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吻就是許久,夜色都好似纏綿了。
四周靜到只能聽到親吻的聲音,羞得圓月都隱入了雲層。
蕭珩的手臂一點一點收緊,二人的身子緊緊地貼在了一起,盛都夜風微涼,他的心一片滾燙。
他用了極大的剋制力才堪堪放開她,他的右手輕輕地撫了撫她的頭,她的脣一片水色嬌豔。
他與她額頭相抵,呼吸都交纏在了一起。
空落了多日的心這一刻終於一點安慰。
他又忍不住尋到她的脣瓣親了親。
然後顧嬌也親了親他。
要回應的嘛,她懂。
蕭珩低低地笑了,有力的胳膊緊緊地摟着她,在她頭頂啞聲道:“嬌嬌,再這樣你今晚走不了了。”
顧嬌不動了。
可沒一會兒,她就特別膽肥地問他:“城門什麼時候關?”
蕭珩道:“今日是亥正。”
顧嬌算了算,道:“還有一刻鐘。”她的意思是還能再待一刻鐘。
蕭珩定定地看着她,失笑道:“一刻鐘可不行。”
“嗯?”顧嬌古怪地看着他。
蕭珩猛地嗆咳了一下:“我……我是說一刻鐘……你……你趕不過去。”
她的意思是可以再相處一刻鐘,他腦子裡在想些什麼!
幸虧自己圓得快!
“哦。”顧嬌挑眉看了他一眼,目光自他身上逡巡而過,就在蕭六郎以爲她什麼也沒聽懂時,她忽然帶着學術精神質疑道,“是不是哦?”
初哥都是秒的哦。
蕭珩:“……!!”
……
顧嬌回到宅子時家裡的三個小男子漢已經睡了,南師孃與魯師父照例一邊等她,一邊在院子裡做各自的事。
南師孃熬製毒藥,魯師父虎虎生威地耍了兩套拳,然後去修家裡壞掉的桌子凳子。
顧嬌將遇見蕭珩的事與二人說了,二人簡直都驚呆了。
那個人是六郎?是他把小淨空帶來盛都的?
想到小淨空一副被人伢子拐來好委屈好難過的小模樣,二人嘴角都抽了。
小傢伙是有多不待見自家姐夫?不帶這麼抹黑的。
可轉念想到六郎竟然頂替顧嬌的身份進了滄瀾女子書院,二人又都不免有點兒啼笑皆非。
顧嬌拿了蕭六郎的入學文書,蕭六郎拿了顧嬌的入學文書,這都什麼超級大烏龍?
“我倒覺着是好事。”魯師父道,“燕國不是有追殺六郎的人嗎?他們應該死也想不到六郎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吧。”
“確是這個理。”南師孃贊同地點點頭,“這麼一看,虧得是鬧了一場烏龍。”
對六郎是好事,對顧琰亦是。
如果進內城的是顧嬌,那麼顧琰就要與顧嬌分開了,如今最離不開顧嬌的人就是顧琰,他危在旦夕,隨時都需要顧嬌的醫治。
想到了什麼,南師孃問道:“誒?那你怎麼沒認出六郎的字?”
顧嬌道:“他變換了筆跡。”
昭國字與燕國字本就不同,顧嬌只見過蕭珩的昭國字,沒見過他的燕國字,可就算是燕國字,他從前在昭國寫的與如今來燕國後寫亦大不相同。
蕭珩是一個十分謹慎的人,他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面給任何人留下把柄。
“小淨空怎麼辦?”南師孃問。
顧嬌道:“回內城上學。”
南師孃嘆道:“那他該傷心了。”
好不容易從壞姐夫的魔掌裡逃出來的,轉眼又被送回去,小傢伙要哭鼻子了呢。
顧嬌別的事可以縱容小淨空,上學一事沒得商量。
翌日一大早,小淨空得知了自己要被送回內城的噩耗,他捧着碗,感覺碗裡的飯飯都不香了!
他淚汪汪地問道:“嬌嬌,我還是不是你最疼愛的小男子漢了?”
顧嬌揉了揉他小腦袋:“那你也要上學啊。”
小淨空哭卿卿:“嗚嗚,小十一會捨不得我的!”
“小十一是誰?”
不等顧嬌問清楚答案,扎着小辮辮與小花花的馬王直接從後院走了過來,叼起小淨空的小包袱往門外一放。
——朕準了!!!
今天天穹書院放假,真是天時地利人和,不用請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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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早飯後,顧嬌帶着小淨空坐上了進城的馬車。
顧小順依舊是把二人送到內城門附近,顧嬌拿着蕭珩昨夜給她的內城符節,牽着小淨空的手去了城門口。
符節是滄瀾女子書院入學時根據個人文書發放的,上面分別寫的是顧嬌與淨空的名字,顧嬌進城是女裝打扮,戴上了面紗,守城侍衛沒看出什麼破綻。
進城後,顧嬌僱了一輛馬車:“上來吧。”
小淨空委屈巴巴。
顧嬌道:“我會經常去看你的。”
小淨空抱着小包袱,癟着小嘴兒說:“要兩個親親纔可以上車。”
顧嬌親了他兩下。
小淨空這才抱着小包袱上了馬車。
顧嬌將小淨空送到約定的地點——滄瀾女子書院附近的一間茶樓。
二人在大庭廣衆之下不便碰面,小淨空是自己進去的。
蕭珩早已在二樓臨街的廂房中等候。
小淨空去了廂房,推開窗子,趴在窗臺上向顧嬌報了平安。
蕭珩單臂摟住他,目光早已落進了那輛馬車內。
顧嬌也看着他。
二人遙遙相望。
上一次這般相望還是他狀元遊街的那一日。
不會等太久的,等她治好顧琰,解決掉南宮家,他們就都能光明正大地走在長街上。
“姑娘,接下來去哪兒?”車伕問。
“去南城門。”顧嬌說。
“姑娘趕時間嗎?”車伕問。
“趕。”顧嬌說。
“那我走近路了。”車伕揮動馬鞭,駕着馬車絕塵而去。
顧嬌坐在馬車上閉目養神。
行駛到一半時,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怎麼了?”顧嬌睜開眸子問。
車伕猶豫了一下,說道:“姑娘,咱們怕是要換一條路了。”
顧嬌聽出了一絲不對勁,她挑開簾子往外一瞧,就見前方的長街上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百姓紛紛圍了過去,人羣中央似乎有毆打與叫罵聲傳出來。
“換吧。”顧嬌說。
這裡不是昭國,她的身份不能暴露,這種事還是少摻和爲妙。
“哎呀,要打死人了!”
就在顧嬌剛要放下簾子時,路邊傳來一位大嬸的聲音。
她不遠處的一位大爺道:“誰打人了?”
大嬸兒道:“還有誰?南宮家的那位公子啊!”
南宮?
顧嬌的手頓住了,她將簾子稍稍挑開一條縫隙,看向路邊的那位大嬸兒,問道:“請問前面是出了什麼事?”
車伕一聽這話,把馬鞭放下了。
大嬸兒嘆道:“唉,幾個馬奴喝多了酒,說了幾句對南宮將軍大不敬的話,被南宮小公子給聽去了,南宮小公子就讓人把他揍了。說是要……往死裡打!”
顧嬌問道:“打死了不怕被問責嗎?”
大嬸兒唏噓道:“幾個馬奴罷了,死了也沒人過問的。”
顧嬌又道:“大嬸兒,您方纔說的南宮將軍是哪個將軍?”
大嬸兒就道:“南宮厲大人呀!前陣子他回鄉祭祖,途中遭遭人暗算受了重傷,回到盛都時人都快不行了。那幾個馬奴就是說了他治不了之類的話,纔會惹得南宮小公子大動干戈的。”
就是南宮厲將顧琰打傷的,他居然還沒死。
一名中年男子道:“南宮小公子打死人也不是頭一回了,上次駱侍郎家的書童都慘遭了他毒手,那還是個良籍百姓呢。”
顧嬌放下了簾子,問車伕道:“南宮家在哪兒?”
車伕道:“姑娘要去南宮家嗎?南宮家遷了新府邸,就在皇宮附近,咱們這種馬車去了會被抓起來的。”
顧嬌頓了頓,問道:“南宮家很厲害?”
“厲害。”車伕道,“這些年得了兵權,越發如日中天了。要是——咳。”
後面的話車伕及時打住了。
要是什麼?
要是軒轅元帥健在,輪得到南宮家飛揚跋扈?
當年軒轅家雄兵百萬,何等威風?
南宮家不過是一隻跪舔軒轅家的狗罷了。
軒轅家謀反兵敗之後,兵權一分爲四,分別由南宮家、韓家、王家以及沐家瓜分。
其中南宮家在對戰軒轅家時功勞最大,得到的兵權也最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