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老嫂子,大喜啊!真是吉星高照,鴻運當頭,你家老三的婚事有信兒了。”
王氏一聽,喜上眉梢,牛林祥眼神一亮,起身把張媒婆迎進了屋子。
張媒婆耳鬢帶了一朵大紅的花,描眉畫眼,一張大嘴紅嘟嘟的,說起話來大張大和,吐沫星子亂竄。
“老嫂子,大喜啊!那崔家同意了,並且還說姑娘年紀大了,不用等三年後,趁熱孝成了親,正好也可以告慰老大哥還沒有去轉世投胎的靈魂。”
這個時代的人認爲人死後,需要在地府徘徊一百天,等一百天後就可以轉世投胎了,所以這一百天內陽間發生的事情,地府的人是知道的。
不過崔家的姑娘要熱孝成親,這麼着急,爲什麼?難道崔家姑娘有什麼隱疾?
牛二妞這邊疑惑叢生,而牛林祥似乎不這麼認爲:“娘,趕快同意吧,你也希望早點抱上孫子不是,崔家姑娘肯定覺得我也很不錯,才這麼着急的吧。”
聽着牛林祥大言不慚的話,牛二妞真的想吐,說牛林祥長的秀氣還有一說,只是有點駝背,眼小無神,個頭也不高,怎麼都稱不上帥,說秀氣還是客氣的,讓牛二妞看來,牛林祥的眼神看什麼都帶點猥瑣樣。
不過牛林祥自我感覺還是不錯的,讀了那麼點書,也去過郡都,見過大世面。
王氏顯然也想讓她三兒子早點成親,於是說:“那感情好,老頭子去世才半個月,只要三個月內成親,算是熱孝裡的親事,也算說的過去,只是崔家的有沒有什麼說法?”
這是再問聘禮和有沒有其他條件那。
張媒婆大嘴一裂,笑呵呵道:“條件嗎?沒什麼條件,崔家的女兒繡工好,織布也快,人長的好看,知道咱麼家的條件只有一個要求。”
說完,她頓了頓,看了一眼周圍,來的時候好像打聽到,牛家這戶人家要分家,看來這個條件也不算什麼了。
牛林祥迫不及待的問:“什麼條件,快說。”
張媒婆做作的捂着猩紅大嘴,哈哈一笑:“說來也真是巧了,崔家的姑娘就是要單門獨戶的過日子。”
“也就是說要分家了?”王氏問道。
張媒婆點點頭:“老嫂子,你也知道,崔家情況,四個兄弟就這麼一個姑娘,也是很嬌慣的,人家兄弟早早就分了家,各過各的,姑娘跟着崔家倆老的,本來想留幾年,但是人家還怕老了老了給兒孫們添麻煩,就想早點把幺女給嫁出去,了了一樁心事,但是又怕自家閨女沒有兩位嫂嫂會伺候公婆,好在我來的時候就聽說咱們要分家,哎呀!真是趕的早不趕得巧啊!”
張媒婆的一席話,讓大家都各副心腸,自己算計。
耿氏當然歡喜了,分家她能得到的實惠最多,最慘的是牛二妞一家,爹病了,娘有身孕,牛俊勇又走了,牛二妞才八歲半,換親都嫌早,況且崔家不用你換親。
最後,張媒婆和王氏商量出來娶親的禮單,因爲是熱孝也不用大操大辦,聘金十五兩,田地
五畝,獨立院落一座,也就是三間大瓦房,令有布匹一箱,零零總總也有四五臺。
這可比當初娶耿氏的時候要多的多,娶耿氏的時候也不過十兩銀子兩臺聘禮。
可誰讓牛林祥是讀書的人,講究個體面,雖然不能跟當初牛大妞嫁的萬家比,這王氏拿出來的聘禮也算是牛家村少有的。
張媒婆的條件一一列出來,王氏心中就開始盤算,她手頭上雖然有十五兩,可那是老二家的看病錢,田地五畝也算有了,大不了把老二家牛俊勇的地先給老三家,可是那獨立的三間瓦房怎麼辦?
王氏的眼睛在蕙娘和牛二妞身上掃來掃去,掃來掃去。
張媒婆可不管牛家的家當怎麼分,她只管把崔家的條件列出來,若是同意就成親,不同意就拉到,不過看王氏這個樣子,想來是沒有麻煩的。
“好了,老嫂子,既然這麼這,我就想走了,大後天初八,是個好日子,到時候我們去崔家下聘,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送走張媒婆,牛二妞知道,今天這個家是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了。
屋子裡安靜極了,都等着王氏最後的判決。
而王氏的眼睛不住地停在蕙娘和牛二妞的身上:“剛纔張媒婆的條件你們也都聽見了,崔家要五畝地,三間瓦房,還要獨門獨戶,這在讀書的人家裡算是不多了,老三也不容易,讀了這麼多的書,興許以後有大用處,等老三發達了,你們也能好過點。等老三成親後,還是要去郡都做大事的。就分給老三家五畝田地,至於三間瓦房,老二家的,你們孃兒倆也住不了那麼多,就把房子收拾出來,搬到這個院子來住吧。老二也在這個院住着,你們也好照顧他。”
“至於剩下的田地就讓老大家種着吧,老二家就跟着我,蕙娘和二妞每個月交上來兩匹布,等老二的腿好了,就把上工的銀子交給我,老大和老三家每家每月交十斤糧食。”
雖然不算公平,但還是把家分了,這次分的耿氏也沒有調出什麼問題,老三也不再說什麼,只是苦了牛二妞一家,沒有田地,沒有房,還得跟王氏這個老扈婆在一起,實在是很窩心。
牛二妞還想說什麼,被蕙娘拉着手,也沒再反駁。
牛二妞憤憤的把她和蕙孃的東西收拾到原來牛林祥的房間,收拾的時候,王氏還在一旁看着,除了一些細軟和衣服,鍋碗瓢盆啥都沒辦法帶,就連廚房裡牛二妞從山裡弄的野草藥,王氏還要細細的問來。
也幸虧牛二妞在分家前的幾天,已經把平時攢錢的罐子,和幾塊細布,細面,紅糖等王氏沒有翻找的東西放到揹簍裡,趁天黑背到牛大虎家藏了起來。
本來想藏牛杜鵑家的,可是天氣剛暖和的時候,牛杜鵑被在鎮上住的家人接走了,估計住上兩個月才能回來。
就這樣九月初八,王氏帶着牛林平,牛林祥去崔家提親了,親事定在一個半月後。
兩家都很歡喜,只有牛二妞很是鬱悶。
蕙娘馬上就要生了,大着肚子
幫牛林祥佈置新房,做新被子,新衣服,耿氏只幫忙做了兩牀被子,便推脫要給家裡人做飯,走了。
萬氏更是嬌氣的恨不得天天躺在牀上不起來,人家懷的是孩子,她懷的是哪吒,金貴點?
新娘子娶回來,牛二妞也不覺得崔氏有多好看,站的時候柔柔弱弱的,若說林黛玉是弱柳扶風,那崔氏就是沒有精神,沒有骨頭,綿綿的軟軟的,動不動還流兩滴淚水,真是瓷器娃娃碰不得,偏偏牛林祥還特別喜歡她這個調調,說什麼像書中寫的“窈窕淑女”,拜託,窈窕淑女也至少是健康的,這臉色明顯蒼白,動不動抹眼淚真的很變態。
牛二妞自從搬到王氏這個院子以後,就明顯的感覺到牛林安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有一天,王氏給了牛二妞五十文銀子讓她去集市上抓藥,牛二妞拿了方子就覺得方子不對。
“奶,這藥方子似乎不是樑管事送來的,有些藥都不對呀!”話還沒說完,便換來王氏一頓罵。
“你個敗家的賠錢貨,你才認識幾個字,就能看懂藥方了,告訴你這就是樑管事留下來的,你爹是我親兒子,我還能害他?”
是不是故意害他,牛二妞不知道,但是知道古代的藥本來就沒有現代的藥治病,要是再用的藥效不好,牛林安這雙腿就算是治好也是殘廢,若是牛林安殘廢了,那牛二妞和蕙娘恐怕更加不好過了。
牛二妞覺得應該讓鎮上的大夫過來看一看,可是自己又說服不了王氏,只好拿着藥方往裡長牛仁貴家走去。
“爺爺,你看這是我奶給我的藥方,讓我給我爹抓藥,這是原來樑管事給的藥方,雖然裡面有幾味藥是一樣的,但是關鍵的藥完全不一樣,我記得當初樑管事說這一個藥方的藥一個月的量是二兩銀子,可是這個藥方一個月的量只有五十文,爺爺,我爹是我奶的親兒子,你看是不是說說我奶,給我爹開好的藥。”
牛仁貴仔細看了藥方,也緊皺着眉頭:“二妞,你也說了,你爹是你奶的親兒子,一定不會虧待他的,這郡都的藥方是比集市的要貴上許多,要不,你去集市上找個大夫看看,說不定這兩張藥方的藥效是一樣的?”
牛二妞點點頭,摸了一把眼淚說:“當初奶不放心把銀子給我和娘,才說自己拿着銀子照看我爹的,雖然剛開始是我奶親自照顧,但是自從我小叔成親後,都是我娘在一旁照顧,我小叔去抓藥,煎藥的事也換成我,我爹身體狀況越來越不好,我就懷疑我奶把好藥用成普通的藥了,若是我爹有個三長兩短,我和娘在家的日子只怕更加不好過了。爺爺,你說該怎麼辦啊?”
牛仁貴仔細想了想說:“二妞,要不你去把大夫請來吧,讓他好好給你爹看看,這兩個方子那個更好些。”
牛二妞也不願意把王氏往壞處想,那畢竟是自己的親兒子,可爲了錢財喪盡天良的事情,在現代也見多了。
牛二妞還是跑到鎮上把原來給牛林安看病的跌打大夫,給請了過來,一來一回,等那大夫來到牛二妞家裡天已經黑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