沫蟬出了江寧醫院,便手腳冰涼地扶住圍牆。手已是都抖成了一團,怎麼都找不見那個要撥出的電話號碼。
半晌才撥拉出一個號碼來,卻是紅禾的。沫蟬便打過去,劈頭就問,“你們青巖狼族,除了莫言之外,還有誰是純黑的?”
紅禾有點丈二和尚,猶豫了下才說,“姑奶奶,只有二爺是純黑的。就像只有小爺是純白的一樣——這樣純色的毛皮,不是誰都配有的。而二爺唯一擁有公開挑戰小爺王位的權利,所以只有他的毛色是與小爺的純白截然相對的純黑……”
“我明白了。”沫蟬撐着圍牆,閉上眼睛,掛斷了電話。
天上的陽光白花花地篩下來,讓她一陣陣地發暈檑。
原來是莫言?
——果然是莫言!
“蟲,我會去找江遠楓決鬥!”在青巖時,莫言就曾這樣與她宣告寺。
“……早晚,我都要與江遠楓決鬥。”這句話,更是莫言來到D市之後,三不五時掛在嘴上的話。
是她笨,聽過了這麼多遍,也參不透他說的究竟是什麼;原來公狼言出必行,他早已踐行過了,只是她竟然全然沒曾懷疑過!
也是啊,原本就該是這樣的:莫言說找江遠楓決鬥,當然不必真的當面跟江遠楓廝打,因爲那麼文弱的江遠楓怎麼可能是一頭公狼的對手?!
更何況,想要真正打敗江遠楓,最好的辦法不是打在他身上,而是毀了江寧醫院!
沫蟬悲極反倒想笑——她當然明白,莫言在做完小兔那件事之後,怎麼會在這時候又故技重施。因爲她剛剛明確拒絕了他,明白告訴他,她已經愛上了莫邪……憤恨之下,他便又這樣做了,是不是!
他太清楚,小兔的死對她造成的疼痛有多大;於是他就故意讓她一次一次地這樣痛苦——如同她的拒絕,帶給他的疼痛。他要跟她扳平,他做到了。
醫院外頭有賣水果的大姐,看沫蟬面色不好,小心過來問,“妹妹你沒事吧?”
沫蟬努力地笑,用力搖頭,“大姐我沒事,謝謝你。”
她沒事,她現在不能有事……就這樣被打敗,就這樣昏倒,當然更容易,可是她絕不服輸!
心定了,手也穩定下來,沫蟬撥拉出莫言的號碼,打過去卻被掛斷,再打過去再被掛斷……這是絕交的訊號,哈?
沫蟬手指如飛,一邊給他發短信,一邊咬牙切齒地低吼,“莫言,如果真的是你,我一定親手宰了你!”
莫言的電話叮地一響,莫言掙扎着到底是打不打開那短信,終究還是按開:卻是殺氣騰騰的幾個字:“如果江寧醫院再死一個小孩子,我就都算在你的身上!”
幽靜密室,房間中靜靜飄渺着奇楠沉香的香氣。綠蟻坐在蒲團上,冷冷望着跟她手上的碧璽手釧擱在一處的鑽石手釧,“還不肯出來麼?好,我倒要看你們兩個能堅持到幾時!”
奇楠沉香有喚魂奇效,寄託在鑽石手釧上的蝴蝶與孟槐安已經難以把持;跟何況此時身畔就是綠蟻隨身戴了多年的碧璽手釧!
碧璽,古稱爲“辟邪璽”,是爲辟邪之石。2蝴蝶與孟槐安已爲鬼魂,見了辟邪之石,如何能抵抗得住?
良久,兩人終究打熬不住,從鑽石手釧上打落下來,雙雙跌倒在綠蟻面前。
孟槐安急忙扶住蝴蝶,一雙淒厲的紅瞳憤恨望向綠蟻,“你爲什麼要這樣做?!”
“爲什麼?”綠蟻冷冷一笑,“因爲你們該死啊!已爲鬼魂,卻要流連人間不去,你們活該受此酷刑!”
蝴蝶虛弱喘息,“我們留下,只是爲了陪伴我的孫女兒。那孩子在娛樂圈打拼不易,又爲了保護她爺爺而得罪了房地產商……我們怕她會出事。”
孟槐安也解釋,“我們留在人間,不是爲了害人,我們真的只是爲了守護我們的孫女兒而已!”
“是麼?”綠蟻絲毫不爲所動,“只有夏沫蟬那個愚蠢的人類,才肯聽信你們的鬼話!你們說自己不會害人?——哈,那請問你們要依靠從哪裡得到的陽氣,才能讓你們留在人間,能受得起太陽的光?!”
綠蟻毫不留情揭開真相:“你們去害過袁盈!”
綠蟻指着孟槐安,“你最恨袁家,可是袁家那兩個男的陽氣太盛,你惹不起;袁家的夫人,也有她的死鬼兒子護持着,你們也碰不得——於是你們就去碰他們的女兒!人不知鬼不覺吸走了袁盈的陽氣,用這種方式來報仇,又能讓你們留在人間……呵,真聰明吶,一舉兩得,嗯?!”
蝴蝶悽愴又驚訝地望向孟槐安……孟槐安則無語垂下頭去。蝴蝶落下淚來,“你答應過我,不會再害人。沒有這口陽氣,我們走了就是。你又何必……執念這樣深?”
綠蟻卻沒興趣看他們鶼鰈情深,“廢話不必說了,苦情的戲碼也都收起來。我不是夏沫蟬那個愚蠢的人類,我不會同情你們,更不會放過你們。”
“不過呢,你們想要繼續留在人間,也並非不可。”綠蟻轉着眼瞳,“我可以讓你們留下來——只是,你們要去替我做事。”
“做什麼事,你說!”孟槐安眼睛一亮。
綠蟻笑起來,“去替我,找一縷魂吧。那魂來自千年前,你們都認得的。”綠蟻俯身深深凝望蝴蝶,“尤其是你。”
蝴蝶一顫,“你是說,要讓我們去替你找傳說裡那位驅魔巫女的第三縷魂?”
“說對了!”綠蟻滿意一笑,“千萬別說你們不認得,尤其是蝴蝶你——你當初是怎麼找上夏沫蟬的?就是因爲看見了她的這縷魂!”
蝴蝶閉上眼睛。
“去找吧。”綠蟻擡起下頜,“找到之後,我就有舞雩的兩縷魂了。我就比夏沫蟬,更像舞雩,我便更強大,而他——便該更愛我。”
沫蟬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從江寧醫院趕到學校去的。只知道站到教師辦公樓前,她覺得自己都已是行屍走肉,只是四肢機械地運動,大腦則像是被一片白光控制着,什麼知覺都沒有了。
如果不是一定要在去安南縣之前,先問清楚民俗老頭兒那八字的由來,那她真的已經沒辦法走到這兒來了。
終於到了學校,她腳步一散,險些坐到地上。
身後有人伸出手臂扶住她,“練醉拳麼?”
那該死的聲音竟然還在戲謔她,可是一聽見那清冽如泉的聲線,她卻心內一股子暖潮洶涌而起!她轉過身去,顧不得這是在校園裡呢,伸手抱住他的腰,將面頰埋進他ing膛去……
小邪,小邪。是他來了。在她最難熬的時候,他還是來了。
光天化日,朗朗校園,進進出出來來回回的老師和同學不少,認識沫蟬的人也有不少。可是這一刻沫蟬卻都顧不得;而莫邪,也伸手將她緊緊摟進懷中,用他自己的手臂,將她與外面那個看似光明、實則邪祟暗伏的世界隔開。
這一刻,他只想爲她撐起一個獨屬於她的、小小卻安全的天地。不讓她再苦,不讓她再落淚。
可是沫蟬卻只放縱了自己一下,便吸着鼻子擡起頭來,“真不好意思,我又在你面前丟人了。我沒事了,放開我吧。”
他啞然失笑,在眉眼耀目地瞪她,“一下子就推開?虧我豁出命地趕過來。”
沫蟬笑起來,手指勾勾他手指,“我明白的。你就像我的水晶洞——挨着你,哪怕就一秒鐘,我也能迅速被淨化,重新盈滿能量了。”
說罷紅着臉四周望望,“更何況,這麼大庭廣衆的……”
莫邪緩緩笑開,眉眼如畫,“就因爲這是大庭廣衆的,”趁着她不注意,又將她抱住,“纔要多抱一抱!”
沫蟬大囧,從臂彎里正看見幾個同學。那幾個女生是鼓起膽子湊過來細看沫蟬和莫邪的,看見了才滿臉大紅地捂住了嘴。
沫蟬趕緊再推開莫邪,也大紅着臉面對那幾位。
那同學扯着沫蟬到一邊去,偷偷笑着說,“以前聽說你跟江遠楓分手,我們還以爲你不知好歹……今天才明白原因了。”
另一個同學也使勁點頭,“跟他一比,江大少立馬變路人了!”
“不光變路人。”第三位同學也湊過來補充,“這位又帥、又美、又嫩……江大少立馬變摳腳大叔!”
“哎你們……”沫蟬趕緊去捂她們的嘴。就算莫邪真的很帥很美,很————嫩,可是拜託人家江遠楓也絕對沒有她們說的那麼差。就算分手了,她也不想對江遠楓有一個字的負面評價。
那三個女生識相地走掉,誇張地揮手告別,“沫蟬,這回一定要把定了哦!去約會吧,我們不耽誤你嘍,吼吼吼。”
沫蟬尷尬回頭,看他的樣子就知道他都聽見了。縱然隔開一段距離,可是誰讓他是狼呢。
莫邪聳肩,“嗯,原來人類也不都是愚蠢的嘛,譬如這三位,眼光就非常好。”
“不要臉……”沫蟬只能笑罵,走過去推他,“我沒事了,你走吧。我就去問民俗學老師一點事兒,問完了我就回公司了。你,不用擔心我。”
這樣大庭廣衆的場合,沫蟬不希望他來,誰讓他那麼引人注目,沫蟬怕出問題。
他卻搖頭,走上來握住她的手,“既然來了,就不走了。你去問吧,我陪你一起去。”
“哎你別呀!”沫蟬囧了,“我真的沒事了,你乖乖走吧,行麼?”
他長眉輕展,彷彿彩蝶將舞,“那,讓我親下。”
“神馬啊!”沫蟬抗拒無效,被他拎到辦公樓走廊裡去。
走廊無人,他將她抵在走廊盡頭的窗臺上,深深俯身而來,將舌尖侵進她脣裡去。肆意穿行,輾轉霸佔,大手按捺不住地託緊她的臀,將她全身都擠壓在他身上,用力廝磨……
“唔……”沫蟬只能發出單聲,抵抗不了,也——捨不得抗拒。
這樣最爲虛弱的時刻,他的堅硬,是她最渴望的。她便也悄然攀着他肩頭,主動去回吻他。小小的脣勇敢含住他的舌尖兒,啜飲他如蘭如麝的香氣,試探着將她的舌也深入他口中去……他下頜有細微的胡茬,刺着她的面頰,癢而衝.動。
他氣喘如牛,渾身緊繃而顫抖,在她耳邊低吼,“壞蛋!你再吸一下,我就在這裡要了你!”
沫蟬猛地清醒,霍地推開他,卻還調皮笑着伸手在他心口處打轉。他的心跳得那麼激烈,彷彿隨時會衝破襯衫而出——這都是因爲她,她好有成就感。
她深吸口氣,踩上他腳面,拎着他領子,再主動去吻了他一回,才鬆手退開,“我這回是真的沒事了。你走吧,我得去辦正經事了。”
“你沒事了:可是我有事,而且事情很嚴重!”他朝她呲牙咧嘴。
他再轉身,手撐着牆壁,彎腰下去深深呼吸。手指緩緩紓解着腰帶的位置。
沫蟬羞得渾身滾燙,忙擡步跑了。邊跑邊回首向他嬌俏微笑,“我走了,你慢慢來。拜~~”
莫邪惱得幾乎變身,卻又忍不住地笑。只能望着她歡快而去的背影咬牙,“我不會就這麼放過你的。等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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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是沒辦法都複製下來了,某蘇這裡給沒能提到名字的親們鞠躬啦~~乃們的記錄偶會一一打開去看,會都記在心裡的。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