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陸侯吳傑也派兵前來的事情,就連黃芳這都指揮使事先都沒有聽到一點風聲,不由得心中暗恨練子寧的剛愎自用、一意孤行,但見如此劍拔弩張的場面,他哪裡還有時間埋怨,連忙上前緩頰,拱手道:“王爺、世子,我等也是奉旨辦差,還請見諒,見諒!”
冰冷的氣息已經悄悄瀰漫在整個廣場。雖然是秋季,卻讓人瞬間感覺變得冷嗖嗖的,竟如臘月寒冬一般。朱柏沉着一張臉,冷若寒霜,只有那微微閃動的目光,暴露着他在強自壓抑心中的激動。
就在黃芳以爲自己會被亂刀分屍的時候。朱柏卻是斂色一嘆:“傳令!三衛指揮使、指揮同知、指揮僉事、千戶、百戶來廣場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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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之後,三十餘頂盔摜甲的武官排成兩列,單膝跪在朱柏的腳下,嘴裡喊道:
“王爺,末將絕不離開您!絕不離開王府!”
“王爺,末將絕不離開您!絕不離開王府!”
“王爺,末將絕不離開您!絕不離開王府!”
李堯越衆上前,領先表態:“王爺,末將年老體邁,吃不了這口軍糧了,末將願回永興屯做個老軍戶屯田,侍奉王爺!”
“王爺,末將身染疾患,也幹不了了,末將也願意回永興屯做一屯田軍戶!”葉信大聲道。
“末將也不幹了……”
“你們好大的膽……”練子寧大怒,擡起手臂,正要言辭訓誡;黃芳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就將練子寧的手給按了下來,飛快地對朱柏道:“王爺,聖意我等已經傳到,您與諸位將軍告個別吧,我等就在旁邊看着!就在旁邊看着!”
說完後,他不由分說地就扳着練子寧的肩膀,強行將他扳過身去。
黃芳可是個知道輕重緩急的人,他生怕出事,將練子寧的嘴巴捂緊,雙手將他全身都箍了個死死的,半抱半推地拉着他前行。
開玩笑,在別人的地盤,對這些帶兵的將領開腔喝罵,你當他們手中的刀都是素的不成?這些個當兵的魯莽暴躁,發起火來,搞不好真當場剁了你!
可憐練子寧一個標準的文弱讀書人,在黃芳這個武將的手裡,哪能有絲毫抵抗之力?只能死死地瞪着他,嘴裡嗚嗚直叫。
朱柏深吸一口氣,盯着身邊的一衆將領道:“都起來吧。”
“是!”嘩啦啦地盔甲葉片的碰撞聲響起,所有將領的目光都盯在朱柏身上。他們的眼中都有着同一個問題:我們要怎麼幹?
朱柏看了黃、練二人一眼後,才慨然道:“兄弟們,你們吃的是朝廷的俸祿,自當聽從朝廷的調遣。天下沒有不散之筵席,總有分離……”
說到這裡他眼中已是隱含淚水,抱拳作揖下拜道:“各位的情誼,咱心領了……”
“王爺!”
“王爺!”
“王爺!”
“王爺!不可如此!”
所有將領都激動地簇擁上來;朱柏一臉悲憤,口裡噴出了一口鮮血,便暈厥過去。
朱久炎與憐星一左一右趕緊扶住,焦急地不斷呼喊着“父王”。
將領們也是七手八腳地攙扶,老實的又驚又怕,不斷地在朱柏耳邊呼喊;機靈的趕緊跑往良醫所去叫太醫;暴躁的則向練子寧與黃芳一陣怒罵。
練子寧終於惶恐起來,他不懼劍刃加身,不怕死亡,唯恐自己與皇帝的名聲受損,此刻見事情鬧成這樣,哪裡還敢多待,嚅囁了幾句,讓湘王安心養病後,便狼狽地逃了出去。
等這兩個狼狽的背影離開宮門之後,將領們便一齊散開,哈哈大笑起來。
朱柏也同時從朱久炎懷中一個骨碌爬了起來,擦了擦嘴角,“呸呸”兩聲:“這雞血還真腥。”
唯有朱久炎有些無語地撇嘴道:“父王,你這壓箱底的本事,原來就是演戲騙人……”
“是不是將你也騙過了?哈哈。”朱柏笑得更愉快了。
對朱柏這不以爲恥,反以爲榮的樣子,憐星只能搖頭苦笑。
朱久炎瞪眼道:“都是我玩剩下的伎倆,我幾歲的時候就會了。”說實話,這老爹或許是正經太久了,連朱久炎都忘了他以前幹出的不靠譜的事,剛纔倒真的將他給騙過去了。
“哼哼,不鬧了,談正事。”朱柏正色道:“咱剛纔演的戲只能爭取一時,策反王佐的計劃必須馬上進行,你等會兒就想辦法出去。”
“孩兒定當辦好!”
憐星突然插嘴道:“父王,我剛纔觀察練子寧與黃芳二人行逕,倒是也想出了一個辦法,可以同時實施。”
朱柏鼓勵地說道:“說說。”
憐星說道:“朝廷新政的影響剛纔已經在這二人的身上體現出來。抑武揚文,令文人凌駕於武人之上,讓一羣耍嘴皮子的書生對浴血百戰的武人指手劃腳,無論哪個武將都會心生不滿,尤其是剛纔這個黃芳。我們只要稍加利用,雖不敢保證武將俱會投效我湘王府,可要他們忠心爲朝廷做戰,怕是也難!”
朱柏微微一笑說:“沒錯。他們兵馬雖衆,不過是一團散沙罷了。”
朱久炎對憐星微微一笑,豎起了大拇指。
憐星白了他一眼,續道:“由於父王與武當山的緣故,湖廣民衆信仰道教者衆多,我們還可以讓道門幫忙,讓他們在市井鄉野中傳播父王你纔是真命天子的消息,爲大事造勢!我湘王府經營湖廣久矣,一向愛惜百姓,深受百姓擁戴,再將消息散播出去,一旦舉旗,必然一呼百應!”
朱柏沉思片刻後,方纔擡起頭說道:“你有多少把握?”他並不想給道門帶去災難。
“若說十成肯定是騙人的,但若小心處置,七成的把握總是有的。”
“也罷,我會聯繫道門的人,由你一試!”
“遵命!”朱久炎二人轉身離去。
“等等!”朱柏又有些不放心地在他們身後叮囑道:“現在是最兇險的時候,你們兩個出去辦事的時候,一定要仔細小心,萬不可圖謀不成,反露了馬腳,置自身於險地!”
“父王放心,我們一定首先保證自己的安全。”
“嗯……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