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艙裡,一時寂靜,謝玲瓏也不說話,只嫺雅的望着秦朝暮,她知道自己這番論調和秦朝暮以往接受的教育相悖,他只怕受了驚。
秦朝暮消化了好半天才吃下了這樣的消息,再擡頭望向謝玲瓏,沉沉的開口:“玲瓏,我來追你的時候,已經和我爹孃說過了,以後秦家有你當家作主,他們不會再讓你受委屈,所以你別回京城了好不好?”
若叫陛下知道玲瓏受了委屈,只怕不會讓玲瓏再和他在一起。
秦朝暮想着下意識的上前一步,想像往常一樣去拉謝玲瓏的手,謝玲瓏卻神色冷淡的開口:“秦朝暮,你以爲我走只是和你鬧脾氣?被你哄兩句就回去嗎?”
若那樣的話,是不是日後這個男人再犯錯,哄她兩句就了事了。
秦朝暮瞬間僵住了,也不敢再往前走了,他望着謝玲瓏,態度誠摯的開口:“玲瓏,你想怎麼樣?”
謝玲瓏沒有說話,她素手輕雅的煮茶,嫋嫋霧氣中,她就像一幅動人的畫,一舉一動說不出的優雅,讓人看了忍不住沉迷,被她深深的吸引。
從她舉手投足的動作中可看出她受過精心的教養,偏她的教養中又透出一抹若有似無的嬌氣,讓人知道這是一個天子嬌女,不但受過精心教養,還深受家人的寵愛。
說實在的秦朝暮雖然容貌斯文清俊,才學又高,胸有丘壑,但到底出身低微,從小生活在貧苦的鄉下,身遭看到的女子皆大字不識,言行舉止又粗魯無禮,他自是看不上這些女人的。
謝玲瓏纔是他心中最期盼渴求的理想妻子,他喜歡她,哪怕只是靜靜的看着,也覺得人生是美好的,好像以前的貧苦都煙消雲散了。
想到這樣合乎心意的妻子要和離,秦朝暮覺得心被重物壓住了一般的鈍。
“玲瓏?”
謝玲瓏慢慢倒了一杯茶,擡頭望向秦朝暮開口:“秦朝暮,我和你說說我的人生,我剛出生我爹就是寧州同知,後來是知府,再後來入京爲官,我上面有五個哥哥,爹孃哥哥們都很寵我,他們對我唯有一個要求,就是要活得開心快樂。”
“身爲謝家女,我受盡了榮寵,不能爲他們做什麼,唯有讓自己活得開心點,才能讓他們開心,若是叫他們知道我受了委屈,過得不開心,他們得多難受。”
“若是你不能理解這份感情,就代入一下自己,若是你有一個千嬌百寵的女兒,你希望自己的女兒受委屈嗎?”
秦朝暮瞬間劍眉蹙緊了,若是有人敢欺負他千嬌百寵的女兒,他立馬上門去找那個人拼命。
這一刻他終是明白了謝玲瓏的感受,同時也知道謝玲瓏雖然受家族榮寵,但她卻不是那等自私的人。
她嫁他不是源自於愛他,而是爲家族着想,因爲謝家日漸勢大,若是她再嫁京中權貴世家,謝家如烈火亨油,所以她低嫁,不讓謝家火焰更高,她是爲了家族纔會嫁給他的,而他撿了個寶,卻沒把這寶當寶。
秦朝暮想通透,周身寒意襲上心頭,他望向謝玲瓏,誠懇的說道:“玲瓏,我真的知道錯了,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委屈了,你就給我一個機會吧。”
謝玲瓏笑:“我的委屈只一個道歉就能消了?你認爲你的道歉這麼值錢嗎?之前我給過你好幾次機會,我想看看你到底要我忍到什麼時候,後面竟然連納妾的戲碼都出來了,今日我容下你表妹,是不是日後就得容下別的人?”
秦朝暮臉色陡變,飛快的解釋道:“不是,我就是一時糊塗,聽我娘說表妹可憐,讓我給她一個活命的機會,所以我想差了。”
謝玲龍冷笑:“秦大人可真會憐香惜玉,怎就沒看到你憐香惜玉自己的妻子呢?”
她話落,也是真的生氣了,想到在婆家受的委屈,一眼都不想再看到秦朝暮。
她堂堂謝氏女,入秦家爲媳,結果掌家一年,被婆婆奪了掌家權,三番兩次的找她的麻煩,還讓她給小叔子安排事情,給小姑子找個好人家,也不看看自已的兒子女兒是什麼樣的人,臨了竟然還給她找個寡婦表妹過來當妾。
“秦家真是太把自己當回事了,你走吧,我現在不想看到你,我們和離是肯定的,你回去吧。”
秦朝暮看出了謝玲瓏身上的戾氣,這一刻的她少了往日的溫和婉約,周身凌厲的鋒芒,似寒劍出鞘。
秦朝暮看到了她身爲謝氏女的強硬態度。
秦朝暮知道她眼下生氣了,後悔至極,可卻不敢和她硬頂上,只能退而求其次。
“玲瓏,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別生氣,生氣容易傷身,你和我成親兩年未回京,這一次我陪你回京走一趟,不過你能不提和離嗎?”
謝玲瓏不耐煩的說道:“你說不提就不提嗎?我說和離難道是玩的,我和你說這麼多,只是想和平的和離,若不然我會入宮請皇兄下旨和離。”
一句下旨和離使得秦朝暮透心的涼,周身血色皆退,一張臉說不出的蒼白。
“玲瓏。”
“你走吧。”
話落謝玲瓏朝着外面命令:“來人,請秦大人出去。”
門外閃身進來兩個人,文竹和雪竹二人都是會武功的,而且武功不弱。
秦朝暮是知道的,他知道謝玲瓏開口,他是無法留下來的。
秦朝暮覺得滿心絕望,望着謝玲瓏堅決的開口:“我可以走,但是我不同意和離。”
他說完轉身大步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思索,如何挽回謝玲瓏的心,反正他是堅決不會和謝玲瓏和離的。
秦朝暮剛走到艙門口,後面謝玲瓏開口了:“秦朝暮,你知道我爲何不生養?”
秦朝暮回身望着她,謝玲瓏淡淡的笑:“你真以爲我不生養嗎?我只是想看看你值不值得我爲你生孩子,孩子生下來了,我就要對他負責,若你是值得我託付一生的人,我自然會生下我們的孩子,可惜你讓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