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陰霾的天空中飄着小雪,從北方襲來的寒流一直都沒有離開薩爾城。
本來這個時候,薩爾城的街道正是寂冷的時候,大多數的人都會縮溫暖的被窩之中,等着稍稍暖和一些纔會起身,平日來來往往的傭兵商人是不會出現。
但是薩爾城的主大街卻是人頭攢動,很多居民涌上了街頭。
他們是來爲薩爾領的王國徵召軍送行的,五百名精銳戰士之中,有他們的親人、兒子、朋友…
雖然出征對於雷獸戰團來說是很尋常的事情,但這一次的遠征卻非同尋常,他們將要前往北方和野蠻人作戰,僅僅路上來回的時候都需要一兩個月之久。
如果戰事連綿,這些居民會等上半年甚至久的時間,才能等到他們的歸來,而誰也無法知道,到那個時候還有多少人能夠活着回來。
遙遠的極北冰原,兇殘嗜血的野蠻人…如一塊塊巨石壓大家的心頭,讓所有人的臉上都失去了笑容。
騎銅甲犀牛的背上,雷昂看着街道兩側默默送行的領民們,心中感概萬千。
如果有可能,他又何嘗願意過着南征北戰的生活,可是薩爾領歷經萬難走到現,一切的一切全靠浴血戰鬥得來,有進無退早已是身不由己。
他所能夠做的,就是可能的將身後這些質樸、忠誠、悍勇的戰士們活着帶回來。
這也是他親身領軍的重要原因,薩爾領的戰士們絕不當別人的炮灰!
四百名全副武裝的戰士邁着整齊的步伐走出了薩爾城的大門,一百名輜重兵押送着馬車緊隨其後,他們鬥志昂揚地迎着風雪,堅定地走向未知的遠方。
蒙斯坦長老率領着一衆領地子民一直送出了好幾裡遠,當戰士們消失遠處山林中的時候,他們依然還站冰雪之中久久不肯回返。
山道上,雷昂激盪的心情平靜下來,但是不知道爲什麼,總是感覺哪裡有些不對勁。
他想了想,駕馭着獸騎停路邊,示意巖錘帶人繼續前進。
戰士們一隊隊地從他前面依次走過,並沒有什麼問題,不過後面的輜重兵之中,雷昂發現了異樣。
那是一名身材瘦長的戰士,他和其他戰士一樣全身包裹禦寒的皮袍之中,頭頸上還包着厚厚的獸皮圍脖,低着頭看不清容貌。
只是他無論是體態還是走路的姿勢,都和旁邊那些健碩彪悍的戰士形成鮮明的對比,所以被雷昂一眼給看了出來。
雷昂忍不住嘆了口氣,從犀騎背上跳了下來,伸手拉住了對方的去路。
那名戰士停下腳步,卻不敢擡頭。
“我只是擔心你,北方冰原可不比這裡,如果你一定要堅持去的話…”雷昂斟酌了一下語句說道:“那你必須要聽我的安排,任何事都不能自作主張!”
“真的?”這名僞裝者霍然擡頭,俏麗的眼眸之中全是驚喜之色:“你同意了?”
雷昂摸了摸鼻子苦笑道:“不同意也不行,誰知道你會做出什麼事情來。”
這名戰士正是薔薇,她顯然是打算偷偷混入隊伍之中,等到了北方木已成舟,雷昂也就沒有話說,只是想不到還沒有走出多遠就被雷昂給發現了。
雖然說這個世界上,女武士和女騎士比比皆是,不過雷昂還是很有點大男子主義,相信戰爭讓女人走開的道理。
不過薔薇性格倔強,如果她下定了決心要跟來,強硬的拒絕反而可能引來麻煩,所以雷昂權衡了一下,還是答應了。
“太好了!”她歡呼一聲扯下了擋臉的圍脖,一下子跳入了雷昂的懷中:“我都聽你的!”
這個動作和這句話都顯得曖昧,周圍的那些戰士們吭哧吭哧地低笑,他們都知道薔薇和雷昂的關係,難免覺得有趣。
薔薇也不覺得害羞,只要能跟隨雷昂一起去北方戰鬥,而不用再分離長久,她真是什麼都願意。
既然做出了決定,雷昂乾脆帶着她同騎前行,反正銅甲犀牛足夠強悍,揹負兩人完全不是問題。
倒是巖錘等人發現雷昂回來背後多了一個人,不免有些詫異,看到是薔薇才明白過來,也都笑了。
有了這個小小的插曲,隊伍的氣氛一下子變得輕鬆了許多。
五百人的薩爾軍山道中快速前行,泥濘的道路和漫天飄落的雪花絲毫不能夠阻擋住他們的腳步。
這條薩爾領通往外界的唯一道路是幾千地精半年多的成果,雖然說質量很是一般也不夠寬敞,不過它的存大大方便了出行。
僅僅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時間,薩爾軍離開了山區進入了東部平原。
後面的路加好走了,走了一路山道的戰士們跳上馬車加速前進,爲了節省時間,雷昂並沒有下令紮營休息,戰士們的晚餐都是用乾糧來解決。
如此日夜兼程,薩爾軍離開薩爾城一個星期之後的中午,抵達了託蒙德城的郊外。
下了幾天的小雪停了,原本陰霾重重的天空變得晴朗,溫暖的陽光從雲層的間隙投射下來,多少驅趕了一些冬日的嚴寒。
長途跋涉的戰士們都很是疲憊,不過他們的精神依然飽滿,雖然身上到處都是趕路留下的泥水污漬,但是雄赳赳氣昂昂的姿態沒有絲毫的改變。
這和同時或者已經抵達託蒙德城外的各支領地軍,形成了相當鮮明的對比。
按照託蒙德方面的命令,所有受到徵召的領地軍必須月底之前到託蒙德城外匯集,薩爾軍由於出發較晚加上路途遙遠,因此到達的時候,已經有數萬軍隊入駐了城外的行省大本營。
這些軍隊來自不同的領地,戰士的素質和裝備參差不齊,他們各自佔據了一塊區域紮營,使得整個大本營看上去亂糟糟的。
不是所有的領主都願意親身率領軍隊參加戰爭,戰功固然可貴,但是生命各家重要,所有大部分的領主都只是按照徵召令的要求提供人手和物資。
這些領主當然不會傻到將自己的精銳奉獻出來,所有滿眼看去都是一些馬裔、獒裔、豬裔等僕族戰士,甚至連羊裔、兔裔等僕族中的弱者。
戰士弱小,裝備是差勁,有些甚至連像樣的武器都沒有,看上去像是一羣農夫。
而薩爾軍五百戰士包括輜重兵,以熊裔爲主力,加上狼、虎、豹裔等戰士,個個全副武裝精銳彪悍,加上經歷戰火洗禮的鐵血氣質,竟然是看着比看守大本營的託蒙德衛戍軍還來得顯眼。
所以薩爾軍很快引起了別人的注意,一位帶有隨從的獅裔軍官迎了上來。
“請問,你們是哪裡的軍隊?我是託蒙德衛戍軍第三戰團的銀星指揮官密蘇特萊茵騎士,負責領地軍的調度安排。”
騎士的問話顯得很有禮貌,他甚至主動向雷昂行騎士禮。
如果換成是普通的垃圾領地軍,這位眼高於頂的正統騎士纔不會如此客氣。
“你好,密蘇特閣下,我是格萊地區薩爾領的領主雷昂男爵,這是徵召文書。”雷昂從懷裡取出敕令文書遞給對方:“我帶來了五百名戰士和四名武士,請你驗查!”
“男爵…”騎士不禁瞠目結舌,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五百名全副武裝的精銳戰士,居然是區區一名男爵所派出的參戰軍,並且還是領主親自率領!
這簡直能讓許多子爵都感到羞愧!
密蘇特有些迫不及待地接過了文書,仔細上面看了一遍,才確定雷昂並不是跟他開玩笑。
“雷昂男爵,你對王國的忠誠令我敬佩!”獅裔騎士肅然起敬。
他看來,眼前這支隊伍應該是雷昂領地的全部力量了,能有幾個領主會爲王國的戰爭投入自己的所有戰力。
他並不知道這只是薩爾領的一半實力,否則真是要驚掉了下巴。
“你太客氣了,騎士閣下,請問我們哪裡紮營?”雷昂問道:“我的戰士們都很累了,他們都需要休息和食物!”
到了這裡,領地軍的後續補給都應該是王國方面提供,所以雷昂也不跟對方客氣,直接地提出了要求。
“大本營裡基本上沒有好的位置了…”獅裔騎士毫不猶豫地回答道:“不過你們可以我們營地旁邊紮營,那裡靠近河流比較方便!”
他擡手爲雷昂指引方向,那是大本營旁邊的另外一座軍營,衛戍軍的戰旗矗立營中迎風招展。
那裡的位置的確不錯,地勢較高又靠近小河,相對來說是很好的宿營地。
“至於食物,我們會爲你們派選兩名廚師,食物和熱水隨時保證充足供應!”
雷昂對於眼前這位貴族騎士的印象一下子好了起來,他從懷裡摸出一隻銀質煙盒遞了過去:“謝謝你,密蘇特閣下,這是我們薩爾領特產的上等雪茄煙,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獅裔騎士眼睛一亮,沒有客氣接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