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肖老漢幾人這才發現趙清河竟然也在,之前他們一家子對趙清河並沒什麼好印象。可因爲趙老漢老兩口,所以不管趙清河如何瞧不起奚落他們,他們也只不過敬而遠之,未透露出其他情緒。這些年肖老漢幫襯他們很多,面對時候難免腰桿子有些直不起來。

可現在卻是不同了,趙清河自打之前在縣裡遭了難,差點連命都丟了之後,跟換了個人似的,越發遭人待見了。大傢伙都以爲是差點丟了命所以大徹大悟,有道是浪子回頭金不換,都喜聞樂見。

劉水生也聽說過趙清河之前治牛的事,這羣孩子回來的時候吹得那叫個玄乎,村裡人也到處說這事,心底燃起了希望。

“清河,你還會治雞?”

趙清河坦然道:“書裡也瞧見過,不過能不能治還得先檢查。”

劉水生心底不由激動起來,手裡兩隻雞一時之間不知道該遞上哪隻,趙清河指着那隻還活着的雞道:“先把這隻遞給我吧,患病的雞多爲成雞還是雛雞?”

劉水生連忙道:“多爲成雞,雛雞與成雞是分兩個地方養的,雛雞並無異樣。”

這隻雞已經奄奄一息,放到地上也不曾掙扎一下,精神萎靡不振。趙清河用棍子翻了翻,只見這隻雞張着口呼吸,鼻孔流出漿液性分泌物,氣味惡臭。雞冠、肉垂蒼白,面目腫脹,眶下竇明顯腫脹,流淚。

看這症狀應不是禽流感,趙清河心底稍稍舒了口氣。要是禽流感,就連前世也沒法子何況這世。目前看趙清河估摸應爲雞新城疫病、傳染性支氣管炎以及傳染性喉氣管炎三者之一。

前者比較麻煩,禽流感和新城疫病都是被稱爲雞瘟。不管是他猜測的哪一種,都是具有傳染性的,若是救治不及時,死亡率都非常的高。趙清河不敢耽擱連忙問道:“你們把病雞和其他雞分開了嗎?”

肖耀祖點頭道:“我們發現不對的時候就已經分開了,三天前我就瞧着這些雞精神頭有些不對,吃食都少了許多。我們以前也在大戶人家的農莊養過雞,按那的規矩只要一發現不對勁,立馬將這些雞隔離開,可染病的雞還是越來越多。今天竟然還發現了一隻死了,這隻也瞧着快嚥氣了。清河啊,你跟哥說實話,這是不是雞瘟?”

肖耀祖臉色很難看,整個人都蒼老了不少。其他人也同樣如此,肖荷已經開始抹眼淚了。他們從前在那莊園裡也幹了好幾年,都沒碰上這些事,如今把養殖方法照搬過來,甚至伺候得更加精細,竟是第一年就染了病,這可如何是好啊。這些雞都剛剛到產蛋的時候,眼瞧着就能賺錢,如今竟然遇到這樣的事,真是老天不給活頭啊。

“爹,不要難過,舅舅可厲害了,舅舅可以治好我們家的雞的。”肖華抱着肖耀祖的大腿安慰道,一面不忘向趙清河求證,“對吧舅舅,我們家的雞不會有事的。”

趙清河摸摸肖華的頭,“有舅舅在不會有事的,表哥,先彆着急,還不到那節骨眼上呢。咱們先去雞場瞧瞧,我佈置一下避免進一步惡化。。”

肖趙氏連忙道:“清河,這是雞瘟不?”

趙清河慎重道:“我覺得不像,先去雞場瞧瞧,等我確定是何病狀,再對症下藥。”

說罷也不敢耽擱,趕緊奔往養雞場。養雞場就在肖家後山,不用走幾步路。後山是一片石頭上,山上沒幾塊地方有土,種植東西是沒法子,可是圈起來養雞倒是不錯。最關鍵是這裡的地便宜,整座山包圓了也才用了二兩銀子。

趙清河走到養雞場,發現肖家把這養雞場打理得很不錯。雞舍打掃十分乾淨,通風良好,而且分了好幾片地方,一羣一羣的養,很好的防止了疾病的傳染。而且平時都是散養,不會擁擠在一塊。肖家敢一下子這麼大手筆,並非是一時腦熱。

趙清河轉了一圈,心裡有了譜,養雞場大致佈置還是頗爲科學的,只是一些細節上需要注意,這些日後再說也不遲。一千多隻雞大約有一半都蔫蔫的,但是好在情況都不是很嚴重,大部分病雞隻出現咳嗽、流淚流鼻涕的症狀。有幾隻比較嚴重,出現了張嘴吸氣,伸頭呼吸,常咳出帶血的唾液現象。

趙清河讓肖耀祖幾人將這幾隻單獨放一處,遠離其他雞,並讓他們將雞毛、雞糞、墊草以及殘餘雞飼料等全都收拾起來進行統一焚燒深埋。

趙清河佈置好雞場的工作,便是先行離開,留肖耀祖幾個在那先忙活着。肖華一看到趙清河歸來,連忙奔了過去,“舅舅,這雞得了什麼病啊?”

趙清河心裡已經有了譜,可爲了嚴謹還需要進行剖析鑑定,“舅舅還沒確定,一會就告訴你。”

劉栓子也奔了過來,“那我們家的雞能治嗎?”

趙清河篤定道:“能。”

話一落,一羣孩子歡呼起來,早就等候多時的肖郭氏和楊氏也鬆了一口氣。

趙清河開始對那隻死雞進行剖檢,用的刀還是那天那個男人留下的那把。切開只見其喉頭出血、充血、腫脹,喉嚨中粘液多,死亡原因應爲痰血堵塞喉嚨窒息致死,可確定爲雞傳染性喉氣管炎。

一羣人圍着趙清河,臉上都是緊張兮兮的,屏住呼吸不敢出聲打擾。見趙清河檢查完畢,用燒酒洗手。肖趙氏這才湊過來問道:“得了啥病?”

“雞傳染性喉氣管炎?”

“啥?”大傢伙都瞪圓了眼,聽不明白。趙清河憋了半天才想起中獸醫如何解釋,“就是風熱吼痹,感受毒邪所致,不是雞瘟。”

最後四個字讓大家舒了口氣,可肖趙氏敏銳的聽到了‘傳染’兩個字,“這病也傳染?”

趙清河點頭,“是的,所以必須做好隔離。這病弄不好會死一大片,阿福,我寫個方子,你一會趕緊去抓藥,這病不能耽擱。”

肖福連連點頭,“這會還有船去縣城,我會盡快趕回來。”

趙清河想了想,“你們家雞多,雖然另一半還未顯,可都得灌服。這量算起來還不少,你得尋個人一起去。”

肖貴舉手報名,“我跟哥一起去。”

其他幾個小的也蠢蠢欲動,卻被肖郭氏攔了下來,“就阿福和阿貴去吧,你們幾個也不能閒着,雞場那還得要人手一起收拾呢。”

不能去的幾個頓時不再鬧騰,都慎重的點頭,每個人都想盡一份力。

楊氏此時有些羞赧道:“咱們家沒筆墨紙……”

肖福幾人平時學字都是用沙盤樹枝練習,因此並沒有備這些。

趙清河笑道:“沒事,我那有,反正去渡口也得路過我家。”

“瞧這事鬧的……阿福,你一會到縣裡買些筆墨回來。”肖趙氏聞言也覺尷尬,心裡暗想着家裡怎麼也得備着這些東西,莫要再出現這樣難堪的事。

趙清河趕忙阻止,“別,現在這雞要緊。阿福你一會買完藥得趕緊回來,還得回來熬製呢,莫要耽誤了時辰。我方纔瞧有幾隻都不大好了,這事得加緊。”

楊氏偷偷給肖趙氏塞了個小布袋,在她耳邊低聲道:“娘,這銀錢怕是不夠。”

肖趙氏摸了摸小布袋也不由皺起眉頭,雖說不知道方子,可平日到藥鋪抓藥也大約知道這錢肯定不少,而且還得買這麼多,這點錢肯定不夠。

可之前存的錢都投進這養雞場,實在沒幾個錢了。肖趙氏咬了咬牙,鑽進屋子裡,將五十歲壽辰的時候老大一家子送給她的銀鐲子從櫃子裡拿了出來。

跟在後頭的楊氏瞧見,立馬明白她的意思,“娘,這鐲子可不能當啊。”

肖趙氏雖是心疼,卻道:“這雞要是治好了,我還愁沒鐲子嗎?到時候你們給我送金的。”

楊氏不再言語,雖是不忍,此時也只能如此。只是一會當家的知道了,怕是不知多難受。這是他們這麼多年來第一次送這麼貴重的禮,結果還沒帶多久就得拿出去當舀錢用。

肖趙氏從布袋裡抽了一把大錢塞給趙清河,“清河啊,這些錢你先拿着。少了些,等這雞好了,我們賣掉幾隻再補剩下的。”

趙清河連忙推掉,佯作生氣道:“大姑,您這是把我當外人吶。要是您實在過意不去,等這些雞病好了,病重的那些就算痊癒也是得淘汰的,你殺一隻的時候,我跟我爹孃過來蹭飯就成。”

肖趙氏此時確實也沒法擺闊,手裡這些錢還不知道夠不夠買藥的,哪有不同意的,“成成,到時候咱們擺個全雞宴!”

趙清河帶着肖福和肖貴火急火燎的趕回家中,張氏一瞧見他們就着急問道:“那些雞咋樣了?”

趙清河不敢耽擱直接進房,一邊研墨提筆一邊道:“目前還算好,只要控制住就無大礙,我現在寫藥方讓肖福去抓藥。”

趙清河提起筆頓了頓,腦子裡斟酌着,他得弄一個既有效又便宜的方子。此病應清熱解毒,通利咽喉,藥方則爲魚腥草、甘草、葶藶子……

還好從前跟外公學的中獸醫沒有忘記,否則在這沒有西藥的時空,只能睜眼抓瞎。等他手頭寬鬆點,還是得買些醫書瞧瞧,把拉下的中獸醫知識撿回來。

肖福和肖貴拿着藥方子尋了村子裡的一輛牛車,就急衝衝的往渡口趕。沒走多久,肖華這小丫頭滿臉慌張的奔過來了,“舅舅,你趕緊去我家看看,有人要燒我家的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