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飛這次來,只想跟風賺點錢用。
延中實業的這支股票,並不是他在操縱,他是跟在炒作的集團身後,撿些零食吃。
上市公司股票的炒作和兼併,並不是個簡單的過程。
尤其是在規則之下跳舞,只能悄悄的進行,就更需要心計和時間。
延中實業是一支很特別的股,它是尚海最早的老八股之一,屬於“三無”概念股,且盤子小。
來自深南市的寶安集團,發起併購戰之前,對延中實業並不太瞭解。
寶安集團的高管們,覺得延中實業是在尚海市的延中路上,這條路上很多企業,都帶着延中字樣,所以這條路上的企業,都是延中實業所有。
因此,他們以爲,只要收購了延中實業,以後哪怕是拆遷做房地產,也能大發橫財。
延中實業只有三千萬股,全部在市場流通。
誠如大戶們所言,這支股票,現在是垃圾股,是死股。
楊飛之前看到厲以寧的文章,就想到了經濟學中的鮎魚效應。
延中股票,就是裝在集裝箱中的沙丁魚,如果沒有鮎魚,這就是一羣待死之魚。
寶安集團就是那條鮎魚,它一來,延中股票就會被攪活!
飯要一口一口吃,股票也要一手一手的掃。
力氣使猛了,會驚動延中實業公司,人家不會束手待斃,任你低價收購,必定會奮起反擊,到時股價飆升,收購所花費的錢,就會成倍的漲。
因此,寶安集團想控股延中,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楊飛要跟着吃肉,也要花費一點時間。
所以,楊飛纔要研究最近的股市行情,就當是在學習和實習好了!。
他只用了一個多小時,就把大戶室裡衆人所買的股票,瞭解得清清楚楚。
再對比最近盒飯的賣出數,他心裡大致有了主意。
九月十三這天,除了楊飛買進延中實業,還有幾家公司,在悄悄的掃購,這幾家公司,都屬於深南市寶安集團旗下。
所有收購,都是悄悄的進村,打槍的不要。
這一天,直到收盤,延中股票並沒有多少波動。
因爲這支股票實在是太垃圾了,垃圾到引不起大家的注意。
大戶室裡設施齊全,楊飛桌面上就有一部電話,但他並沒有着急打給蘇桐。
直到晚上,他回到酒店,吃完了晚飯,估摸蘇桐已經收了款,這纔打了她的傳呼。
蘇桐很快回了電話,事實上,她一直在等老闆呼她。
“老闆!你安全到達尚海了嗎?”蘇桐儘量壓抑心中的激動,但語氣還是有些起伏,語速也比平時快了許多。
“我早就到了。”楊飛聽出她的關心,微微一笑,“家裡一切好吧?”
“很好哩!今天的貨,也全部銷完了,還不夠賣的呢!老闆,我已經催過日化廠那邊了,要求他們加緊生產。”
楊飛問明情況,就掛斷了電話。
他沒說自己來尚海做什麼,蘇桐也不敢問。
時間還早,楊飛看了一會電視廣告,覺得實在無聊,就下樓走走,看看尚海的夜景。
不知不覺,走到證券交易所附近。
“四喜烤麩!蔥油拌麪!油田螺塞肉!大哥,吃宵夜嗎?”一個爽利的女音,大聲的招呼着匆匆過客。
楊飛打眼一瞧,笑了:“陳純,是你?白天做盒飯,晚上還賣宵夜啊?你媽呢?”
“死了!”陳純站在夜宵攤後面,手拿着勺子,在湯鍋裡攪了攪,問道,“你吃不吃宵夜?”
楊飛一怔,心想你媽不就拿了你的零花錢嗎?至於咒她死嗎?
“來碗陽春麪。”楊飛坐下來,他晚飯在酒店吃的,那菜又貴又不好吃,根本就沒吃飽。
“那麼大的老闆,都進大戶室了,吃什麼陽春麪啊?要不,一樣來一點?都是便宜東西,吃不了你幾個錢。滿了二十塊,我免費送你一碗豆花。”
“我還真沒吃過尚海的小吃,行,我就開開胃,試試你的手藝。”
“好咧,老闆,馬上來。”陳純樂了。
很快,楊飛桌面上,就擺滿了大盤小碟。
楊飛也不嫌多,把一桌好吃的一掃而光。
陳純送的那碗豆花,還真是別具風味,吃完其它油膩食物,再吃豆花時,更覺美味異常,像有妙齡女子在舌尖上跳舞,把你的每個味蕾都舒張開來了。
楊飛放下筷子,陳純已經笑眯眯的坐到他身邊,伸出玉蔥似的小手:“老闆,承惠,九十八元。”
“這麼貴?這些小吃,不都是幾塊錢一份嗎?”楊飛倒不是嫌錢多,用尚海話講,這幾十塊錢,對他只是毛毛雨。
“有這麼多份啊!”陳純用手在桌上飛快的點着盤子碟子,嘴裡不停的報着價格。
都說尚海人精明,果不其然。
“老闆,你可是坐大戶室的人,九十八,長久的發啊!多吉利的數字?”
楊飛無奈的掏出一百塊錢,拍在桌子上:“不用找了。”
“要找的,我們尚海人,從來不佔小便宜。而且,長長久久的發財,這數字太吉利了!”
“我圖個圓圓滿滿!”楊飛打了個飽嗝,鬆了鬆褲腰帶,問道,“你們也做早餐嗎?”
“做啊!”陳純一邊檢驗鈔票的真假,一邊嘻嘻笑道,“老闆,我看出來了,你很喜歡我家的小吃,這樣好不好,你告訴我酒店門牌號,一日三餐,我給你送酒店去,讓你吃得舒心,吃得滿意!”
“你沒考上大學是正確的,你是天生做生意的料。”
“誰說我沒考上大學?我考上了!”
這話,楊飛聽她說第二遍了,不由得當了真,問道:“真考上了?爲什麼不讀?”
“我爸下崗了,我媽死了,誰供我?”陳純無奈的嘆了一聲。
“你媽真死了?我白天見的,莫不是鬼魂?你別嚇我!”
他一出口,看到她眼角泛起的淚光,瞬間明白是怎麼回事了,連忙說道:“對不起,我不知道她是你後……”
那個媽字,楊飛沒有說出口,因爲她已經咬牙切齒了。
陳純起身,從攤子後面拿出一瓶白酒,起開瓶蓋,倒了兩杯,推一杯給楊飛:“陪我乾一杯。”
楊飛看那酒瓶,寫着神仙兩個毛筆大字,心知這是尚海本地的最有名的高度白酒,酒樓吃飯時,服務生就是推介這種酒,便問道:“你能喝嗎?”
“廢話!陪不陪?”陳純端起酒杯,舉到了楊飛鼻子前面。
楊飛舉起杯,兩人用力的碰了一下杯子,他還沒喝,她的酒已經下肚了。
“酒,不是這樣喝的。你會醉的!”楊飛連忙去搶她杯子。
陳純撲在桌面上,雙肩聳動,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楊飛拍拍她的肩膀,不知道說什麼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