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次進入了青土牆後的密室,但我卻並沒有往裡走,而是站到了那些罈子的前面。
“莊周你在幹嘛?!”白鳳朝看我愣愣站着,催促我道:“能救幾個是幾個吧,這罈子裡的東西根本不是我們對付的了的!”
能救幾個救幾個?那我應該救誰?救父親和倪小冉,把王廣殿和幾名公安同事扔在這兒?我搖搖頭,這我做不到,而且以父親的性格,如果醒來之後知道我放棄了其他人也不會原諒我的。
我看了看罈子的封口,鎮魂符已經越來越鬆,馬上就要打開了。我不再猶豫,像之前鎮住樓棺裡的惡靈那樣,用匕首在手掌上劃開一道血口,把我自己的血滴在了封口上。
罈子被滴上鮮血之後,晃動確實放緩了,可裡面的東西好像並不死心,依然在顫動,而封口處的血滴也好像被蒸發掉了一般,變成了一縷青煙。
我趕緊又往上面滴了幾滴血,然後馬上移動到下一個罈子,也滴上了血。六個罈子並不用太長的時間,而我的血像一張含有陽氣的靈符般暫時壓制住了罈子裡陰氣的顫動。
我這麼做是爲了給白鳳朝爭取時間,雖然我不確定用自己的血壓制罈子裡的陰氣會比兩個人一起救人更快,但讓我去選擇先救誰後救誰,我卻無論如何辦不到。
我不停的在每一個罈子之間移動,重複的在封口上拼命的滴上血。白鳳朝也不再多說什麼,一次一次的把人往外搬。
我雖然嘴上沒有說什麼,但當看到父親和倪小冉還有王廣殿都被救出去之後,心裡還是一鬆。
白鳳朝的動作已經很快了,我看的出來他已經累的氣喘吁吁,而我手心裡的傷口也是鑽心的疼,因爲血流的越來越多,很快身體就有了虛弱的感覺。
血液封印的效果越來越弱,而我手心裡傷口也是越來越多,所有罈子的封口處都被我的血染紅了,看上去很像是從封口流出來的血,甚至順着壇身流向地面。
罈子上的血被蒸發的越發厲害,罈子的周圍彷彿一時間籠罩了一層血霧。
我已經站不穩了,扶着罈子獨自站着。
“你怎麼樣?”白鳳朝問我。
我搖了搖頭,不停的移動,再加上不停的流血,我的後背冒出來一層汗,整個衣服都被浸溼了。
當白鳳朝扛起最後一個人的時候,六個罈子突然顫動的更加劇烈。
“走!”白鳳朝騰出一隻手攙住了我。
我看的清楚,離我最遠的一個罈子,封口上的符咒已經彈開了一張,而第二張也已經撕開了一半。
我一把推開白鳳朝,用勁全身力氣對他說道:“快走!別管我!”
我一步邁出向着那個罈子跑去,想用手心蓋住封口,可是第二張符咒還是彈開了。
“快走!”
我沒有回頭,但卻知道越來越多的罈子封口已經先後開始鬆動了。
我聽到身後白鳳朝的腳步再往外走,手掌剛要放到罈子的封口上,第三張符咒卻同時打開了。
從身後青土牆外照進來的光亮越來越小,隨着“哐”的一聲,青土牆門被瞬間關閉了,剩下我一個人被關在了密室裡。
我回頭看去,白鳳朝終於出去了,在千鈞一髮之際出去了,我整個人也虛脫的坐在了地上。
壇口開啓之後,我並沒看到有什麼東西從裡面鑽出來,但周圍的陰氣卻更加的猛烈。
“嘭嘭”
“嘭嘭嘭”
所有的罈子全部沒了符咒,一時之間整個密室裡的陰氣濃烈到肉眼都可以看到,彷彿在一個充滿蒸汽的房間裡,周圍全是霧氣。
我的心裡並沒有多少恐懼,在經過剛纔的緊張之後反而變得平靜了下來。
周圍並沒有什麼東西出現,難道這些罈子裡封着的只有陰氣?這不可能,這些陰氣並不像無根的陰氣,而且看剛剛破開封印的情景,絕對是有自我意識的。
有靈棒之前被我留在了密室外面,沒有了依仗,不管這裡有什麼我幾乎都是引頸待戮的下場。
在這濃重的陰氣包裹裡,我身上的陽氣就好像風雨飄搖中的一根殘燭,被無窮無盡的陰氣衝擊,雖然我的陽氣還在反抗,但作用卻非常微弱。
我的身上開始感覺到冷,冷到了骨頭裡,冷到了靈魂裡。
我站起了身,小心的往青土牆的位置移動過去,雖然我不知道這青土牆是怎麼關閉的,但以我對白鳳朝的瞭解來講,肯定不是他關上的,而且剛纔他救出最後一個人的時候也是在最後一剎那才從青土牆門出去,他根本來不及讓外面的人推倒石猴,關閉機關,所以這門一定是從裡面關上的。
我不知道關閉青土牆的是人還是鬼,但我不得不想辦法出去,即使事實的情況再不利,也不可能讓我放棄。
我從罈子邊上穿過去,少了顫動的罈子,安靜的卻更加讓我感到不安。
很意外的,直到我移動到青土牆前面的時候,周圍卻並沒有出現任何東西攻擊我。而我在青土牆前的一個踉蹌卻突然讓我看到了希望。
因爲濃厚的陰氣遮擋了視線,所以我並沒有發現腳下的東西,那是一根青銅棒,白鳳朝的鬼愁,我猜他是在出去的一瞬間留給我的。
握着鬼愁我心裡終於有了一絲安定,就像無根的浮萍突然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不用再在激流中飄蕩。
青土牆上的門縫小的連一根針都扎不進去,而那堅硬的程度又更加不可能被鬼愁棒砸開。
鬼愁,鬼愁,不知道陰鬼看見我手裡的青銅棒會不會真的發愁,而我卻先發愁了起來。
頭頂上的銅鈴在剛剛陰氣全部破開之後突然就靜了下來,從震耳欲聾瞬間就沒了一絲聲響,彷彿突然被人按住了一般。
青土牆上沒有任何機關痕跡,雖然我不想可我還是不得不往密室深處走去。
因爲事發的太突然,其實這間密室的整體環境我只是看了一個大概,不知道爲什麼,我怎麼也想不起來剛纔父親他們躺着的那個位置,裡面是什麼了。
我印象中那裡似乎並沒有到頭,可前面的東西在我腦袋裡卻是朦朧一片的記憶。我不是一個愛忘事的人,記憶力自認爲還不錯,可我絞盡腦汁卻依然想不起來那裡的景象。
沒辦法,我只能往裡走,去那個位置看一看,可當我經過罈子的時候,本來靜止不動的罈子突然晃了一晃,從裡面伸出一個東西出來,一個極爲恐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