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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說得極爲平常,甚至有些漫不經心,但從金易的嘴裡出來的東西,伊眉總知道這樣一個規律,越是大聲吼出來的,越可能是玩笑,而用玩笑口吻說出來的,往往有着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效果
全球鑽石市場每年大約有500多億歐元的規模,10%的礦源就能產生10%的市場規模,而且作爲一種昂貴的特殊材料,鑽石的價格波動是與市場需要或者供給沒有太大聯繫的,在全球最大鑽石供應商,南非戴比爾集團的控制下,他們掌握着鑽石價格權,作爲迅速成長的中國市場,鑽石這個新生事物對於素來喜歡排場的中國人來說,也受到了青睞,但缺乏的卻是來源。在鑽石加工業上,中國的技術和規模的成長極其迅速,卻面臨着巧婦難爲無米之炊的困局,金易的這個條件,足夠讓人動心了。
老趙陷入了沉思,金易難得談一次生意,虧本的買賣誰都不做,這一次生意如果談成了,不得不說是中國資本走向海外的成功運作,但是,他明白金易要的不止是經濟上的效益,還有某些方面的資本,而這點,恰恰是自己這個層面能給他的。
“老許對你很好,很信任,他也是軍方系統的人,軍火交易找他最好,你是他的關門大弟子,爲什麼還要來和我談這筆生意?”老趙從沉思中迴轉後,就問了這麼一句話。
“很多故事告訴我,不要將雞蛋放在一個籃子裡!”金易淡淡的迴應,偏頭看了伊眉一眼,見她的眼裡已經露出了思索之色,知道這個聰慧的女子已經在思考背後的利益的衝突,有些東西不必明說。該明白地時候,自然會明白。
“但你也在他那放了好幾年!”老趙笑道:“好像你是六年前來的海華市,除了房租外,一直都沒有和我談過別的生意。”
“因爲那樣會讓我有最大的利益。”金易挑了下眉頭,道:“我這人向來唯利是圖,跟着許老頭能讓我得到更多的利益,那就不必麻煩你了。”
“你他孃的真爽快!”老頭子在躺椅裡樂得差點喘不過氣來,道:“老許那丫的只是藉助你在海外的武裝力量而已,畢竟是他也是軍方系統的人。維護中國人在海外地利益不受侵犯是他的職責,你們一直是各取所需的,但最近這兩年,老許的心境可能變化了,爲了國家利益着想,想將你控制在手中。這纔會出現有人監視你,但你有危險時沒人插手的局面”
“這樣才能讓我在最難過的時候,覺得他是可以值得我倚仗地,我可以藉助他的力量,但藉助力量的時候他會開出條件,一來二去之後他就能將我掌握了!”金易接過了話頭,懶懶的嘆了口氣,道:“一個人爬到了像你,我,他這樣的高度。是不可能存在單純情感的,就算是表露的感情也不可能代表他自己一個人,還得代表他的背後組織之類,所以就算他做出這樣的事情,我也覺得他也只是迫不得已吧。”
“是啊!”老趙卻是贊同了句。接着苦笑道:“到了我們這個層次上,可能不是你在哭,但環境需要你哭,你的背後勢力需要你哭,你就得哭。”
“所以我來找你了!”金易笑道:“我需要一個均衡地環境,老許,我,老趙,我們三人之間需要互相忌憚,互相均衡。這樣才能讓我們都爭取到主動。”
老趙卻露出了早知道你小子會這樣的表情,道:“我要60%,這樣纔好和大小領導們開會商量!”
“你這邊的公司我也需要60%的份額!”金易不假思索的道。
“成交!”老趙將那件假皮夾克揭開了,從裡邊掏出一隻簽字筆,拿出張便條寫了幾行字交給了金易,道:“你可以在三天後。叫你地媳婦兒和我們公司接洽合作工作。咱們是互相忌憚,也用不着怕你坑我。好了,你去吧,咱們呆一塊影響不好。”
金易笑着將便條給了伊眉,伊眉在一邊雖然隱隱像猜出了什麼東西,但還是一無所知,好像蒙在了鼓裡,但等到接過金易遞來的條子後,看清楚上面的地址後就呆了,直到金易拉着她站在門邊和父女倆告別後,她才醒悟過來,一次可以稱得上重量級的交易,就被金易像到菜市場買大白菜似的談完了。
等回到出租屋,伊眉的眼神讓金易都差點發毛了,有些坐立不安的看着臉色陰沉着,不想理自己的小女人道:“總管大人,別看我的小心肝撲通撲通跳,你有啥疑惑可以問我嘛,不用這樣看着我!”
伊眉先是不想理他,但被這個傢伙的滑稽話弄得撲哧一笑了,然後氣呼呼地道:“爲什麼我見到你之後,發現這世界上的瘋子真的很多,像你,寧願去做搬運工,像老趙,一個國有軍工企業的黨委書記,竟然成了個穿着破衣服住破公寓的老頭子!”,說完這些後,心中卻有了些認識,不是我不明白,是這個世界變化快。
“這個道理其實很簡單!”金易看着自己的女人,笑道:“有錢人地都裝着沒錢,裝着很有錢地人其實是窮光蛋。”
“老趙很有錢?”伊眉問了句。
金易搖了搖頭,笑道:“老趙每個月有工資三千七百一十二元,除此之外還有點年終獎,剛夠緊巴巴的過日子,他沒錢。”
“唔?”伊眉發出了聲疑問。
“你不需要懷疑,儘管這個世界上地假公濟私的人很多,但剛正不阿,爲了理想而奮鬥不息的人也是有的!”金易微笑道:“例如老趙,那個秦歌,老許,就是這些忘了小我,只爲國家和民族利益的人撐起了中國的慢慢崛起,我們不能因爲某些醜惡現象的存在就否定一切好的東西,這樣做和這樣想的人都屬於思想上沒有斷奶的。”
伊眉沉默了,看着面前的傢伙裝得這麼大義凜然的樣子,知道自己再無法生氣了,他和老許,老趙,其實是一類人,爲了利益可以不擇手段,不過他是爲的自己,老許和老趙爲的是國家。
也許這就是男人獨有的情感吧,老許是金易的師傅,教了他很多東西,又和金易一直合作着,但還是派秦歌來監視金易,甚至故意陷金易到孤立無援的境地,數次爭鬥都只能靠金易自己一個人拼,到了最後甚至想控制金易,金易這纔去聯合老趙讓他打消主意,可金易還是認爲老許做得對,各爲其主,平日裡可以喝酒罵娘,大塊吃肉,到了各爲其政的時候,陰謀詭計玩個不消停也沒什麼。
伊眉沉默的同時也捧着那張便條在發呆,海雲港建設分爲三期,其中大頭爲國家拔得,佔百分之六十的份額,其他百分之二十的份額爲市內十多家大型公司分攤,饒是如此,也讓這十多家公司的市值上升了百分之二十以上,例如商月集團,剩下的百分之二十纔是些散兵遊勇纔有份額的,如伊眉自己的公司就在裡邊分了一杯羹,而金易的這筆生意如果談成了,就等於達到了百分之三十六的份額,以及港口正式運營後,每年百分之三點六的利潤分成,簡單的說,在之後二十年內,每年的純利潤不會少於十億美元,跟那個鑽石礦相比,雖然利潤要遜色許多,但風險和投入要小得很多,如此大的交易量帶來的後果就是,老許不能冒着得罪同系統的老趙的風險來控制金易了。
而等休假的老許知道這個消息後,也是忍不住拋下了手裡的釣魚竿,看着面前的大海呵呵的笑了。
許珊在遠處興高采烈的走來,看見自己的爺爺樂呵呵的樣子,不由好奇道:“爺爺,你樂啥呢?釣了什麼大魚?”
老許搖搖頭,又看了下在身邊報告情況的秦歌,哈哈笑道:“金易這小子可真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就驚人,和老趙見了一面,隨手這麼一撥弄,主動權又到他手上了,不出幾年,這火候就真得到了重劍無鋒,大巧不工的境界了!”
“師傅哇,這小師弟的手段可真是層出不窮!”秦歌擦了把汗,而一旁的許珊清楚情況後也是鬆了口氣,道:“爺爺也終於好跟其他人交代了,不然我真怕你們鬧起來。”,心裡頭卻有些隱隱的打算。
“幾個人能明白金易的能量?局裡那些人錯估了!”老許有些渾濁的目光望着大海遠處,指着蔚藍的海水,又對旁邊的秦歌笑道:“秦家老大啊,我這關門弟子,你的小師弟可不是池中之物,他是這裡邊的倒海龍!”。
誰都知道這世界上的爭鬥是爲了利益,所以金易只要拿出足夠大的利益來就能讓老趙牽制住老許,可是,能讓老趙都心動的利益也只有金易能拿得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