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一聽說牢籠的門被撐開了,都爭先恐後的往外跑。
混亂中,卻是有一個身影一直停留在黑暗中無動於衷。
“小琴?小琴,快跑,別呆了……危險!”柔依蔓發現那個靠在牢籠邊上的是小琴,急得上前要拉她走。
小琴還是一動不動。
“小琴,小……”柔依蔓剛觸碰到小琴時,她發現小琴的身體已經僵硬,不是剛剛被頭頂泄露下來的水泥塊石塊砸死的,而是被一條絲襪勒死的。她被落滿污泥的頭頂上,兩眼依舊死不瞑目,滿臉污穢卻是翻着白色的瞳仁。
小琴在黑暗中不忍煎熬,爲妹妹的死去而傷心欲絕,用自己的絲襪綁在鐵籠的鐵桿上,自己勒死自己的。她沒有發出一絲聲音,就這麼窒息了。
也許是幾個小時前,她就停止呼吸了,沒有人發現她……
“小琴,怎麼會這樣……”柔依蔓雖然跟她們姐妹倆呆在一塊沒多久,但是從她們相親相愛中感觸到了不少親情的真摯,她打心裡是挺同情這兩姐妹的。
“柔依蔓,快出來,那水泥板要塌了!”滕默跑出牢籠外面後,發現那塊巨大的傾斜在牢籠頂上的水泥板已經壓斷了頂上的那幾根鐵管,整塊水泥有三分之二已經壓進了牢籠內。
柔依蔓聽到滕默催促,也顧不得那麼多了,看到劉本福最後一個剛出去時,她也提腳朝門口奔了出去。
這時,意外發生了。柔依蔓剛剛踏出籠外,壓在牢籠頂上的那塊巨大的水泥板完全就坍塌了下來,一下子把整個鐵籠撐開了,像是一個大石塊塞入了窄小的玻璃瓶裡,一根生鏽的鐵管禁不住擠壓,它發出彭當的聲音,一下子彈了出來。
這鐵管飛出來的威力就像是一個巨型車的輪胎碾到一塊石頭的邊緣上,然後形成個筆直的衝擊力彈射出來。鐵管在空中快速的旋轉,竟然貼着柔依蔓的頭頂呼嘯了出去,柔依蔓的頭髮被急速的鐵管帶了起來。
“柔依蔓,小心!”滕默一看不對勁,自己條件反射地爬了下來。
這鐵管的速度實在太快,剛跑出來的人幾乎都沒什麼反應,就被掃中了,前面的一個人被刮到了手臂,但是鐵管依然沒有停下來,直直繼續飛出。
柔依蔓被鐵管掃過頭頂,一時沒能反應過來,自己已經逃過一劫。
而飛出來的鐵管彷彿長了眼睛,電光火石之間一下子穿透了劉本福的後背,前端的一大截從他的胸口戳了出來。
劉本福只是剛跑出牢籠不到二十步遠,便被擊中,他發出呃的一聲,低頭看着自己的胸前,口吐一大口鮮血,然後軟軟地倒了下來,
“劉本福……”滕默離劉本福最近,他跑過去看劉本福的傷勢,發現他已經無藥可救了。鐵管穿透了他的心臟,大量的血液不斷地涌出來。
“你們保重,我,我不行了……”劉本福趴在了地上,那些污水馬上蔓延到了他胸口,鮮血和污水攪拌在一起,淌了一地。
地下工廠的人也發覺牢籠這邊發生了坍塌和****,很多人都操着傢伙趕來。
尤其老鴇,連衣服都沒有穿,趕緊命人把所有的用道口封住,務必把任何逃出去的外來人都給抓起來。綠眼猴則急着前去跟老闆胡大裘報告這裡的突發情況。
“柔依蔓,該往哪跑?”滕默和柔依蔓兩人衝到一條甬道,發現每條都是雷同而錯綜複雜,要是沒有記號,這就跟跑迷宮一般。
其他幾個跑出來的人也是懵了,當初他們被綠眼猴一夥趕緊來時,經過那個入口時還被用黑布蒙上眼睛,走進了甬道後才被扯掉黑布的。況且被軟禁後,幾乎所有的甬道都是關着燈,他們連記住那條甬道的機會都沒有。
“咱們只能靠運氣了!”柔依蔓說,“這個地下排水系統十分的龐大,即使一下子逃不出去,咱們也可以暫時找到地方躲一躲。”
這算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如果能多下來,一切都可以從長計議,抱住性命要緊。
就在這時,聽得遠遠的地方有好多嘍囉趕至,嘈雜而腳步倥傯,看來是懂得滕默他們已經趁着意外逃跑,正亟亟趕來全力追捕。老鴇提前通知那些嘍囉封鎖甬道口也差不多就位了,不過,整個地下工廠有好多甬道的交叉口和端口,就像是好幾層島鏈一般,他們也不知道該鎮守哪裡纔好。滕默他們其實已經跑出了最近的一條封鎖鏈,正朝着更遠更深的甬道奔去。
“別管那麼多了,先跑了再說!”滕默率先胡亂選了條甬道衝了進去。
在牢籠坍塌的地方,那裡已經是污水氾濫,形同發生了泥石流一般,到處都是污水氾濫,而且地面上還是大暴雨不斷,酒精廠地勢稍低,幾乎所有的水都朝這個打開的豁口流了下來,活像一大條洶涌的瀑布。
嘍囉們經過牢籠甬道方向時,發現整條甬道幾乎過不去了,兩隻被污水和泥沙埋住的斑鬣狗還在露出一個小腦袋在水中跳躍,好不讓自己沉在水裡,不過,它們脖子上的鐵鏈緊緊禁錮了它們,嘍囉們像是視而不見般,直接繞道而行,從另一些甬道找過去。
劉本福的屍體和小琴的屍體早就被湮沒沒了蹤影,那個鐵籠跟下水道的過濾器一樣,正好接着從坍塌豁口排下來的污水,好多大的雜物都被過濾了,剩下的污水朝着四面八方的甬道流去。
老鴇經過幾條甬道,發現都溢滿了污水,好不生氣,命人手想辦法把那個巨大的豁口給堵了,不然,要是地面上所有的污水都朝這個豁口裡涌來,那麼他們可真成了地洞裡的灌鼠,要被淹死了。
可是說要完全靠人工堵住一個坍塌的地下缺口談何容易?幾個嘍囉去到現場後,幾乎被污水衝得找不到了方向,那個豁口所崩塌下來的水泥板幾乎有兩個乒乓球檯那麼大,豁口裡到處都是噴涌出來的污水,活像個高效率的大水泵,要想堵住,估計是無力迴天了,只能等待天氣轉晴。
滕默一衆狂奔許久,發現還是沒能逃出這個地下工廠,不由得驚慌失措,他們在短短二十分鐘之內,至少跑了四五條甬道,但是深處到處都是被封掉的端口,要麼是被各種貨物堵死,抑或是走迷宮般又繞回原地,時而在甬道側壁有一兩扇門,也僅僅是做其他的倉庫堆積貨物使用。
“不如我們分散逃吧?”甘能的女友阿秀說,“咱們這樣很耗時間,也不知道猴年馬月能逃得出這裡,如果這麼耗下去,我們遲早會累死。”
“可是分散了咱們的勢力就很薄弱,一旦被抓住了,那就真的死定了。”柔依蔓不太同意這個分道揚鑣的做法。
“他們本來就人多勢衆,如果我們一旦被發現,根本就無法跟他們對抗,到頭來也是個死,況且咱們一羣人這麼跑,動靜太大,被發現的概率會更高。”
滕默一聽,也不全無道理,便說道:“大家都想自己逃命嗎?”
現在剩下的人就只剩滕默柔依蔓,還有甘能阿秀情侶,上班族吳明貴,那名孕婦,總共六個人,劉本福和小琴本來可以暫時跟他們逃走的,但是……
孕婦和吳明貴相互對望了一下,沒有太肯定的做法,但是從他們焦慮的表情上看,自己都想早點找到出口逃出生天。
“如果大家真想各自逃亡,最好兩人一組,彼此好有個照應,我和柔依蔓兩人是不想分開了,大家好好保重!”滕默說。
“剛纔咱們逃跑的時候也看到了,這些甬道會隨機的有一些側門,如果被他們追上,儘量想方設法跑進裡面暫時躲藏起來,或者沿途找一些可以自衛防身的東西,記住,逃不了的話,儘量會懂得躲藏,如果我們當中哪個逃得出去,那麼我們都會有救的希望的。”柔依蔓說。
“那走吧,我們分三個方向。”阿秀說,“我和甘能往東邊,你們有誰想跟我們走嗎?”
“我們往西。”滕默說。
“那我往南吧。”吳明貴說道。
那孕婦糾結了很久,她一直按着自己的腹部不說話,看到所有人都在等待她開口,她才艱難地說道:“我肚子裡已經六個月了,行動不便,我必須跟你們一方走,可是……你們能在逃跑中照顧我一點嗎?”
柔依蔓懂得她的難處,便說道:“不如大姐你跟我們兩人走吧,我們照顧你。”
甘能說道:“滕默柔依蔓,你們兩個禁錮在地下工廠的時間最久,受到的折磨也最最多的,你們能支撐到現在,已經是很虛弱了,我看得出你們兩個身體狀況很差,其實都是在靠意志力撐着的,說實話,我知道你們的好意,但是真的你們只能照應一下彼此,還想照顧另一個人的話,那是不行的,這位孕婦大姐還是跟我們兩個吧。”
滕默也知道,確實他和柔依蔓的身體狀況,就怕邊跑邊隨時倒下去,如果他們之中任何一方沒了或者被抓了,估計會上演小琴的悲劇吧?
“那好吧,我們也不勉強,如果有必要,咱們所有人都要分開出來,逃得出一個是一個。”柔依蔓說。
“嗯!”幾人分成三組,各自朝着不同甬道的方向跑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