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溥郎。”謝芙定定地看着他的臉,內心五味雜陳,突然緊緊地換着他痛哭出聲,想起自己這段時間的委屈,小手握緊成拳捶打着他的胸膛。“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難過?你什麼都忘記了?而我是那個什麼都記得的人。壞人,你是壞人……”漸漸地變成嚎啕大哭,她多怕他最終會什麼都記不起來。
“小丫頭,對不起……”冉溥內疚地緊緊摟着她不停地道歉,“都是我不好,讓你受累了,小丫頭,你打我罵我都好,就是不準離我而去。”棒起她那張淚流滿面的臉,他印上一個深情的吻,“小丫頭,我不能沒有你。”
兩人纏綿的一吻過後,她雙手圈住他的脖子,把頭埋在他的胸前,享受這久別之後的濃情密意,抽了抽鼻子,“我不是小丫頭了,你還要這樣叫我?”她悶聲道,“都是一個孩子的娘了,你也不害臊。”
冉溥摟着她突然大笑出來,捏了捏她的俏鼻尖,“阿芙,你知不知道對於我來說你永遠是洛陽城裡的那個小丫頭,耶使現在的你已經不再是那個嬌蠻的郡主,但是,你永遠是我冉溥的小丫頭,即使他日我們發白齒落,你還是你。”想到她艱難生產的事情,他的表情一變,眼裡的歉意更甚,愧疚地道:“小丫頭,我欠你的實在太多,我不是一個好丈夫……”
謝芙卻是用脣堵住他的嘴,然後才輕輕鬆開,“我們是夫妻不是嗎?若是你還說相欠的話,那就沒把我謝芙當成你的妻子。”她伸手緊緊地握着他的大掌,“溥郎,從阿芙要跟你的那一刻開始,就不會再去計較得與失。”
冉溥感動地看着她,她不但給他的生命帶來陽光,還一直如此地寬容得妻如此,夫復何求?“小丫頭,能娶到你是上天給我的幸福……”輕喃着對她的呢稱,一個翻身把她壓在身下好好地疼愛一番。
午後的陽光帶着幾分濃烈之意,屬於情人之間的溫度也緩緩升高,竹屋裡漸漸地又響起了歡愛的聲音。
翌日清晨,兩人才推開房門出來,謝芙看到衆人眼裡的揶揄,臉上微紅,不由得輕掐了掐身旁的丈夫,都怪他。
冉溥由得她掐,一臉寵溺地摟緊她在身側。
阿一上前促狹地道:“將軍與夫人看來已經沒事了?”看到將軍與夫人的恩愛,他不禁想起了遠在北地郡的妻兒,真希望插上雙翼飛回去,見見那還未曾見過的兒子。
謝芙的臉上更爲羞紅,但眼中的愛意卻更爲濃烈,不禁柔情地望着冉溥,“阿一,溥郎都記起了往事。
“真的?”阿一驚喜地道,這樣他也可以放下心中的內疚之情。
冉溥拍拍阿一的肩膀,“阿一,這段時間難爲你們了。”這段經歷真的不堪回首,尤其是讓他的小丫頭爲此難過了這麼長時間。
衆人頓時都面露喜色地說了一會兒話,謝芙在人羣裡沒有看到謝攸,皺着眉頭看向阿靜,“阿攸呢?”
阿靜這時才把謝攸留下來的信拿出來遞絡謝芙,“郡主,攸郎君昨天一早就啓程了,這是他讓奴婢交給您的信。”
“什麼?他走了?”謝芙頓時驚愕地喊了一聲,趕緊接過阿靜手中的信打開着起來,看着這封告別的信,她不禁又眼眶含淚。
冉溥見狀,把她緊緊地擁在懷裡安慰着,“阿芙,別難過了,等過向年,我們就回洛陽去見一見你的親人。”其實這小舅子走了,他真的是鬆了一口氣,真怕他還要說些什麼話慫恿他的小妻子,到時候真棄他而去那就糟了。
謝芙抽了抽鼻子,把信摺好放到袖子裡,“我只是遺憾沒能跟他告別,阿攸那孩子也是的,怎麼就不來向我們告別一聲?就這樣回去了。”
冉溥聽到她這話頓時就有幾分尷尬,他們那時候正濃情蜜意,哪有時間與謝攸告別啊?不過這話他不能說出口.不然小妻子真的會惱。
但是他不說不代表別人不說,阿靜面無表情地道:“郡主,攸郎君說他不好打擾將軍與郡主恩愛,所以纔會沒有告別一聲就回去了。”
謝芙的臉“刷”地一聲又紅了,不禁埋首在丈夫的懷裡掩飾那尷尬,而冉溥則是咳了咳,然後微微瞪了瞪不通氣的阿靜,這侍女以前看着話少,倒挺機靈的,怎麼今天卻反應慢半拍?
阿靜則一臉無辜的表情,仍是那一副不通氣的樣子,她看着謝芙難過都一年多了,尤其是發展到後期的借酒澆愁,現在的郡主看來纔算是恢復了生氣的樣子,真的令她這局外人都感慨萬分,於是也忍不住說幾句揶揄的話。
而此時正坐着馬車離去的謝攸卻掀起簾子看着窗外的景緻,就快近安陽了,夏的溫度越來越高,惆帳地嘆息一聲,“阿姐,你要幸福啊。”
想到那天離去時,他在房門外站了不少時間,耳裡隱隱地聽着裡面男女歡愛的聲音,這時候的阿姐是幸福的吧?把頭靠在竹門旁,他惆帳了半天,然後才毅然地轉身離去,只留下那一封淡淡的書信,離別就讓他一個人傷感好了。
“郎君,首面就是安陽了。”外頭的侍從道。
“嗯。”謝攸把那車窗上的紗簾放下,閉上眠睛正襟危坐。
“停下,停下,所有人都要接受檢查。”城門前的士兵粗魯地喊道。”裡面坐着的人趕緊下來,不下來就不準進城門。”
謝攸聽到這聲音微微不悅地皺緊了眉頭,他是謝家的人,這羣邊疆小兵也敢讓他下來接受檢查?
侍從頗有幾分傲氣地看了一眼那小兵,“我們家郎君可是謝家的人,你們居然如此無禮地要他下來接受檢查?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在這門閥制度森嚴的時代,這樣的要求是極其不合禮的。
“喲,我還是王家的人呢?趕緊下來,趕緊下來,冒充什麼謝家的人?謝氏的郎君還在洛陽享受呢,哪裡會跑來這邊關寒涼之地?你以爲你是前些年來巡視的王愷王大人啊?” 小兵嘲諷地道,還不忘擺出一副名士風流的樣子。
頓時,旁邊的兵士與衆人都鬨然大笑出來。
馬車裡的謝攸卻是俊臉緊繃,這些人真是豈有此理?遂冷冷地道:“要查我可以,讓你們這裡的太守過來,不然就別想讓我下馬車,而你對我謝家的侮辱,我一定會追究到底。”
小兵一聽非但不怕,而是更加大笑道:“你追啊?你以爲我怕你啊?不就一冒牌貨,搞不好你是匈奴探子。
這話一出,其他人都開始緊張戒備走來,現在誰不怕匈奴人,前兩天他們纔來搶劫過。
小兵正想上前一把掀起馬車簾子,外面的侍從就板着臉一把捏着那小兵的手,“我們家郎君豈容你冒犯?滾!”說完,一把甩開那小兵。
小兵的手腕都被捏紅了,頓時氣得操起長矛正想要向那侍從挑釁,馬車簾子頓時就被人掀開,謝攸冷着一張俊臉從裡面跨出來,“哼,邊關的無名小卒也敢在我面前叫囂?”他的氣質本來就清冷,近兩年來行軍打仗,更讓他的身上多了幾分血氣,但仍能把士族的架子端得越發地沉穩。
小兵頓時就吞了口口水,這人看來不像說謊的樣子,但是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這樣一想,他就又大着膽子舉起長矛對準謝攸,“隨便說兩句自已是謝家的人就有人信了?哼?”
謝攸的表情越發的寒冷,伸手就握住了那長矛,任那小兵想要收回來卻是怎麼扯也扯不回來?小兵這時候額頭都冒細汗了。
“這裡是怎麼回事?”安陽的李太守最近煩得很,正好出來巡視,卻見這城門口熱鬧得很,遂不甚高興地道。
“太守大人,這人冒充是謝家的人拒不受檢查?”另外的小兵稟道。
“什麼?”一提起這個,李太守就窩了一肚子火,他朝洛陽上疏了奸幾次的加急軍事,都石沈大海,然後給那愛指手劃腳的王愷也去了幾封言辭懇切的私人信件,結果也了無音信。“把這個人轟走,洛陽的人都是一羣王八蛋,哼,這個時候哪裡還會到這邊塞來……”
謝攸朝侍從努了努眼,侍從冷笑一聲地把牌子掏出來,然後上前在那短視的李太守面前揚了揚,“這回看清楚了吧?”
李太守一看果然就是謝家那獨特的今牌,驚了一下,小眼珠子轉了轉,方纔掛上了笑臉,上前朝謝攸道:“這位郎君是謝家哪一房人?”
“家父乃黃門侍郎,伯父乃當朝一品大員。”謝攸冷聲道。
李太守的肥臉顫了顫,當朝一品大員只有太保謝懌,看來他還是謝家的嫡系子孫,於是滿臉堆笑地上前親熱地拉着謝攸的手進城門,“謝郎君,這可是一場誤會,來,來,來,我們聯絡聯絡感情……”
“攸郎君,這個侮辱我們的小兵該如何處置?”侍從一把抓起那欲逃的小兵道。
謝攸冷冷地看了一眼李太守,“沒想到這城門邊關現在倒是查得比洛陽城還要嚴密?這小兵辱及我們謝氏門庭,太守大人也要視而不見?”
小兵這回不敢再造次,忙跪下來道:“謝郎君,你大人有大量不要與我們計較,這事情是我有眼無珠冒犯了您……” 說完不停地磕頭。
李太守怒道:“拖下去打三十軍棍。”然後更加熱情地看着謝攸道:“謝郎君,唉,你恐怕不知道吧?現在那被冉溥打怕了的匈奴人屢次犯我邊界,我這裡的日子不好過啊……”然後就是不停地訴苦,肥臉上的小眼睛卻是緊盯着謝攸看。
謝攸的眉頭皺了皺,對那被拉下去打軍棍不停求饒的小兵視而不見,雖然在冉溥的軍營裡聽過這些傳聞,但沒曾想這裡的氣氛倒是緊張得很,遂道:“洛陽沒有再派軍隊來嗎?”
李太守得了這句話,趕緊擺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那真的是有苦難言啊,我給洛陽上了數道奏疏,可都沒有迴音啊?謝郞君,你說我這太守當得憋屈不憋屈?……”
謝攸聽着這太守“噼哩啪啦”說了一大堆,眉尖緊皺,洛陽怎麼會一點信息也沒有?隨着這李太守在城裡走着,這兒萬一擋不住匈奴,這北方的大好河山又會落入匈奴的手中?洛陽的人都在想什麼?
李太守看到這年紀輕輕的謝郎君雖然表情不善,但看樣子不難說話,於是更加哀聲嘆氣地道:“謝郎君是謝家的嫡系子孫,若能幫我帶上封信給太保大人那就好了,我們這兒實在需要洛陽的支援啊,不但我,長沿等地的日子都……”
謝攸看這李太守說了半天就知道他的目的是什麼?本來不想應下的,但這關係到天下大勢,遂把那私心收起,“李太守儘管把信送來,我一定會送達大伯父的手中。”
“哎喲,謝郎君真是大大的好人啊,我代表安陽的百姓謝謝你……”李太守頓時眉開眼笑,他在洛陽沒有熟人,這回好不容易有人答應了要幫他帶信給朝廷,那臉上的肥肉顫個不停,這才命人準備房間,好好招待謝攸休息。
謝攸也不與他客氣,直接就入住到太守府。
吃過豐厚的晚膳,李太守親自領謝攸到客房去,待把謝攸一羣人安置妥當之後,他這才帶着人笑着離去,一出客院,臉上的笑容頓時就收了起來。
他朝自己的院裡而去,正好看到妻子同樣肥肥的身影,忙喊道:“過一段日子,你帶上子孫及族人們先行離去。”
“郎主,這是何意?今天我們不是款待了謝郎君嗎?怎麼還要我此時帶上族人們先行離去?” 李夫人不解丈夫之意。
李太守長嘆一聲,“夫人不知這裡的局勢越來越險,萬一洛陽不支應我們就危矣,還是趁現在趕緊走,不要到海陽去,嗯,到南方去,我們也趁那機會在南方弄一些土地當退路,若北方守得住,再回來也不遲,若守不住,我們的家族也還保得住。”還是要未雨綢繆啊。
李夫人聽得不禁悲從心中來,“郎主啊,這事情怎麼會發展成這樣?我們離鄉背井地到南方去,豈不是要看人臉色?”哭了一陣,仍是點頭應下,轉身去吩咐人開始整理行李,這少說也要花上好幾個月才能帶上家當往南去
李太守卻又加了幾句,“夫人,府裡的姬妾及侍從等人都不要帶,你們到南方後再買重新買僕從。”
李夫人點點頭,這道理她懂,這樣過於引人注目了,舉族南遷不是件易事啊,再說那些低賤的侍妾誰還管她們的死活?
冉溥與謝芙沒有在這名山勝景過多的停留,而是準備回平陽,還有一些後事要處理,他們都有幾分等不及要趕回北地郡見女兒。
冉溥抱緊那坐在他身前的美人,前些日子的擔憂害怕令他現在不敢鬆開手,每天都只想抱緊她在懷裡,他這舉動常惹來謝芙的仙笑,“好了,你日抱夜抱也不膩啊?”
“小丫頭,你可是我的珍寶,若沒了你,我這老頭子就真的沒人要了?”冉溥故意說得可憐兮兮。
謝芙把背部靠在他的胸膛上,臉上笑得甜蜜蜜的,“你出事的那個地方我事後派人也去找過好幾次,都沒有發現阿一說的那種黑黑的一點就着的水,溥郎,那玩意兒倒是不錯,可惜只是曇花一現。”說趕這個,她倒是萬分可惜。
冉溥擁着她腰際的手頓了頓,失笑道:“我還道你可惜什麼?卻是那玩意兒,不錯,若能弄來倒也能在戰場上起不少的作用,可惜那好像是老天用來捉弄我的。”他也派人去尋過,卻是什麼也沒發現,“好了,別再想這些有的沒有的事了……”說到這裡,他突然停了下來,皺緊了眉頭。
“溥郎,怎麼了?”謝芙趕緊伸手握緊他的手不解地道。
冉溥卻是反手抓緊她的手,“好像遠處有人騎馬趕過來。”轉頭朝阿一道:“阿一,做好準備。”
阿一也察覺到有人正騎馬趕來,早就把武器拿好,他身旁的衆人也都進入戒備狀態。
冉溥也趕緊抽出武器,看了看這把歐陽家主親自給他冶煉的劍,不禁嘆息道:“小丫頭,我把你向帝王討來的步光劍給弄丟了。”想到這裡,他心中滿是自責。
謝芙也掏出腰間的長鞭,“我還道是什麼呢?不就一把劍嗎?還有什麼值得傷心的?”回頭趁人沒注意,小手指了指他心臟的方向,“別再把這兒弄丟就行了。”
冉溥單手擁緊她的腰,趁機在她的耳背印下一個吻,“不會再丟了。”他承諾道。
待雙方人馬遇上的時候,均怔愣起來,真是仇人相見份外眼紅。
蒙着面紗的烏蘭珠頓時把那九節棍捏出聲響來,冷笑一聲,“沒想到會在這裡遇上你們,這真的是太好了,今天我們就把帳算一算。”她摸了摸臉上的疤,現在明顯她的人數佔上風,這才微擡高頭傲氣地道。
狹長臉的巴爾珠王也看了看那坐在馬上的冉溥夫妻,這對大妻他再熟悉不過了,先是冉溥再到謝芙,這兩人讓他沒有過上一天好日子,頓時掄緊手中的大刀,“這回長生天真的是眷顧我。”
“是嗎?我看倒是想讓你早點去地府向閻君報道纔是。”冉溥嘴角咧開一笑道。
“溥郎,我覺得你這話說得蠻有道理,巴爾珠王怎麼淪落到要烏蘭珠那種貨色的女人?看來羯族的威風真的是每況愈下啊。”謝芙輕笑道,然後轉頭朝夫婿甜甜一笑,“溥郎,你知道嗎?昔日我攻進羯族的王庭之時,那大批的美女可真的讓我大開眼界,哪是現在破相的烏蘭珠可比的?”
“你,謝芙,我饒不過你。”烏蘭珠聽到謝芙那奚落的話,頓時火冒三丈,看到巴爾珠王看向她,她忙擠出一個討好的笑容,“王”你別聽那個女人在桃撥離間,我長什麼樣,你心裡有數。”
巴爾珠王想想也是,烏蘭珠可是匈奴第一美女,他現在能天天睡她,可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遂也綻開一抹笑道:“烏蘭珠,我明白,不會上那詭計多端的女人的當。”
冉溥看着這兩人哈哈大笑,“你們倆真不愧天生一對,簡直是臭味相投,正好,我也要跟你們算一算帳,哼,別以爲人多就能穩贏我們。”手中的長劍已經是舉了起來,然後看了看小妻子,她回他一個自信的笑容,他這才放開手腳朝巴爾珠王攻去。
阿一看到冉溥衝上去了,他也不含糊,握緊手中的大刀朝那匈奴與羯族人攻去。
“殺!”
頓時殺聲震天,刀與刀相撞發出刺耳的聲音,雖然匈奴與羯族人佔優但是冉溥這些手下卻是精挑細透的,那戰鬥力非常的驚人。
烏蘭珠與巴爾珠王兩人都與冉氏夫妻對抗上,冉溥手中的長劍正攻向巴爾珠王的胸口,巴爾珠王急忙回刀擋住那長劍的攻擊,“鏘”地一聲兩人的武器撞在了一起,冉溥的手勁比較大,震得巴爾珠王虎口發麻。
謝芙的長鞭卻迅速與烏蘭珠的九節棍纏上,長鞭的刁鑽角度與九節棍的強悍勁兒碰上,一時倒也難分高下。
來回纏鬥了近百個回合,巴爾珠王不敵冉溥的長劍,漸漸地落入下風,而烏蘭珠因頻頻回防,也導致自身被謝芙的長鞭幾次揮到,身上的衣衫也破損得厲害,那眼中的兇光與根意更甚。
不過周圍的胡人不停地騷擾,倒是令雙方成犄角之勢,一時間難分高下。
冉溥的長劍越發狠厲,凡是靠近他不敵他臂力之人都被他一劍揮到馬下,漸漸地逼近巴爾珠王。
就在形勢有利於冉溥這一方人的時候,突然有人看到遠處有動物在跑,而那身後卻似乎有東西在追趕,定睛看了看,頓時一臉驚慌,大喊:“公主,不好了,遠處那黑壓壓的一片像是龍掛(即龍捲風)要來了。”
巴爾珠王聞言動作一頓,正好被冉溥的長劍刺進了左眼,頓時血流如注,烏蘭珠見狀,顧不上與謝芙纏鬥,上前攙着巴爾珠王,“王,你怎麼樣了?”頓時擋在他的身前,若這個男人死掉了,對她一點好處也沒有。
“冉溥,你這個該死的人。”巴爾珠王沒想到只是一時不留神,就付出一隻眼睛的代價。
冉溥冷笑地道:“這還是便宜了你這等人。”若不是聽聞龍掛要來,他也不會讓那一劍刺歪,他那一劍可是直取他的喉嚨地帶。
烏蘭珠一把拉住出離憤怒的巴爾珠王,急道:“王,我們還是快走,若被龍掛捲進去,我們都會沒命的。”她見識過龍掛的威力,哪裡還敢再多逗留。
冉溥也擁緊一臉不解的謝芙,那張剛毅的臉也嚴肅起來,雖然很想借這個機會取這對男女的性命,但是很顯然現在時機不對,於是不再看向那對男女,朝阿一揮手道:“阿一,我們快走。”
“溥郎?”謝芙聽不懂匈奴語,看到他的神情嚴肅起來,頓時也也知要有不好的事情發生。
“小丫頭,龍掛要來了?抱緊我,我們要拼命離開這裡,要不然被它捲進去,無論是人還是畜生都不會有命的。”冉溥着道。
謝芙沒見過龍掛的威力,不過仍按丈夫所說的趕緊攬緊他的腰,正好與烏蘭珠握緊了手中的九節棍,很想就這樣上前去偷襲一棍子,但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看到巴爾珠王仍不甘心的臉,於是又道:“王,我們趕緊走,現在不是報仇的時候。”
巴爾珠王咬咬牙,急忙撕下衣服一角包紮了一下流血的眼睛,然後狠狠她看了一眼冉溥離去的挺拔背影,“走。”
雙方都放開馬蹄大力狂奔起來,現在就是與時間賽跑,看誰跑得快。
冉溥把身上的外衣趕緊脫下來包住謝芙的身子,不讓那漸強的風沙把她的吹壞了,“小丫頭,忍着。”
“溥郎,我沒關係......”謝芙剛張口說了一句話,口耳鼻都被進了沙子,頓時咳了起來。
冉溥見狀,趕緊用那外衣包緊她的身體,尤其是掩好她的頭,“小丫頭,別說話。”說完,他吐出一口沙子,更是踢向馬腹,讓它跑得更快一些。然後朝那仍駕着馬車的阿壽大聲喊道:“阿壽,趕緊騎到馬上,把馬車棄掉。”
阿壽有幾分捨不得這馬車,但看這情形不太樂觀,於是趕緊躍到馬背上用劍反手將以車帶子斬斷,這樣逃命的速度才能更快一些。
謝芙聽話地把頭埋在丈夫的胸前,不再擡頭說話,很明顯這龍掛頗爲厲害,耳邊是呼嘯的風聲,沙子打在身上有些微的疼痛,她咬緊牙關忍着。
“呼呼”的風聲仍在吹,原野上頓時有成千上萬的動物在奔跑,包括冉溥及謝芙等人。
“將軍,前方有塊巨石,我們不如在那兒避一避?”阿一忙喊道,龍掛就要來了,他們很可能會被它的尾巴掃到,現在惟有找那躲藏的地方。
冉溥自然也看到了,點點頭,眼睛都快被沙子矇住看不清前路了,拼命地催着馬向前奔馳。
一衆人也以最快的速度狂奔向那塊巨石,在那越來越響的呼嘯聲中衆人這才急忙躲到巨石之後。
冉溥趕緊把謝芙抱下馬,緊緊地箍在身前,頓時癱坐在地拼命地喘着氣。
謝芙悄然地從他懷中伸出頭來,“溥郎?”看到他的頭上身上都是沙子,於是忙掏出帕子給他抹了抹,他很快就把她的手抓住塞到外衣當中包裹好,“小丫頭,聽放在,不要隨意伸出手來,外頭的沙子多。”那風沙刮在臉上份外的生疼。
謝芙這回不敢造次,埋在他的胸前聽着他的心跳,從所示有的安心,即使個外是狂風大作,於她卻是一點影響也沒有,這是兩看多最爲舒心的日子。
龍掛以急速殺到,那大起的風甚至把草地都捲了起來,更何況一路上的樹木及那來不及逃竄的動作都被捲了進去。
烏蘭珠與巴爾珠王趕緊緊騎馬狂奔,險險就要被捲進那大風裡,但跟在後面來不及逃竄的族人都被捲進大風當中,看得他們兩人更是心驚膽戰,此時哪還顧得上族人?惟有放馬狂奔。
當那大風呼嘯而過之後,冉溥這才把謝芙從懷裡放出來,謝芙趕緊拿帕子把丈夫身上的塵土都拍去,連耳鼻之地都進了不少。
“大家都沒事吧?”冉溥吐了一口帶沙子的唾沫,朝衆人問道。
衆人搖搖頭,阿一更是一邊打理着身子上的狼狽一邊驚險地拍拍胸口道:“好在有驚無險,上回我們遇上那個,把不少士兵都捲走了,事後連人帶馬都找不到。”
衆人當中有惟一能何持整潔的只有謝芙,她聽得目瞪口呆,不過當她的目光轉向那裸露的原野之時,頓時大吃一驚,那就像被洗劫過的情景就是龍掛造成的?身子不禁更靠向冉溥,“溥郎,這個實在太厲害了。”
冉溥把那外衣抖了抖,然後穿上,接過阿一牽來的馬,抱着謝芙上馬“若不是上回吃過一次虧,這次也不會一看到它要來就趕緊逃命。”
謝芙也唏噓不己,雙手很自然地圈住丈夫的腰,“大自然的威力 果然不是人力可以匹敵的。”
冉溥笑而不答,小妻子這話倒是至理名言。
衆人返回平陽己是威夏季節了,在平陽整理了一番之後,在入秋前這才啓程返回北地郡,對於很久沒有回去的家園,衆人都難掩興奮之情。
當那冬雪飄零的時候,北地郡裡銀裝素裹,冉溥的大軍在此時迴歸,城門處依然熱鬧萬分,他們都在熱切地等待大軍的歸來,耍謝芙卻是提早悄悄地回到府裡,此時她是萬分的想念那分別己久的女兒。
裹着破爛棉襖的佟美在那角落裡看着冉溥英姿颯爽地出現在城門,那雙越來越渾濁的眼睛裡滿是忿恨,不是他的絕情,她也不會過得如些悽慘。冉江那個混蛋是見她一次趕一次,至今未得再見女兒一面,想來她就會萬分心酸。
她的手狠狠地摳着牆面,纔不過二十來歲的她現在看來猶如那三十歲的婦人一般,頭髮隨意地披散着,突然手被人一扯。
“原來你在這裡啊,害得我好找。”一名女子抓住她的手,“阿美,快走,不然我們回去遲了,姑姑會責罰的。”
佟美這才收起那憤慨的眼神,隨着那濃妝豔抹的女人而去,“今天堂子裡也沒有多少客人?遲些姑姑不會怎麼樣的?”
那女子卻是道:“阿美,姑姑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做我們這一和地的賺的都是皮肉錢,對了,你孃的病還沒有好?”
一提到佟嫗,佟美的眼裡閃過悲傷的情緒,自那天被冉江趕走之後,母親憑着一些積蓄,一時半會兒日子倒也不難過。她傷好後,又去冉江的府上鬧了幾回要見女兒,柳縷居然指使人前來把她的新家砸了個稀巴爛,並且害母親丟了新找的差事。
最後母親染病沉痾於牀,她又傻傻地被人了數次,最後保命銀子也沒有了,只能做起那下賤的營生來維持生計,“還沒,大夫說現在也只能用藥吊着。”
“這病啊都是要把人的精力神都耗掉,阿美,你也別想那麼多,對了,那賣油店的小東家不是對你有意嗎?不然你讓他贖身做他的妾也不錯......”女子格格笑地道。
剛走出大道的她們突然看到了輛華麗的馬車駛過,崦周圍護送的人之多看來就是北地郡的權勢人物。
“你說若能當上這樣人家的夫人該多好?吃香的喝辣的......”女子拉着有些怔愣的佟美靠在牆邊,不敢擋道。
佟美卻是看得呆住了,這輛馬車眼熟得很,將軍府的馬車,以前的她出行也是乘坐這樣的馬車,那時候都什麼光景?從馬車裡傳出的聲音讓她本能的一顫。
“大嫂,你別急,囡囡準能找得回來。”這是柳縷的聲音,即使化成灰她也會認得,頓時手握成拳,那指甲深陷進肉裡也不覺得疼。
“阿縷,你說囡囡怎麼不像阿儀一般乖乖地在府裡,偏還要跟出去。”這着急聲音的主人是謝芙,她的銀牙緊咬,就差把那口牙咬碎了。
“大伯母,您別急,囡囡跟我說她很快就回來......”這聲音,佟美聽到這稚嫩的孩童聲音,頓時一臉的着急地要衝過去追那華麗的馬車,她的女兒,她的女兒就在馬車上。
“阿美,你這是幹什麼?那可是富貴人家的夫人,不是我們這些下賤妓子可以去攔的?”女子忙拉住焦急不己的佟美。
“我......我......”佟美我了半天始終說不出口她的女兒在馬車上的話,她想起自己面在是個下賤的妓子,怎好自認是冉儀的生母?思及此,悲從中來,當街哭出聲,對於冉家的人更是恨了個透徹。
女子怕她惹事,趕緊拉着她往堂子裡而去。
身穿鎧甲的冉溥在人羣裡頗爲醒目,此刻縮在客棧二樓的一個身穿紅狐皮裘的小身影正眯着一雙大眼睛看着冉溥。
小手抓着那店小二的衣領,一張漂亮得很的小面孔朝店小二道:“那就是北地的冉大將軍?”大有這店小二答不上來,她就要下狠手的樣子。
店小二真的不知道這小惡煞到底是哪家養的孩子,本來看她獨自進店來,身上穿的是少見的紅狐皮裘,頭上的兩個包子用那大而圓的珍珠箍着,脖子上戴着金項圈,圈子上繫着一塊價值連成的玉石,這些都是好東西,本想誆這個看起來才三歲多的孩子身上的東西,誰知道這精得很小女娃兒卻不好對付。
就在他在這娃兒身上討不得好處時,惱羞成怒地準備出手之時,這時候才知道什麼叫悲劇?這小女娃兒人不大,但卻極爲不好對付,那小身子來回閃躲愣是耍得他團團轉,屁股被她笑着踢了好幾腳,等她玩夠了,而冉將軍的大軍進城了,她這才一把扯着他的衣領讓他認人。
店小二含着兩泡淚地道:“對,對,那就是冉將軍。”真希望這小惡煞可以快點走。
小女娃卻是揮揮手讓他趕緊溜,他看到這小惡煞卻是舉起一把小巧的弓箭來,抽出背一的一隻小箭,臉上綻着大大的笑容,喃語道:“杏姑姑說他是我爹,我倒要看看他有沒有資格當我爹?”說完,還嘿嘿地笑了笑。
店小二一看頓時就驚了,這小惡煞不是想要偷襲將軍嗎?天哪,若這樣,這店還開得成嗎?陪妻子走親威的掌櫃回來豈不是要拆了他的骨頭?“小惡......不......小女郎,這可不能拿來玩的,會出大事的。”天哪,那箭矢真尖,若被 射中,會死人的。
小女娃兒即是囡囡,只見她穿着的紅皮靴一腳踢中店小二的屁股,這店小二不好玩,“到一邊去。”把那支利箭搭在弓上,笑得有幾分惡地瞄準人羣中的冉溥,真好認,這麼多人裡頭就他最好認。
運起功來,把內力集中到箭矢之上,箭矢瞄準人羣的冉溥,大眼睛裡邪光一閃,“咻”地一聲,一支箭就這樣射了出去。
冉溥的耳朵動了動,有人朝他射暗箭,在一旁的阿一自然也看見了,這支箭倒是凌利得很,剛要上前想用劍格開。
冉溥看了一眼那支實在短小得不行的箭,嘴角笑了笑,用這個就能暗殺他?是哪個想出來的主意?還有這支箭的速度不夠快,明顯臂力不夠,朝阿一擺擺手,示意他不要動,怕這支箭射到人羣中那就糟了,身體一躍,跳起來大手一撈,就把這支箭撈住,展開一看,頓時皺了皺眉,這支箭所用的材料不正是歐陽家主所打的精鐵,怎麼會有人做成這麼小的?
人羣看到那支短箭頓時有幾分騷動,有誰這麼大膽刺殺將軍?冉溥見狀,示意關翊等人疏散人羣。
二樓的囡囡看到自己的小箭被冉溥撈住了,頓時氣得跺了跺腳 ,她纔不甘心就這樣輸了呢?趕緊又抽出一支小箭搭上又準備射向冉溥,此時卻看到他的一雙利目正穿過人羣朝她的方向看來,不好,囡囡忙把頭縮回灑樓內,看了一眼那抱着頭不敢看的店小二道:“若有人問起我,你就沒說沒見過,知道嗎?不然我回頭把你這家小店燒了。”
店小二忙點點頭,這小惡煞要走了?這可太好不過了。
囡囡見狀,滿意地笑了笑,正準備從數梯下去,卻聽到有腳步聲,不好,老爹真的派人來轉她了,她往回走,想要躲起來,但想了想,她幹嘛躲?又不是見不得光,想定後,她又轉回那窗戶前,正好看到冉溥笑着看她。
她的小嘴噘了噘,回頭看到阿一帶着人正過來準備抓她,她的大眼睛狀似害怕地看着阿一,“叔叔,你是不是要抓膽敢襲擊冉將軍的人?”
阿一在這間空蕩蕩的灑樓裡看了看,沒看到有可能的兇徒,只有店小二抱着頭在鼠竄,而且問話的居然是一個小不點,這小不點倒長得粉雕玉琢般的精緻,遂讓後面幾個長得有點兇的大漢退後,免得嚇到小女娃,“小娃兒,你家大人呢?你可看到那暗殺將軍的人?”
囡囡搖了搖頭,表示回答他的第一個問題,即不知道大人在哪兒?然後纔開口諾諾地道:“叔叔,我被一名大漢劫持來的,他把我扔在這裡,然後拿着箭偷偷地準備刺殺冉將軍,後來沒有殺成,他從那兒逃走了。”她的大眼肯裡仍有幾分怕的樣子,然後小臉焦急起來,手又再度指了指另一邊方向的窗戶,“他剛走了沒有多久。”
阿一看到她的大眼睛似要哭出來,頓時心裡一軟,忙道:“他真的朝那個方向而去了?”
“不信你可以問店小二?”囡囡扁了扁嘴努向了那店小二。
店小二看到這小惡煞眼中的警告之意,真是活見鬼了,他居然害怕一個小孩子,於是偷偷瞄了小惡煞,然後心悻悻地點了點頭,表示認可囡囡的話。
阿一這時站起來,朝那幾名大漢吩咐道:“走,我們去追。”然後走了幾步覺得不妥,又回頭看了看囡囡,“小娃兒,你在這兒等着叔叔,別亂走,待會兒叔叔幫你找回家人。”誰家的大人這麼不盡責,把這麼漂亮的小女娃兒都弄丟了。
正要恢復常態的囡囡,看到阿一突然轉頭看向她,女子怕表情又變回那欲垂淚的樣子,“叔叔放心。”
阿一這才幾個躍步從那窗戶跳出去,準備追賊去。
囡囡看了阿一幾人一眼,“真是笨哦,我老爹怎麼會有這麼笨的手下,難怪去了那麼久也沒回來?唉!”小小人兒偏要學那大人般嘆氣,明明她的背上還有那示來得拿下的弓箭,那幾個壯漢爲什麼就看不見?這是看不起小孩子,活該,她朝阿一幾個人離去的方向吐了吐舌頭。
小小的頭顱朝外面瞄了瞄,正好看到冉溥似乎正忙碌着,小嘴兒裂開一個笑容,正想擡腳從樓梯下去,誰知又看到有人上來了,那人一看到她,“小娃兒,將軍要見見你,是你自己走呢還是我上前去抓你?”
楊雄不知道將軍爲什麼會讓他上來抓這個小女孩,天哪,這小身板怎麼看也不像那膽大的行兇者?遂楊着笑臉道。
“將軍讓你來抓我的嗎?”囡囡蹭蹭地上前努力擡頭看着楊雄,一臉無辜地道。
楊雄惟有低頭一把抱起囡囡,“走吧,小娃兒,將軍說要見見你這個膽大包天的人。”那隻小箭是她射出來的?這麼小的娃兒哪來的臂力射箭,將軍是不是眼花了?
囡囡裝無辜地看着楊雄,“叔叔,我怕,你說將軍會不會打我的屁股?我可什麼壞事也沒做。”
“怎麼會?將軍不會打你屁股,我可以保證。”楊雄看到這漂亮至極的小女娃皺着眉頭,頓時就拍拍胸脯承諾着,但很快他就後悔了。
囡囡揚着大眼睛看着他,“叔叔說話可要算數哦!”趁着楊雄的父愛正要發作之際,她的小腿一蹬蹬向不設防的楊雄胸口,趁他呆愣之時,小身子頓時滑溜溜地從他的懷裡溜到地面上,小腳還狠狠地踩了踩他的大腳。
然後兩隻小小的飛毛腿朝窗臺跑去,看到反過來的楊雄朝她而來,她朝他吐了吐舌,然後就跳上窗臺。
“小娃兒,危險,快下來。”楊雄沒想到這小孩子會跳上窗臺,“若摔下去就糟了。”
囡囡做了個鬼臉,然後身子往後倒去,看得楊雄心頭直跳,“小娃兒,別......”他忙伸手去抓,誰知那小娃兒一個翻身居然穩穩地落在外面的屋瓦上。
“我可要走了,難不成還等着你來抓?笨,真笨。”囡囡又做了鬼臉。
在下面的冉溥正好看到小女娃那驚險的動作,這是誰家教出來的小孩?也不怕真摔着了?看了眼她背後揹着的小弓箭,眼眸沉了沉,看來那隻小短箭真的是她射出的,原本的懷疑在此刻己經變成了肯定。
冉溥看了眼那在屋瓦上跳躍的小小身影,不知道爲什麼心頭跳得厲害?真怕她萬一踩不穩掉下來怎麼辦?朝手下吩咐了一句,他居然騎着馬在下在跟着她的一舉一動。
只顧着高興的囡囡沒有注意到她老爹就在下面,想着她一連晃過老爹的兩名手下,真是過癮,幾個飛躍間準備跳下來之時,卻看到冉溥正圈着雙手看着她,那似笑非笑的眼眸讓她錯了錯神,腳下的步子一滑,險險就要從屋瓦上掉下來。
冉溥看得心驚膽戰,身子一跳躍了起來,準備去接住她的小小身子,誰知這小女娃兒卻是想要躍過他跳到另一邊去,這人兒小小的,倒是詭計多端,嘴角勾了勾,一個轉身,把那正要逃走的小小人兒一把抓在手上。
“放開我,快放開我......”被倒吊着的囡囡忙喊道。
冉溥提着她的小身子,躍回馬上,“小娃兒,你是誰家的孩子?你家大人沒有教過你小孩子不能到這麼高上面玩的嗎?”
囡囡一聽到他說這個話,小嘴兒一扁,“快放我下來,你聽到沒有?快點放下我,不然我就讓你後悔。”
冉溥看到她的小臉漲得通紅,趕緊轉正她的小身子,不過仍抓着她的後衣領,這纔看清小娃兒的長相,那雙現在正含淚的眼睛怎麼跟他的小妻子那麼像?“小娃兒,你是誰家的孩子?”他頓生好感,又問了一遍。
囡囡看着他,扁着嘴硬是不吭聲,哪有這樣的老爹?居然不認得自己的孩子?
楊雄從客棧裡衝出來,看到冉溥手中提着的小女娃兒,遂道:“將軍,這小娃兒會騙人,你不要信她?我......”他想說自己就這樣被騙了,但想到他一個人大男人鬥不過一個小娃兒傳出去難聽,所以趕緊閉嘴不語。
許章騎着馬兒過來,看了一眼楊雄,“你不會打不過一個小娃兒吧?”
“笑話,我怎麼打不過她......”楊雄本能地就否認。
“你撒謊,剛剛我是怎樣甩開你的?大人整天教小孩子不要撒謊,其實最愛撒謊的是你們。”囡囡一把揭開楊雄剛纔的糗事,然後瞪回冉溥,“放開我。”扭了扭小身,這個老爹不好玩,一點也不好玩,她怎樣扭也掙不脫這個老爹的五指山。
冉溥好笑地看着這小女娃兒,朝一臉尷尬的楊難道:“去查查是哪家的小孩子?然後通知她家大人來領回去。”相到這小女娃兒精得很,就算問她,估計她也不會說的,“小娃兒,你家大人何時來領你回去?我何時再放了你。”
囡囡噘看着冉溥,這動作讓他愣了愣神,真你阿芙不高興時的動作。
囡囡的大眼睛轉了轉,“我今天偷偷襲擊了你,我家大要要不要跟着治罪?”她狀似小心翼翼地問。
“小娃兒,倒是心眼多,你家大人失職了,自然要負責任。”同志溥笑着道,放着這樣漂亮的小女九娃兒不管,那家大活該被教訓一頓。
“那好,我爹我娘扔下我不管,伯伯,到時候你可要好好地教訓教訓一下他們纔對。”囡囡睜着大眼睛一臉可憐地道。
“當......”冉溥正要應話,突然發現自己被這小女娃兒牽着鼻子走,遂又失笑道:“哪有爹孃不要自己的孩子?”
“我爹我娘就是。”囡囡擡高頭道。
冉溥看到這小女娃兒那故作堅強的樣子,很像那多年前在洛陽的謝芙一般,明明難受,卻還要故作堅強,眼裡頓時泛起一抹心疼,剛要說話,卻銅陵一輛馬車焦急地駛來。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看到謝芙直接就這樣跳下馬車連馬車踏板都沒來得及放下來,朝他一臉焦急地走來,“溥郎,你快點派人去把囡囡找回來?”
冉溥這時候一邊抓緊小女娃兒,一邊躍下馬來,“阿芙,到底怎麼了?你先別急,囡囡怎麼了?”
跟在後面下馬車的柳縷牽着冉儀、阿杏都急忙下馬車走過來。
囡囡一看到後面那三個人走來,趕緊雙手掩住臉,這回完了,居然被抓個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