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相比池老爺子,池景軒更擔心奶奶。
爺爺脾氣火爆,向來秉持一語不合就動手,把你揍一頓讓他出口氣再說,可是奶奶就不一樣了,有什麼事都愛悶在心裡,然後一人獨坐牀頭,一哭能哭好幾個小時。
要不然,這幾年,被氣病的就不會總是奶奶了。
可是,老牌大家閨秀的奶奶都動起手來了,池景軒就知道,秦雨季把她勸好了。
心裡的這口氣只要能出來,人就不會憋出病來,池景軒的心裡,因爲池正宏剛纔說的那些混賬話而生出的怒氣,盡數散去了。
呼了口氣,衝秦雨季笑了笑,池景軒衝她招了招手,上前去坐在了池老爺子身邊,一起品起了茶。
眼看到自己手裡的是一茶碗白開水,秦雨季笑眯眯的道:“謝謝爺爺,一會兒要休息了,您也少喝幾杯。”
說完,就扭頭看起了眼前那場勝負懸殊的單打。
池正宏連手都不敢擡,起先還能梗着脖子面露不忿,可落到身上的雞毛撣子越發急促越發使勁後,他只能跳腳的躲避,再一聲都不敢吭了。
好半天,池老太太才氣喘吁吁的丟開雞毛撣子,一邊,氣呼呼的衝池老爺子道:“雞毛都快掉光了,以後還怎麼撣灰塵?明天記得給我拾掇好……”
“好。”
池老爺子頭都不擡的應着,彷彿再看池正宏一眼,都能氣的他心肌梗塞一般。
“媽,您這麼大歲數了,能講點兒道理嗎?您和父親偏疼景軒,還疼了這麼多年,我說過一個不字嗎?可是,現如今景鳴要結婚了,都說成家立業,我手裡就那麼點兒東西,我就是全都給了他,也不夠看啊,再說,我還要不要吃喝了?”
越說越氣,池正宏放柔了語氣說道:“正海都故去這麼多年了,他手裡握着那些股權,也生不出小崽兒來啊?您還不如給了景鳴呢,景鳴難道就不是您的孫子嗎?”
“這事兒,我和你父親都沒意見。”
輕聲說着,池老太太沖瞪大眼睛的池老爺子使了個眼色。
再回頭,就看見池正宏一臉的不可置信,繼而,長出了一口氣一副“早這樣不就沒事兒了”的架勢,池老太太指了指頭頂道:“不過這事兒,你得找正海商量。他的股權,只有他能簽字易主,這你是知道的。當年正海走了,他的股權書,我和你父親已經燒給他了,你去找正海商量吧。”
眼見池正宏睜大了眼睛一副“你在逗我”的表情,池老太太攤手道:“只要正海給我,或者給你父親託夢,說他的股權給你,或者給景鳴,那,我和你父親,包括景軒,二話不說,就過戶給您,怎麼樣?”
“媽,您,您這……”
一顆心高高躍起,還沒從猝不及防的興奮中回過神來,就被殘酷的現實給狠狠的丟了下去,像是一瞬間砸在了水泥地臺子上一般,痛的池正宏臉色都白了。
回頭看去,池老爺子和池景軒、秦雨季捧着小茶碗喝的愜意,沒一個人打算搭理他,而池老太太一副“我就是玩死你你敢把我怎麼樣不服你來咬我啊”的表情,池正宏覺得,滿肚子的火氣,卻無處發泄,讓他有種快要窒息的憋悶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