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誰?”
陳諾再一次問道,腦海裡馬上聯想到了李瑤,莫非這是李瑤的朋友?
李瑤在陳諾手下吃了個大虧,按理說上次黃哲假模假樣地給陳諾放了點血後,李瑤的氣應該是消得差不多了,黃哲在電話裡也是這麼說的。
但李瑤的背景確實了得,她的父親李嘉清是南區政法委書記,母親溫碧婉是一個富商,她開了一家公司,據說賺了不少錢。聽說李瑤的爺爺當年也是一位高官,有着很廣的人脈。這樣一個官商結合的家庭,結交的朋友當然很多。李瑤被欺負後,自然有不少人想替她出頭,想着修理一下陳諾,以討好李瑤及家人。特別是李瑤又是習武之人,會功夫的朋友就更多了。眼前這一位,估計就是其中的一個。
李欣自然是知道陳諾來了金沙大學當保安的,但這幾天,陳諾一直沒見着李欣來找他,看來李欣還是怕李瑤知道這一層關係,所以在人前躲着陳諾,只在暗中伸手幫他。
想到這裡,陳諾微微地嘆了口氣,沒想到偶爾一次衝動,會惹出這麼深遠的麻煩。
“只有交過手,能站着離開的人,纔有資格知道我的名字。”少年淡淡地說道,話語裡一絲情感波動都沒有,彷彿是一潭死水。
陳諾沒有出去,依然縮在天台的樓梯口,嘿嘿一笑,說道:“對不起,我不會功夫,你找錯人了。”
說完這句話,陳諾就開始下樓梯,他並不想再惹麻煩。
“懦夫!”
兩個字忽然清晰地傳到陳諾的耳裡,讓他的腳步遲疑了一下。
但片刻之後,他還是堅定地往下走去。
憑着這副強悍的身體,他自信沒有誰能在拳腳上打傷自己,但他不願意在打傷李瑤之後,繼續傷害她的朋友,惹下更多不必要的麻煩。
物以類聚,人以羣分,李瑤所認識的人,也大多是不簡單的人。
因此,儘管對方用激將法激他上勾,但陳諾仍然忍了下來,算是某種程度的低頭了。
很多時候,低頭是需要勇氣的,而擡頭,則需要底氣。
比爾蓋茨經常在豪門盛宴中穿着一條舊得發白的牛仔褲,卻沒有任何人敢嘲笑他,因爲他有足夠的財富,也就有充足的底氣,可以擡頭,可以笑傲羣雄。
現在的陳諾,只有勇氣,還沒有那份底氣,所以他選擇了退讓。
只是人生很多時候,並不是你想退讓,對方就會放過你的。更多的情況是,對方會把你的退讓當成真正的怯懦,從而變本加厲地攻擊你。
“你躲不掉的,我會到你家去找你。”那個沒有感情波動的聲音再一次傳來。
陳諾霍然停住了腳步,想都沒想就轉過了身子,大步地走了回去。
他的腳步有些沉重,甚至震得樓梯隱隱地抖動起來。
傳說中,龍是可以被大神通者所馴養的,可以和它遊戲,甚至去騎它。然而龍的喉嚨下端有一尺長的倒立生長着的鱗甲,稱爲逆鱗。無論是誰,如果不小心觸動了龍的逆鱗,一定會被它傷害,正所謂“龍有逆鱗,觸之必怒”。
事實上,每個人身上都有一塊逆鱗,都有不能讓人觸碰的一塊雷區。對於陳諾來說,他的逆鱗,就是他的家人。
風很大,吹得陰影裡的少年衣衫飛舞。
少年負手而立,坦然地把後背交給陳諾,顯得很自信。
陳諾這才注意到,他穿的是一種式樣很古樸的漢裝,一襲長袍包裹着整個身體,衣袖很寬大,更像是舞臺上唱戲的。
“你是來打拳的,還是來唱戲的?你的樣子,很象一隻傻鳥。”陳諾想到什麼就說什麼。
對付囂張的人,唯一的辦法就是比他更囂張。
連頭都無法低下去時,就只有高高地昂起頭顱。
“唉,愁死我了。”少年緩緩地轉過身來,聲音終於有了一絲波動,似乎在極力地壓抑着內心的憤怒。
他再老成,也畢竟是個少年,所以還是被陳諾輕易地激怒了。
今晚是滿月,藉着清冷的月光,陳諾看清了那少年的相貌。
這少年長得劍眉星目,鼻正口方,看上去很有幾分硬朗。他雖然只有十八、九歲,但可能是因爲長期習武,已經初具一張江湖豪客的身骨,胸膛在長袍中微微隆起,顯得很結實。
“你愁死了?傻鳥,縱身一跳,就不用愁了。”陳諾淡淡地說着,就象對付李瑤那一次,不斷地激怒對方。
這是陳諾最喜歡的方式——將對方的怒氣值激到最高,在對手戰鬥慾望最爲旺盛的那一候,一招擊敗對手,揚長而去,這才能最徹底打擊對手,讓對手痛不欲生。
至於對手被激怒後,拳腳上是否更容易出現破綻,就不是陳諾考慮的問題了。因爲那隻會出現在旗鼓相當的對手之中,陳諾並不認爲自己使出全力後,會有誰能在拳腳上與自己抗衡三招以上。
“這世上總有這麼多不知死活的人,我能不發愁嗎?”少年一直揹負着的手忽然一分,左掌微微一晃之間,已欺身而上,右掌突兀地拍在了陳諾的胸膛上。
他的速度出奇地快,招大力沉,打得陳諾的身形微微一晃。
見少年出招,陳諾不閃不避,也是一掌拍向少年的胸膛,勢若奔雷,志在必得。
少年一擊得手,立即抽身後退,他的身形快得如流星閃電,陳諾的那掌居然落空了。
少年退出幾步後,長身而立,懶懶地搖了搖頭,嘆道:“不過如此。”
陳諾一言不發,心裡很有些詫異。因爲他的左胸被打得隱隱作痛,心臟也被震得有些不舒服。
陳諾會被人一掌拍痛,這是什麼概念?
就連何韻疾馳中的汽車,都沒能把他撞成重傷,何況是人力?
但就是這個十多歲的少年,一掌拍痛了陳諾,而且恐怕還未出全力!此外,他的速度也很快,陳諾的這一掌幾乎是與他同時出手,一般人是無法避開的,但這個少年竟然輕易地躲過了這一掌。
陳諾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臉上也浮出了笑容。
“想倒就倒下去,想吐血就快吐,別撐着了。”少年自信地冷哼道。
“吐血?吐口水行不行?”陳諾樂了。
見陳諾還能若無其事地開口說話,少年臉色一變,似乎看到了世界上最荒唐的事情。
“輪到我了!”陳諾隨意地向前跨出一步,一個簡簡單單的弓步衝拳打出。
這一步看似隨意,但在他左腳強大力量的蹬踩下,這一步竟然跨出了兩三米遠,轉眼間就到了少年的眼前。
這一拳雖然看似簡單,但竟然帶出了尖銳的風嘯聲,可見速度和力量都達到了令人恐怖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