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着!”一旁的徐忠卻上前一步是喝阻,然後對吳傑拱手道:“侯爺,還是着軍醫們前來將錦盒與書信檢查一番,確定安全後,再呈上來吧?”
吳傑驚覺有理,朝徐忠欣慰地點了點頭。等軍醫、軍匠們確認錦盒無毒、內無暗器之後,徐忠才接過錦盒,恭敬地遞到吳傑手中。
“本侯倒要看看,裡面有什麼東西!”
吳傑伸手撕掉了錦盒上的封條,雙手摁住錦盒,一把打開了盒蓋。
“啊!”
吳傑低着頭望見盒中的物品,猛然驚呼一聲,身子也是向後靠去。
“咳咳!”
吳傑褶皺的老臉瞬間變得蒼白無比,頭上直冒冷汗,胸腔內氣血翻騰,整個人的精氣神都顯得混亂無比,顯然被嚇得有些驚慌失措了。徐忠距離吳傑很近,連忙走上前去看了一眼錦盒中的物品,旋即也是驚呼一聲,雙眼掙得老大,眼中露出凝重。
“侯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吳傑的命令,孔霖與張天成也不敢擅自走上前去,只能在下方詢問。
“是人頭,練子寧的人頭!”
“侯爺,這裡還有一封勸降書信,說朝廷的五萬大軍盡皆降了湘王……奉天靖難……湘王舉旗造反了!”
吳傑嘴脣更加蒼白,臉上滿是驚恐之色,惴惴不安。
練子寧率領五萬大軍氣勢洶洶地進入荊州城捉拿湘王一家,卻反過來被湘王府所殺,連五萬大軍都一齊丟了,這,這,這不就是說外面有五萬大軍?
……如今練子寧被湘王梟首,又將練子寧的腦袋用石灰抹上,遣人送來進來,這很顯然是爲了打擊自己,向自己示威,擾亂軍心。
能將這錦盒送來重兵把守的嶽州府衙,嶽州城中顯然有湘王府的內應,而且這一路上的府、縣都沒有警訊傳來,想來不是臨陣反叛,就是凶多吉少了……
大堂之中的一衆將官們也都明白自己將要面對的是什麼,在瞿能他們那路大軍到來之前,擺在他們面前的其實只有兩條路,一是投降,二就是出城一戰。
在如此困境的情況下,投降這個選項其實才是他們心中的首選。他們是湖廣周邊衛所抽調過來的兵馬,家人也都在湖廣,誰當皇帝跟他們沒什麼關係,反正不都姓朱嗎?
只是他們肯定不會同意。將官們的眼神都偷偷地撇了上面的吳傑一眼,安陸侯的家族在京城枝繁葉茂,又如何敢投降呢?只是不知徐忠是個什麼心思……
張天成的嘴角微微上翹;孔霖則低着腦袋,眼中閃過一抹欽佩的神色。
這一招實在是太妙了,簡直是一石三鳥!不僅嚇破了吳傑的膽子、亂了軍心、更是分化了他們。想來還有大禮在外面等着他們……這樣的手段根本就不弱於燕王,甚至尤有過之啊。我家是不是站錯隊伍了?孔霖再次對他父親孔敏曾經的選擇,產生了質疑。
湘王府如何讓五萬大軍臨陣倒戈的他不知道,但眼前這厲害的摧心之計他卻十分熟悉,必是那湘王世子朱久炎所爲!他曾經在聽朱久炎講過,心理的壓迫有時候更加有效!
一想到那個如同鬼神一般的男子,孔霖將心徹底放了下來,他相信眼前的這些人根本就不可能是朱久炎的對手,哪怕是徐忠領兵也是不行。
就在這時,只聽轟隆隆數聲巨響,衆人連忙奔了出去。只見北城門那邊火光沖天,城樓都被炸的無影無蹤,無數渾身冒火的兵士哭喊着到處亂竄,吳傑大驚失色,匆忙招呼衆人,望北城趕去。
……
“咚!咚!咚!”巨大的戰鼓聲敲響。
‘嗚——’悠揚、深沉的號角聲響徹大地,隨即,蹄聲如雷,煙塵如龍,滾滾而來。
兩萬湘軍儼如潮水般涌來,手執盾牌,在射程之外列好陣型,目光冷肅。
朱久炎一手操縱着細繩,另一手握着劍鞘,就這般徐徐從萬衆矚目的人羣中走過。
陽光的照射下,他如同一員神威凜凜的戰神。那種無上的威壓之勢,令所有的守城官軍心頭無不凜然,不敢正視。
朱久炎駐馬陣前,遙望着城牆,神色中神光流轉。
“做了這麼久的準備,藏了這麼久,湘王炮是時候讓世人震驚了……”朱久炎冷峻的眼眸中迸射着獵獵的殺氣,望舒出鞘,手臂一揮出而,一聲令下,“發射!”
因爲一路奔襲的緣故,他的大軍之中並沒有裝備沉重的湘王炮,但武延光的水軍卻有!武延光早就命船上的水手們將幾十門火炮拆下,運送過來對準了嶽州城的城門。
隨着朱久炎的一聲令下,戰鼓再次響起,幾十門火炮同時發動,炮彈呼嘯而出,數十個黑乎乎的炮彈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呼嘯着砸向城頭密集的人羣。
北城的城關頓時顫慄起來,亂石四濺,血肉橫飛。
官軍的盔甲在巨大的動能面前形同虛設,炮彈將薄薄的鐵皮連同血肉一齊洞穿後,有的實心彈還能在地上小幅度彈跳,再次撞穿旁邊的官軍。
血肉之軀在熱兵器下暴露了它的脆弱與無奈,只要被炮彈擦身而過,就是無法挽回的重傷。被直接命中的官軍除了斷成數截的肢體,還有一團團飛濺開來的血霧。只有炮彈落地後形成的二次彈射,人們才能隱隱看到一個模糊的黑色幽靈,在人羣中肆意掠奪着同伴的生命。
密集的炮彈同時正巧砸中城樓了的承重立柱,“咔嚓!”立柱被砸斷,折斷成數截,柱子下來不及撤退的士兵被紛紛壓倒。
然後便是震天的迴響,灰塵四溢,城樓居然被整個轟塌了!城樓散架,下面來不及逃避的官軍士兵,瞬間便粉身碎骨。
更有炮彈接連爆炸,火焰在人羣中翻滾,染血的塵土騰空而起,被命中的官軍被炸得血肉模糊,慘不忍睹,接二連三的炮彈砸進人羣,此起彼伏的慘叫聲連成一片。
兩輪炮擊過後,高大的城關上,到處都是瀰漫着硝煙的醜陋坑洞,而城頭,滿是死傷的軍卒,淒厲的嚎叫令人聞之膽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