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澄、方孝孺!你們這些酸腐奸佞,離間咱家親族,迫害咱朱家骨血相殘!父皇打下的大好河山,被你們這些自命不凡、自以爲是的佞臣,與那假仁假義的朱允炆,搞的是烏煙瘴氣、一片狼藉!若不是咱家靈珠子早做了準備,將十八弟接去舟山,否則他一家就真會白死!國仇家恨,莫過於此!你們千萬別落在咱的手裡!否則,咱必會讓你們後悔來到這個世上!”
朱柏的聲音從低到高,到最後,直如雷霆般咆哮。
朱久炎心中一陣慶幸,卻不是對朱柏,而是對那情報上的消息,“戾”的諡號歷史上是蓋在老爹頭上的,沒想到,自丨焚的命運居然從湘王府轉移到岷王府的身上!還好,還好吳爭他們及時提供信息,慘劇沒有發生,岷王一家也得以逃脫……
心中的慶幸又馬上轉成暗喜。京城遇刺之後,朱柏雖然堅定了造反之意,但卻沒有定下以朱允炆爲目標,心中還對他的好侄子抱有一線希望,認爲朱允炆是受到旁人的矇蔽。
而今,岷王一家的遭遇,尤其是那個“戾”的諡號污名,終於讓朱柏將朱允炆列爲了必須剷除的敵人。
朱久炎神情肅穆,上前對朱柏說道:“父王,他們的動作還遠不止如此!孫禮傳回消息,朝廷全面推行新政,無限提高了文官的地位與權力,而爲我們辦事的茹瑺、沈溍、樑煥等大小十來位官員則都被李景隆抓捕;爲燕王張目的官員也沒有幸免,大多被捕,罪名與茹瑺他們一樣皆是貪墨、私德不佳等事。朝堂之上,已是人人自危!”
朱柏問道:“朱允炆是如何處置這些官員的?咱們可得設法營救纔是。”
“說來好笑,爲得到文人擁護、士林的口碑,他們竟然恢復到了刑不上大夫的寬鬆制度,茹瑺他們,居然只是被貶官發配!根本就不需要我們派人去營救。這就是他們弄出來的所謂新政了!”朱久炎對黃子澄他們搞出來的新政是哭笑不得。
只要是士大夫出身的文官,哪怕跟藩王勾結、顛覆朝廷,也只是驅逐出朝廷中心而已。這對文官們也太好了,好到敵對的文人都不下了手!這樣的文人特權政策,對國家絕對百害而無一利的,絕對會導致貪墨橫行,只有法,才能管住人們心底那永無止境的慾望。
朱柏再次問道:“武官那邊如何處置的?聽說鬧得最兇的是徐增壽。”
“徐增壽被李景隆派兵圈禁了起來,看樣子是想弄成鐵案,還要往大里弄。”
旁邊的憐星聽到這裡,臉色一變,不過之後她什麼也沒說,只是不斷變幻的神色,表明心中並不像如她表面上的那般不在意。
這時,葉信陰沉着臉從門外跑了進來,對朱柏拱手稟道:“王爺,我們多年前安插在施州的十幾個文吏全被抓了!”
朱柏雙手撐着桌案,蹭地一下站了起來,沉聲問道:“瞿能幹的?”
葉信凝重點頭。
朱久炎嘆了口氣正要說話,不想馬進忠從殿外走了進來,躬身稟報道:“王爺,練子寧與湖廣都指揮使黃芳在宮外請見,說是有朝廷公務。”
“架脖子的刀這就來了!”朱柏冷笑兩聲。
朱久炎對朱柏正容說道:“父王,看來他們還不滿足,估計是來縮緊套子,繼續削弱我湘王府兵權的!”
憐星也是點頭同意朱久炎的觀點。
朱柏在桌案後來回踱了兩圈後,纔回首對葉信道:“湘王三護衛是咱帶了十幾年的兵,全是出身於永興屯,一向唯咱命是從,朝廷可以調走他們的人,卻調不走他們的心,你立即與所有骨幹武將取得聯繫,叫他們準備應變!”
“遵命!”
葉信是湘王府的儀衛正,專門負責朱柏的警衛,再加在上他武當神劍門掌門的出身,與朱柏信仰相同,可以說是朱柏心腹中的心腹。既有人手,又不可能有異心,由他去辦此事,最爲合適。
“靈珠子,憐星,你們跟咱去正殿,父王要將壓箱底的本事教給你們!”
說完之後,朱柏大步向前,當先開路。
朱久炎與憐星不知朱柏打的什麼算盤,連忙跟上。
……
朱柏於承運殿外擺上香案,召練子寧與黃芳前來宣讀聖旨。
對於湘王府的嚴陣以待,黃芳有些緊張地四處掃視,而練子寧反而鎮定非常,笑呵呵地拱手道:“王爺、世子,下官有禮了。其實不用這麼正式,皇上的聖旨是給下官的,現在下官前來,也只是轉述,香案可以免了。”
“不用行禮了!有什麼話,你們就直說吧。”朱柏一臉憤恨,擺手道。
黃芳站起身來,目光瞥向練子寧。
練子寧朝南京方向拱手說道:“下官奉旨,王爺剩餘的護衛兵馬,要全部調離荊州。”
朱久炎朝他們狠狠瞪了一眼,憐星臉上也是寒霜籠罩。黃芳瞧着圍攏過來的護衛軍將領,有些恐懼地縮了縮脖子。
練子寧一臉正氣,目光炯炯地直視朱柏。
朱柏來到練子寧的近前,以身高優勢俯視着他道:“咱的護衛兵馬是父皇賜予給咱的,是湖廣最精良的護軍!”
練子寧硬聲回道:“湘王護軍精良天下皆知!但,他們不是湘王的軍隊——”說到這裡他再次朝着南京的方向拱手道:“而是陛下的軍隊!”
朱久炎森冷地道:“可這些護衛兵馬跟了我父王十幾年了,前次還有個名目,現在卻是要全部強行調走,只怕會激起禍亂。”
憐星冷冰冰地盯着額頭上不斷流汗的黃芳道:“軍權是小,兵變是大。”
黃芳吞嚥着口水在練子寧耳邊小聲道:“練大人,若真是激起了兵變,就不是那麼好彈壓的了,要不,咱們緩緩……”
練子寧好似沒聽見一般,盯着朱柏大聲道:“王爺不用擔心兵變,下官爲了接收護衛兵馬,已與安陸侯帶來了八萬大軍,因此下官不怕激起變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