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子木、陳諾和沐天昊一直走到三樓最裡面的走廊上,又往左拐了一段路,聶子木纔在一個大鐵門前停了下來,說道:“就是這裡了。”
陳諾看了看站在鐵門前的像是保鏢的兩男兩女,頓時覺得這裡就像一座監牢一般,一股怒氣頓時從心底涌了上來,忍不住大叫了一聲:“無雙,我來接你了!”
他本以爲聶無雙會立即答應的,房屋裡卻沒有傳來任何應答聲音,只有喧囂的音樂聲隱隱地透了出來。
難道聶無雙出了什麼事?剎那間,聶子木和陳諾的臉色都變了。
“開門!”聶子木喝道。
一個男保鏢迅速地掏出電子卡,在門鎖上晃了一下,又把右手食指在一個凹槽裡放了一秒,大鐵門便打開了。
“無雙!”陳諾緊張地一把推開鐵門,大叫道。
房間很大,也佈置得很豪華。陳諾首先看到的是站在鐵門旁的聶忠,他往裡面走了兩步,纔看到了聶無雙。
聶無雙正背對着鐵門,抱着雙腿坐在落地玻璃窗前的地板上,看着天上的白雲出神。
但窗外的風景,也不過是被防盜窗所分割開來的一小塊一小塊的天空罷了。天空雖然蔚藍,聶無雙卻不是那自由自在的鳥兒,無法展開雙翅自由翱翔。
在她的身旁,依次擺放着七個高矮不同的音箱,音箱裡傳出了震耳欲聾的快節奏電子音樂聲音。
這七個音箱,就像一座長城,將她整個人都包圍起來。
她似乎想用這喧囂的音樂聲,把內心的絕望和寂寞趕走。
在這一刻,她是個孤獨的孩子。
陳諾叫了這一聲後,聶無雙終於聽到了些動靜,她回過頭來看見陳諾後,臉上頓時露出了一絲笑容。
但她並沒有站起身來,也沒有應答,而是又把頭扭了回去,繼續平靜地看着窗外的風景。
“無雙?”陳諾疑惑地看着聶無雙的背影,覺得她忽然間又變得陌生起來了。
聶忠拿起一個遙控器按了幾下,屋裡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便變成了淡淡的背景音樂。
“關掉!”聶子木皺了皺眉頭,說道。
“不能關。”聶忠微微地仰了仰頭,說道,“小姐說過,音樂要時刻陪着她,一刻也不能停。”
“你也跟着胡鬧!”聶子木怒氣衝衝地從聶忠手裡奪過遙控器,按了一下,音樂聲戛然而止。
“無雙,我來接你回家。”陳諾走上前去,輕聲說道。
“回家?我沒有家。”聶無雙頭也不回地答道。
“無雙,你怎麼了?”陳諾疑惑地問道。
聶無雙忽然把頭埋在了膝蓋上,嘆道:“陳諾,我不該和你在一起,那樣只會害了你……是我太任性了,我對不起你,你另外找一個吧。”
“什麼?你要和我分手?”陳諾吃驚地問道。
“嗯。”聶無雙低聲應道。
她的聲音雖然低沉,卻沒有半分遲疑,顯然是已經深思熟慮過了。
陳諾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好。
聶子木聽了這句話,臉上則露出了一些喜色,趕緊走上前去,撫了撫聶無雙的背,柔聲說道:“無雙,你終於想通了?”
“別碰我,我不認識你。”聶無雙忽然使勁地扭動了一下身子,掙開了聶子木的手。
聶子木的手頓時僵在了空中,臉色也變得很難看,他揮了揮手,沐天昊和聶忠立即識趣地退出了房間,同時把鐵門也關上了。
“丫頭,你什麼意思?”聶子木臉色陰沉地問道。
“我沒什麼意思,你沒我這個女兒,我也沒你這個父親!哪有作父親的把自己女兒當成犯人關在房裡的?”聶無雙頭也不回地說道。
“你誤會了,我只是接你回來住兩天……既然你不願意,我馬上就通知了陳諾,讓他來接你回去。”聶子木尷尬地說道。
“少來這一套!你不是說你病了嗎,現在呢?你就是騙我回來!我告訴你,我不會跟他回去,因爲我不想再害他了!還有,我既然說了絕食,就要絕食到底,我聶無雙說到做到!一個星期後,你就等着給我收屍吧。”聶無雙乾脆地說道。
聶子木的臉色頓時大變,似乎想起了什麼可怕的往事,好一會才說道:“無雙,你怎麼這樣?你太過份了!”
“聶總,是你先過份的!”聶無雙霍然回過頭來,淡淡地說道,“小姨剛纔向我請假,說姨父出車禍死了,她要去處理後事……聶總,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陳諾剛纔應該就在那臺車上吧?”
聽到女兒叫自己“聶總”,聶子木的臉上抽搐了一下,然後沮喪地點了點頭,解釋道:“那只是個意外,不關我的事……”
“意外?”聶無雙看着聶子木褲腳上的幾點血污,冷笑着打斷了他的話。
“真是意外。”聶子木苦笑道,同時求助似地看了陳諾一眼。
“無雙,那確實是一場意外,常叔當時在飈車……”陳諾終於插了句話,把車禍的經過簡單地說了一遍。
在這種情形下,陳諾必須出面說話了,否則就表明他自己也懷疑聶子木了。
“好吧,就算是個意外,但我感覺我就是個災星。”聶無雙深深地看了一眼陳諾,嘆道,“自從我和你在一起後,你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而且天天有意外,天災人禍不斷,我還能跟你走嗎?這不是把你往火坑裡推嗎?”
聶子木聽了這句話,心煩意亂地從身上摸出一根菸來,想了想,卻又放了回去,問道:“無雙,你真的誤會我了,那些事都與我無關。現在我讓陳諾來接你,你又不跟他走,你到底想怎麼樣?”
“不想怎麼樣,我就是想絕食到底!因爲我從小到大,永遠得不到我真正想要的東西,我活着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聶無雙惡聲惡氣地說道。
“無雙啊,你這是拿刀在戳我的心口!”聶子木低沉地說道,話裡充滿了悲傷。
他一邊說着,一邊再次摸出那根菸來,用火柴點燃,狠狠地吸了幾口,然後劇烈地咳了起來。
他彎着腰,捂着胸口,大聲地咳着,似乎胸口裡很難受。
以往只要聶子木一咳嗽,聶無雙便會爲他拍背,但這一回,聶無雙卻倔強地把頭扭開去,看都不看他一眼。
“無雙,別賭氣了,跟我回家吧。伯父今天和我說過了,以後再也不管我們了,讓我們好自爲之,就當他沒有生過你這個女兒。”陳諾勸道。
聶無雙轉過頭來,有些意外地看了陳諾和聶子木一眼,猶豫了一會,叫道:“老爸,把煙丟了!”
“哦。”聶子木立即聽話地把大半根菸給扔到了地毯上,然後踩熄了。
“我可以不絕食,也可以跟陳諾走,但我先聲明,如果哪天他出意外死了,我立刻死給你看。我以我媽的名義起誓,我聶無雙說到做到,決不食言!”聶無雙擲地有聲地說道。
聶子木聽了這句話,頓時面如死灰,半晌才說道:“我再聲明一次,這些事和我無關……”
聶無雙站起身來,走到聶子木面前,低聲說道:“我也再說一次,我不管跟你有關沒關,只要他死了,我就自殺陪葬!事情就這麼簡單,你自己看着辦!”
聶子木無可奈何地看着自己的女兒,半晌說不出話來。
陳諾也說不出話來,他沒想到聶無雙會用這種方式來維護自己,一時間心裡覺得怪怪的,同時又暖洋洋的。
看着昂首站在聶子木面前的聶無雙,陳諾忽然想起小學時學過的一篇叫《麻雀》的課文,當一隻小麻雀從樹上的窩裡掉下來,一隻大獵狗想吃它,此時老麻雀爲了保護小麻雀,勇敢地從樹上跳下來,衝到獵狗面前發狂般地尖叫着,並拼命地扇動着翅膀,最終嚇退了茫然不知所措的大獵狗,把小麻雀成功地救回到鳥窩中。
而此刻,聶無雙顯然就把自己當成了那隻老麻雀,把陳諾當成了那隻小麻雀……
一個女孩豁出性命來保護一個男人,這件事本來是有些怪異的,也讓陳諾覺得很有些窩囊,因爲他並不想被一個女人保護。
但他阻止不了聶無雙,也抑制不了心中涌動着的陣陣暖流。
因爲在聶無雙的心裡,面對着她強勢無比的父親,這是目前唯一的抗爭方式。
而當一個女人願意爲你豁出性命時,你除了感動,還能怎樣?
但無論如何,這種局面應該被改變了!找一個能和聶子木抗衡的勢力,纔是當務之急!
陳諾又想到了滄月軒,想到了一會要和自己見面的姬天玄,心裡不禁多了幾分盼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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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單位上有急事,加了個晚班,今天又忙了一上午,纔算基本搞完,中午才趕着碼了點字,更新晚了點,見諒……明天是週末,要努力存稿了,以保證準時更新……求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