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陳諾猶豫不決,餘聽楓於是添了一把火:“陳諾,還有一點,你現在的處境也很危險,你有很多敵人,有很多人想殺你。你只有在我們這裡,纔是最安全的,武警在保護其他人的同時,也會保護你。”
不料這句話反倒激起了陳諾心中的傲氣,他揚了揚眉,冷笑道:“這我倒是不怕,誰想殺我,倒黴的只會是他自己。”
“我相信你有這個能力,不過俗話說得好,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一直沒吭聲的萬友先搖了搖頭,說道。
陳諾冷笑一聲,沒有接話。
“我知道你是個能人,還是個英雄,什麼也不怕。不過,如果你想讓你的仇敵暴露出來,那你留在這裡就是最好的選擇。”萬友先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笑意,緩緩地說道,“據我們得到的線報,已經有人在策劃暗殺雲鬆德和項鬆了。這些小丑一亮相,你就可以肆無忌憚地宰殺他們,因爲我們可以給你這個權力,你只要留幾個活的就成!”
聽到這番話,陳諾眉頭一揚,忽然動心了。
與其在明處屢屢遭人暗殺,倒不如等對方集結兵力攻至城下,自己再打開城門,殺他們一個人仰馬翻!
這樣一來,至少可以少費許多手腳。另外只要留幾個活口,就能逼他們說出幕後主使,讓劉毅、萬友先將他們一網打盡。
但既然是他們有求於自己,陳諾倒索性拿起了架子,雖然動心了,卻仍然沒有開口答應下來。
他還在等一個交換條件——這麼好的機會,不利用就是傻子了。
見陳諾一直不開口,萬友先、劉毅和餘聽楓都苦笑了一聲,面面相覷起來。
他們三個人在金沙市和省裡都算是大角色了,沒想到在一個小小的屁民面前,反而吃了閉門羹。
“你如果是怕了,那我們也不勉強你。”餘聽楓用上了激將法。
“餘書記,你也用不着激我,我不吃那一套的。”陳諾淡淡一笑,說道,“其實事情也很簡單,你們要我答應也可以,但你們必須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餘聽楓神情一喜。
“聶子木也在雲鬆德的招供範圍內吧?”陳諾盯着餘聽楓的眼睛,緩緩問道。
“這個……”餘聽楓看了萬友先一眼,猶豫着不肯直接回答。
“到底是還是不是?”陳諾有些不耐煩了,說道,“餘書記,你可得拿點誠意出來。我作爲被害人之一,有權利知道真相。再說了,這些事就算你不告訴我,我也會從莫紫葉那裡知道實情的。”
萬友先嘆了口氣,微微地點了點頭。
餘聽楓見萬友先點了頭,於是苦笑道:“是,雲鬆德供出了聶子木,包括聶子木先後幾次想殺你的事,以及僱高紫陽殺你的事,雲鬆德都是知道的。”
“他的事有多大?夠判死刑嗎?”陳諾嘆了口氣,問道,“他雖然想殺我,但畢竟我沒被殺死,對嗎?所以夠不上死刑吧?”
“這個問題就有點幼稚了……”餘聽楓搖了搖頭,嘆道,“他聶子木既然連未來的女婿都殺,那他手底的人命還能少嗎?僅從雲鬆德的供述來看,聶子木這些年來的所作所爲,就夠槍斃他十回八回了。”
陳諾沉默了一陣,說道:“我的要求就是留他一條命。”
“他屢次想殺你,你還要留他一條命?”餘聽楓有些不可思議地問道。
“他畢竟是聶無雙的爸爸。”陳諾嘆了口氣。
“法不容情!”餘聽楓說道,“如果像他那樣的人都不伏法,我們怎麼對得起金沙市的老百姓?”
“法不容情?我倒是記得一句話——法律不外乎人情。”陳諾微笑道,“或許可以給他個自首或立功的機會呢?”
“我早說過,陳諾這小子重情義,他不會捨得把他的老丈人送上斷頭臺的。”劉毅忽然嘆了口氣,說道,“陳諾啊,不是我們不想答應你,實在是我們沒這個權利。你要知道,判不判死刑,最後要看法院的決定,甚至要看省級領導的意思。我們只是經辦人員,也只能儘可能地給他創造自首或立功的機會。聶子木肯不肯抓住這個機會,就要看他自己的了。如果他執迷不悟,那就是天要亡他,就算大羅金仙也救不了他。”
陳諾默然良久,長嘆一聲,說道:“劉書記,你說得也在理。有你這句話就行了,你們還是儘可能地留他一條命吧。”
“嗯,我答應你。”劉毅點了點頭。
“那我也就答應你們了。”陳諾微微一笑,說道。
“幹活去吧,我們也該幹活去了。”劉毅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微笑道。
…………
“雲市長哪去了?這麼晚了還沒來上班,手機也關機,高健這傢伙也不見了……”柯茹看了看雲鬆德辦公室緊閉的鐵門,皺着眉頭推開了秘書室的門,問道。
作爲一個副市長,不知道市長大人去哪了,這無疑是有點嚴重的事情。何況柯茹和雲鬆德的交情非同一般,一般來說,雲鬆德不管去哪,都會或公開或私下裡給她打聲招呼的。
所以今天的這一幕,令柯茹有些意外,也很有些生氣,說話的腔調不知不覺就提高了好幾度。
“柯市長,今天早上高健給我打了個電話,說雲市長和公安局的項鬆局長一起連夜趕到京城去了,高健也跟去了。”秘書長何強趕緊答道。
“京城?他去京城幹什麼?”柯茹有些意外地問道。
“細節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聽說是公安部的領導要求他們進京彙報那兩個案子,也就是池榮那幾十個人的集體死亡案件。”何強答道。
“哦……”柯茹點了點頭,說道,“我剛纔聽說,陳諾劫持警察的事已經解決了?”
“是嗎?我還沒接到消息。”何強有些驚奇地說道。
“市委那邊沒和你通氣嗎?”柯茹盯着何強問道。
“沒有啊。”何強有些困惑地撓了撓頭,答道。
柯茹沉默了兩秒鐘後,說道:“何秘書長,你通知一下其他幾位副市長,我有件事要和他們碰下頭,二十分鐘後開個短會,就在……三樓的會議室開吧。”
“好的,柯市長。”何強趕緊拿起了電話,開始逐個地通知。
二十分鐘後,幾位副市長便湊到了一塊。
“雲市長去哪了,有誰知道嗎?”柯茹開門見山地問道。
“聽何強說,今天早上,他和項鬆、高健一起去京城了。”副市長周品圓答道。
“他們三個人的手機都關機了,各位難道不覺得有點奇怪嗎?”柯茹冷笑道。
“他們應該是坐飛機去的吧,飛機上是不能開機的。”副市長樑濱說道。
“好,就算是這樣,但云市長每次出門之前,都會和周市長說一聲,讓他主持工作,這次卻不聲不響地走了,你們難道不覺得這件事有些不正常嗎?”柯茹沉聲說道,“還有,聽說昨晚上雲市長去接機,接的就是公安部領導的機,結果今天早上他又跑去京城見公安部領導了,說是什麼彙報案情。公安部現在就有領導在金沙市,他還要去京城幹什麼?”
大夥的眼睛都看着常務副市長周品圓,周品圓搖了搖頭,表示雲鬆德臨走前確實沒跟他打招呼。
“會不會是這幾個案子太嚴重,所以要讓他們去當面向部領導彙報?”副市長崔翔有些不以爲意地說道,“京城裡的這些領導們就是這樣,只要出了幾條人命,就要搞什麼當面彙報。”
“好,就算你分析得對,但我剛纔問了下機場,聽他們說昨晚雲市長在接機之前,就被一羣武警給帶走了,之後他也沒再去接機。”柯茹說到這裡,語音裡已開始有一些慌亂了。
“什麼?被武警帶走了?”其他幾個副市長都驚得站起身來。
“這個‘帶’字,也不是很合適,機場是說被武警保護着撤出了機場,聽說與什麼爆炸物有關。”柯茹見其他副市長的反應這麼大,於是有些煩惱地揉了揉太陽穴,說道,“反正這件事我正在讓機場方面抓緊追查,但我估計也不一定能查出什麼結果來。不過有一點是肯定的,機場的負責人聲稱並不知道雲市長坐飛機走了的事情,當然,現在他們也正在查航班上的信息,很快就會有結果了……”
“機場也不知道?”周品圓倒吸了口冷氣。
一個市的市長去機場坐飛機,機場負責人是沒理由不知道的……
幾名副市長面面相覷,都開始覺察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還有,陳諾綁架警察那件事,我剛聽說警察們已經撤走了,陳諾也讓一批武警給帶走了……”柯茹繼續說道。
“又是武警?”周品圓有些驚疑不定地問道。
柯茹無力地點了點頭。
周品圓沒再說話,只和其他幾個副市長對視了一眼,在他們的眼裡,周品圓看到了同樣驚疑不定的眼神。
會議室裡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凝固起來。
良久,崔翔終於打破了沉默:“或許,我們該和市委那邊通個氣了,看他們知不知道情況,至少問問陳諾這件事情和他們有沒有關係。”
“我們幾位副市長都毫不知情,就說明和市政府沒有關係,那當然是和市委有關係了。”柯茹沒好氣地說道,就差說一句“廢話”了。
崔翔被柯茹搶白了一句,臉上的煞氣一閃而過,卻忍住沒有吭聲。
他一向有些看不起柯茹這個憑着裙帶關係上位的女暴發戶,但云鬆德沒有倒臺之前,他也只有忍着。只是在心裡,他卻惡狠狠地罵了一聲“臭婊子,我看你還能再狂幾天?”
在崔翔的心裡,他估計着雲鬆德肯定是出事了,那麼柯茹也就是秋後的蚱蜢,蹦躂不了幾天了。
“周市長,現在你當家,你說該怎麼辦?”見周品圓一直不吭聲,柯茹忍不住將了他一軍。
“我一會去問問……”周品圓撓了撓頭,無可奈何地問道。
他知道這件事肯定大有玄機,裝糊塗、明哲保身是此時最好的選擇,但他既然坐在常務副市長的位置上,就不得不出這個面。
“喂,你們找誰?市領導正在開會,你們怎麼亂闖?”就在這時,秘書長何強忽然站起身來,對着會議室的門口厲聲喝道。
幾位副市長齊刷刷地往會議室門口看去,然後同時倒吸了一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