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島,東漢普頓。
祝莫莫幾人下午隨同李有狐一起來到國風藝術團的駐地,才發現原來去年中國那邊動靜很大的國風藝術團招聘,幕後竟然還是某個男人。而且,進入駐地後,看着周圍一大羣容貌嬌麗身姿柔媚的女孩,三女更是生出一股本能地危機感。
三個女孩,怎麼也比不上一百個啊!
或者說還不止一百個。
除了這邊的100名舞者,前段時間還多出了24位女子樂師,根據李有狐的介紹,24位精通各式中國民族樂器的女孩,花名按照《紅樓夢》的金陵十二釵排序,從正冊的‘黛玉’、‘寶釵’一直到副冊的‘香菱’、‘平兒’。
因爲這邊已經滿員,24位女子樂師住在附近另外一棟莊園裡。
這次過來當然不是平白,而是因爲某人的召喚。
下午抵達,和這邊對她們三個同樣隱隱排斥的女孩們相處了幾個小時,直到天色落暮,纔有人通知,於是和被點到名字的一些女孩一起開車離開駐地莊園,穿過東漢普頓市區,十幾分鍾後抵達位於城市東北側的另外一處莊園。
這裡並不臨海。
不過,相比國風藝術團的駐地,只是車輛在夜幕中駛過莊園內被綠蔭遮蓋的幽長私人甬道的感覺,眼下的莊園面積顯然更大,甚至可能有上百英畝。即使不如臨海地帶那麼黃金,畢竟是漢普頓地區,顯然也不是隨便什麼人能劃出這樣一塊私人領地。
聯繫此前的經歷,祝莫莫幾個都忍不住好奇,男人在這邊到底有多少物業。
同樣接到了邀請的俞老師還是第一次過來東漢普頓。
下午到晚上,連續從國風藝術團的臨海駐地來到東北部的這處莊園,即使還沒有見到某個男人,維斯特洛這個姓氏所代表的豪奢還是給她帶來了強烈的震撼。
而且,俞老師也越發意識到,自己果然就是維斯特洛家族龐大服務團隊中的一員,就是不知道那個男人是不是知道自己。
大概……或許……
從小到大也是天之驕女追求者無數的俞老師想到這裡,莫名有些忐忑以及某種古怪的期待。
幾輛車子在莊園主別墅前的停車場停下,兩位女侍迎上來,並沒有帶她們一行人進入燈火通明的主別墅,而是沿着側邊甬道繞過主別墅來到另外一側。
東漢普頓夏日晴朗的夜空下,四周廣袤而幽深,主別墅後側的草坪上,臨時立起的燈架照耀下,此時卻顯得非常熱鬧。
草坪上鋪着一張很大的地毯,和草坪同樣的顏色,只是燈光下明顯的色差又讓人很容易分辯這是墊子而不是天然的綠草。
然後,墊子上全是穿着華麗漢服依舊難掩身姿窈窕的東方女子。
以及。
某個坐在地毯上左擁右抱偎紅倚翠的男人身影。
再就是,女人們或手中或身邊的各類中式樂器,似乎正在籌備一場表演,只是,通常的表演都是在舞臺上,而眼前,卻是就那樣圍在某個男人四周。
眼看着面前的場景,俞老師本能地產生了一些抗拒和畏縮。
這……
某個男人,即使知曉他擁有多麼高高在上的權勢和財富,但眼前,似乎也太荒唐了一些,等下萬一要出現……那自己是跑呢,還是,或者,跑得掉嗎?
還來不及做出什麼決定,一起過來的十多個女孩都在女侍指引下脫掉了鞋子,踏上眼前足有數百平方的特大號地毯。
稍微猶豫到底沒有落荒而逃地俞老師從衆地脫掉鞋子,跟着踩了上去。
本以爲這張仿草坪的地毯上面綠草會是有些刺硬的塑料,沒想到,踩上去之後卻非常柔軟,感覺非常舒服,也不知道是什麼材料做的。
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
絕對很貴。
俞老師心思亂亂地想着,祝莫莫已經先跑到了西蒙·維斯特洛身邊,明顯有些爭寵的意思,撲到男人懷裡抱啊抱,甚至把本來坐着的某人撲倒在地上,還不着痕跡地把周圍的女子擠開了一些。
待俞老師走到某個男人身前,對方身邊的格局已經改變,一邊是祝莫莫三個,另外一邊被國風藝術團的幾女佔據,靠男人最近的是下午介紹過名叫魏參差的女孩,再往外分別是李有狐和她的室友陳行葦。
西蒙·維斯特洛也已經注意到她,笑着看過來。
即使媒體上可以很輕易看到某個男人的照片,近距離面對面,俞老師覺得吧,這張掛着溫和微笑的帥氣西方人臉龐,嗯,還是挺讓人心動的。
如果對方身邊沒有那麼多鶯鶯燕燕的話。
既然都來到了近前,對方又看着自己,俞老師只能主動打招呼:“你好,維斯特洛先生。”
西蒙笑着拍了拍身邊的魏參差,女孩會意,雖然有點小小不情願,還是把位置讓出來,不過也沒有走開,而是乾脆挪到某人的側後。隨即俞老師就聽到男人的招呼:“過來坐。”
那就,坐吧。
於是拘束地在對方身邊坐下,很標準的女子坐姿,雙腿微微蜷起,稍稍直着腰身,當然不敢像剛剛魏參差那樣貼在他身上,還儘量讓自己不碰到對方。身邊自己的學生笑嘻嘻搭上她的肩膀,似乎找到了一些安全感,更放鬆了一些。
除了,如果……某個無良學生沒有悄悄把她往男人身邊擠的話。
“李對有狐這幾個月的學習成果非常滿意,你教的不錯。”
似乎很熟悉一般,沒有客套的寒暄介紹,男人直接這麼說到。
不得不說,這聲音,這語氣,再想想對方高高在上的身份,此時卻能這麼平易,俞老師內心不知不覺又產生了一些好感,以及隨之而來的莫名慌亂:“謝謝,維斯特洛先生,這是我應該做的。”
“那麼,接下來幾個月,也希望你能把莫莫教好,”男人又道,還帶着笑意:“莫莫和有狐不同,心思比較飄,按照你們中國人的說法,作爲老師,如果莫莫不聽話,該打該罵的時候不要手軟。”
俞老師還沒開口,另外一邊的祝莫莫已經晃着男人身體抗議起來:“西蒙,哪有啊,我很乖的。”
晃動之間,俞老師只覺得身邊寬厚的肩膀在自己身上撞啊撞。
心思也被連續撞啊撞。
如果不是夜色掩飾,此時肯定被人發現已經逐漸紅潤起來的臉色。
內心也生出一個小念頭。
這男人,似乎……還挺不錯的。
小小教訓了一下另一邊的祝莫莫,西蒙才又看向俞老師,依舊帶着讓人如沐春風的笑:“說起來,在成爲有狐老師之前,我就認識你。”
“啊?”
俞老師微微瞪大眼睛,心思又不由隨着這句話轉念起來,好奇他如何知道自己。
而且。
西蒙·維斯特洛,竟然知道自己。
西蒙道:“王的那部《喜福會》,就是丹妮莉絲娛樂投資的,丹妮莉絲娛樂投資的所有電影,我至少都會認真看一遍,那是很棒的一部電影,你在裡面也很漂亮。”
這纔想起四年前參演的那部電影。
當時她已經是北影大四,一部美國電影來中國取景,還需要一些演員,因爲她的資歷緣故,很順利地從諸多候選者中爭取到了一個角色,戲份不多,卻也是一段很特別的經歷,正是那次參演,讓她產生了來美國留學的念頭。
再然後,真得到了美國,才發現,理想和現實差得太遠。
直到幾個月前際遇再次改變。
終於也明白,自己能拿到這份工作,大概也是當初的那一份機緣使然,人生有時候就是這麼奇妙。
這麼想着,聽到他最後誇自己漂亮,又下意識學着西方人的習慣:“謝謝。”
西蒙微微笑了笑,見俞老師拘束的模樣,主動對另一邊的李有狐道:“有狐,你和俞換一下位置吧。”
“好啊,”李有狐答應着,不理會挨在男人身後魏參差的小幽怨,很快和俞老師換了位置,還故意學着魏參差那樣軟軟地貼在他身上,雖然偶爾才能見到這個男人,但因爲各種各樣的原因,國風藝術團的女孩們,天然對西蒙有着一種親暱感,摟着他手臂,李有狐又示意周圍:“西蒙,這是要做什麼啊?”
“當然是表演,”西蒙說着,對不遠處一位氣質清麗的鵝蛋臉女孩道:“寶釵,可以開始了。”
寶釵……
俞老師只覺古怪,又想起下午聽到的一些國風藝術團內幕,默默數了數週圍,恰好十二個。
金陵十二釵。
嗯……這是正冊。
如果副冊也過來,此時周圍,大概會更加花枝招展。
正想着,周圍的女孩們稍微準備,忽然間,俞老師只覺得耳邊樂聲炸開,琴聲、笛聲、琵琶聲……相互應和,瞬間高山流水,古意悠然。
稍微品味,熟悉的曲調。
其中的琵琶聲明顯改編自《十面埋伏》,卻又有着明顯的不同。大概是今晚腦子不太夠用,明明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俞老師卻是怎麼都想不起來。
直到和自己只隔着一個女孩的那個男人和着這豪邁的配樂慨然而唱,純正的國語。
*……
*滄海笑,滔滔兩岸潮。
*浮沉隨浪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出,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世知多少。
*……
原來,這是《滄海一聲笑》。
早就從一些消息裡得知西蒙·維斯特洛懂得漢語,只是,此時親眼看到,親耳聽到,俞老師依舊只覺震撼。
不是震撼於這個男人的出色漢語水準,而是,那歌聲中所透出來的強烈情緒。
豪邁,而寂寥。
聽着周圍各色樂器都無法壓下的歌聲,悄悄望着幾乎近在遲只的那張英俊側臉,俞老師一時間只覺得,這是一個非常非常特別的男人。
西蒙·維斯特洛當然很特別。
只是,那種感覺,和一般人第一眼看到或者偶爾根據身邊各種資訊而產生的對西蒙·維斯特洛超級富豪的印象完全不同。
那歌聲中透着一種明顯的寂寞與疏離。
哪怕衆芳環繞,哪怕偎紅倚翠,依舊掩不住某個男人歌聲中不知不覺綻現出來的這種強烈情緒,似乎經歷過無數的時光,無數的過往。
孑然一身。
孤獨的人往往更容易引人注意。
準確來說,總能夠更容易引起女人的注意。
如果這個男人還非常優秀,優秀到讓人仰望,甚至是讓人絕望,那麼,這種吸引會在不知不覺放大無數倍,不知不覺中讓女人沉淪。
俞老師沒有沉淪。
只是,第二天,很早的時候,從一個有些長長繞繞的夢境中突然醒來,陌生的莊園,陌生的別墅,陌生的大牀,幽暗中感受到身邊也只能說是陌生的男人,甚至,還有男人另外一邊自己教了幾個月的學生,乃至,自己的學生另外一邊,還有那個名叫陳行葦的女子,俞老師卻又莫名覺得沒什麼不妥。
西蒙·維斯特洛這樣一個男人,似乎做什麼都沒什麼不妥。
微弱的光線中,悄悄搭手過去摸了摸男人的肩膀,心中繼續轉着念頭,也沒有任何失落或者不甘情緒,以及,對於未來的什麼奢望。俞老師是一個很自主獨力的女人,有着明確的生活態度,不會像小女孩一樣產生各種各樣不切實際的幻想。
就當這是一段美好的記憶吧。
很快再次閉上眼,還悄悄朝男人身邊靠了靠,感覺一條讓人安全感十足的強力手臂本能地摟過來,又覺得不好意思,卻也沒有抗拒。
再次醒來,天光大亮,男人已經不再身邊。
昨晚一起的李有狐和陳行葦也已經不在大牀上,如果不是自己還陷在溫柔之中,甚至會覺得這是一場夢。自己穿好衣服下樓,在侍者引領下來到餐廳,立刻就被各樣的目光包圍。
自己的學生是調侃。
畢竟昨晚……
另外,祝莫莫三個,表面上似乎沒什麼,眼神中的敵意卻也明顯。
當然不在意這些。
於是坐下,向侍者要了一份早餐,主動招呼,而且,感受到周圍幾個女人,哪怕是自己相處了幾個月的學生,都沒有主動提起某人去向的意思,俞老師也不主動提起。
論耐心,她還是有相當自信的。
果然,李有狐首先沒有忍耐住,主動說起,西蒙很早就已經離開,另外,昨天趕來這邊,主要是和西蒙商量關於回中國的事情,男人也已經答應下來,因此她們最近幾天就可以啓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