱要賺一筆大的!”
“殿下,殿下輕聲——”馬進忠嚇了大跳,他連忙朝着王妃所在的涼亭指了指。
王妃對於朱柏喜歡往道觀大筆捐錢的做派瞭解甚深,湘王府的財政大權其實一直在王妃的手中抓着,除了點零用錢,朱柏幾乎是身無分文,打賞與花費都是要找王妃報銷的,私房錢這個詞可千萬不能給王妃聽到。
要不然,新賬老賬一起算,王爺今天晚上怕是難以過關。
得到馬進忠的提醒,朱柏也及時醒悟過來,他對着憐星訕訕地笑了笑,輕聲道:“憐星啊,父王的情況你也看見了,這五萬兩銀子可是咱最後的依靠了,咱交給你了,你可得小心點……千萬不可讓王妃知曉!”
憐星抿着嘴連忙點頭道:“父王放心,保準給你翻上兩三倍。”
朱柏對着憐星和煦地笑了,他在心中感激嘆息了一聲:“還有一個目的你沒有說出來,想讓咱奪得天下第一的名頭……這孩子,真是個好姑娘啊。”
在京城舉辦如此武道盛會,含金量必然極高,載於史冊是一定的了。朱柏雖然崇道,但畢竟也沒有到達聖人的地步,對於天下第一的名頭,他可謂是極爲看重!
大半輩子的苦修,無數個日夜的孤獨習練,承受了多少血汗的錘鍊,纔有如今這身武藝。
項羽曾經說過:“富貴不回故鄉,就象穿了錦繡衣裳而在黑夜中行走,別人誰知道呢?”
朱柏雖然多年修道,但他也不能免俗。若是能在天下人面前證明天下第一的歸屬……這是一種武人對於天下第一之名的癡迷,這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本能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