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降落在東漢普頓的一處莊園內,格蕾絲帶着一對兒女下了飛機,西蒙也迎了過來。
和羞澀的格蕾絲抱了抱,西蒙朝一對少年少女伸手招呼:“嗨,雷,還有麗塔。”
已經在路上知曉一些事情,不過,姐弟倆面對西蒙,還是難免拘束,以及不可避免的尷尬。雖然吧,前段時間他們父親也帶了比他小不少的新女友和姐弟倆見面,但,父親的小女友,與母親的小男友,感覺總不可能一樣。
更何況,竟然還是西蒙·維斯特洛。
本來就是格蕾絲完全不知道該如何與自己孩子說起懷孕的事情,再加上一點希望兩個孩子和西蒙之間能相互認可的私心,纔有了這次會面。見西蒙和一對兒女招呼,格蕾絲的羞澀也更加強烈,大家招呼完,一起走向別墅時,下意識走在了西蒙另一邊,與兩個孩子之間隔着自己的小男人。
10月底的美國東海岸已經是深秋時節,天色變短。
時間還不到下午六點鐘,東方天際的夕陽已經墜入地平線,大家進入別墅,直接來到了餐廳開始早已準備好的晚餐。
“你媽媽說你們很喜歡吃中餐,恰好我也很喜歡,今晚就請了一箇中餐廚師,”帶着格蕾絲在餐桌一邊坐下,西蒙對在對面坐下的少年少女道:“從昨天就開始準備,非常豐盛,等下可以好好嚐嚐。”
麗塔·斯普爾特在女侍拉開的椅子上坐下,聽西蒙這麼說,連忙道:“謝謝你,西蒙。”
“這沒什麼,”西蒙說着,還不忘男孩,笑着對雷道:“能喝酒嗎,中餐其實是很適合搭配酒水的?”
雷下意識看向自己母親,格蕾絲是那種絕對禁止兒女在法定年齡之前喝酒的父母,不過,這次卻低眉順目地完全沒有反應,任憑西蒙做主的模樣。
母親不開口,雷也不敢擅自答應,搖頭道:“不用了,西蒙,嗯,謝謝。”
“喝一點吧,我準備的是一種來自中國的黃酒,度數很低,少喝一些對身體還有好處。”
雷見西蒙這麼說,只好點頭:“那,好吧。”
格蕾絲終於反應過來,見西蒙勸自己兒子喝酒,下意識想要反對,稍微猶豫,還是沒有開口。
正對而坐的麗塔見母親這個樣子,簡直有些無語。
這還是平日裡精明幹練的母親嗎?
西蒙和雷聊了幾句,再次轉向麗塔:“如果我沒記錯,麗塔,你今年12年級吧,確定去哪個大學了嗎?”
麗塔連忙從母親這邊收回心思,本能地打起精神應對道:“我打算報考哥倫比亞大學。”
西蒙其實知道這一點,女孩是爲了列維森家的某個小子,前兩年對方爲了她留在紐約,麗塔這次也跟着一起去哥大,不過,這些他也沒有點破,微微點頭,繼續道:“看好什麼專業了?”
“國際關係。”
西蒙想起林素大學時也是學習國際關係,點頭道:“很棒的選擇。”
麗塔眨了眨眼睛,也不由像剛剛弟弟那樣看向母親,她最初和父母說起這件事,他們可都是反對的,沒想到,對面……西蒙·維斯特洛竟然贊成自己。
隨即又覺得,他可能只是在客氣。
西蒙注意到女孩的神色變化,笑道:“不會覺得我只是在客氣吧?”
麗塔頓時有些心虛。
西蒙表情中多了些認真:“這你可想錯了,我是真的很看好你學習這一專業,因爲站在我們所處的階層,格局和眼光比具體的專業能力更加重要,普通人家的孩子學習建築、醫學、計算機之類,只是因爲這些對於改變他們的人生而言最爲直接和現實,而我們,站在更高層面,無論是國際關係、心理學還是哲學,這些對於普通人而言很虛幻的東西,其實反而更加實用。這算是我的切身感受,企業很小的時候,管理者需要各種專業技能,但當一家公司大到一定程度,管理思路就要傾向於哲學範疇了。所以,主修國際關係的同時,你到時候可以嘗試選修心理學或哲學,這些對你的將來都會很有幫助。”
麗塔認真聽西蒙說完,點頭道:“謝謝你,西蒙,我記住了。”
“呵,要總是這麼客氣,輕鬆一點。”
旁邊的格蕾絲默默傾聽着身邊小男人的這番話語,緊張的心情逐漸放緩下來,心底再次浮現出一些柔情。
畢竟,小男人這些話,如果不是親近的人,肯定是不會隨便說出口,甚至,這本應該是他對自己的子女們纔會傳授的人生經驗。
這麼隨意聊着,戶外天色不知不覺暗下,侍者也開始送上精心準備的晚餐。
少年少女喜歡中餐,其實也是最近兩年的事情,歸根結底,還是因爲格蕾絲受到西蒙的影響緣故。不過,隨着一樣樣姐弟倆甚至都沒有聽說過的菜式送上,少年少女才發現,以往他們品嚐過的那些中餐式樣,簡直只能算冰山一角。
即使不時提醒自己在西蒙·維斯特洛面前要保持矜持,兩人還是不知不覺吃了很多。
西蒙還和姐弟倆分享了一罈紹興黃酒。
待到晚餐結束,大家來到別墅內一間起居室,女侍們送上餐後茶水,西蒙才正式和姐弟倆說起格蕾絲懷孕的事情。
雖然以爲這次只是母親向他們坦白自己情人的一次聚餐,但經過一頓晚餐,最後再來這麼一下,姐弟倆反而很容易接受下來,到底比弟弟更加練達的麗塔還大膽地詢問了關於自己未出生弟弟或妹妹的一些安排,得知這個孩子將姓維斯特洛,女孩內心既有些淡淡的嫉妒,也難免頗爲滿意。
這說明西蒙·維斯特洛對自己母親乃至某個小傢伙都很認真。
雖然吧,他肯定是不可能成爲自己繼父什麼的。
大家一直聊到晚上九點多鐘,最後是格蕾絲主動開口,把西蒙打發出了別墅。今晚兩個孩子住在這裡,即使關係已經挑明,她也不好意思和他睡在一起。
送走男人,格蕾絲重新帶着一對兒女回到剛剛的起居室,摟着很自然偎過來的女兒拍了拍,又看向兒子,稍微遲疑終於道:“所以,你們還有什麼問題嗎?”
麗塔好奇地伸出一隻小手到母親腹部:“媽媽,多久了?”
格蕾絲按住女兒亂動的小手,臉色忍不住再次微紅,小聲道:“才一個月,最近剛剛查出來,摸不到的。”
麗塔嬌憨地在母親肩頭蹭了蹭,說道:“我覺得……西蒙很不錯呢,對媽媽也足夠好,甚至,比爸爸找的那個女朋友好太多了,上次也是一起吃飯,我感覺,那就是一個花瓶。”
格蕾絲頓了頓,替前夫辯解道:“男人其實都是喜歡花瓶的,相處起來會很輕鬆。”
麗塔反駁道:“媽媽可不是花瓶。”
“當然,”格蕾絲彎起嘴角,說道:“因爲西蒙也是不同的。”
麗塔忍不住笑起來:“我明白了,媽媽,其實你的意思是,爸爸只會找花瓶。”
“不許這麼說你爸爸,他會傷心的。”
“我當然不會當他的面說啊,”麗塔說着,又想起什麼,瞄了眼母親表情,才忍不住問道:“媽媽,你……是因爲西蒙才和爸爸離婚的嗎?”
格蕾絲略微猶豫,還是點點頭:“是啊。”
麗塔見母親忐忑的模樣,又朝她身上捱了挨:“其實很容易想見呢,西蒙那麼出色,如果他不是媽媽的情人,我都忍不住要搶一下了。”
格蕾絲知道這是女兒主動爲自己開脫,只是,聽她這麼說,眸子卻下意識微微睜大,想起她最初幫他打理過的那母女三個。
自己小男人,絕對不算好人。
雖然覺得他應該不會對自己亂來,但私下裡還是悄悄決定,儘量避免他見到自己女兒。
這麼想着,擡手撫了撫女兒的頭髮,格蕾絲又想起兒子,問坐在旁邊一直沉默的雷:“寶貝,在想什麼?”
雷下意識搖了搖頭。
相比女兒,兒子對於母親尋找另一個男人,心情總難免複雜一些。不過,確實也如同自己姐姐所說,西蒙·維斯特洛,實在是太高高在上了,雷甚至生不出多少抗拒心思,他只是忍不住回憶餐桌上西蒙的一些話語。
那個男人也問及他對未來的安排,想要上哪所大學以及讀什麼專業之類。
雷只比自己姐姐小一歲,明年也要準備上大學的事情,不過,在此之前,他還真沒有太認真考慮過,畢竟這兩年家裡的變化,已經讓男孩非常滿足。
然後,西蒙·維斯特洛的一些話語,卻在無意中改變了雷的人生觀念。
相比自己姐姐,雷算是比較缺少主見的一個人。
而那個男人說,將來無論上什麼大學,讀什麼專業,他都應該以一種征服者的心態去爲人處世,不要想着讓自己融入人羣,也不要爲了一些人際關係刻意改變自己的原則,而是要嘗試讓別人爲自己改變,要成爲主導者。
不僅如此,對方還說,將來會給他一定的支持,讓他有底氣這麼做。
說真的,即使自己父親最近兩年迅速成爲第一波士頓的核心高層,即使母親掌握着全球第一大模特經紀公司,但很多時候,在道爾頓中學自己那些家世更加顯赫的同學面前,雷也難免感到力不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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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今天開始,事情顯然已經開始轉向另外一個方向。
思索間,雷做出的第一個決定,就是拒絕白天自己死黨希望他找一些模特爲對方表哥18歲生日捧場的事情。
傑拉德家也是美國的一個老錢家族,對方表哥,家世肯定也不會太差。如果是以前,考慮到可能因此和相處了兩年的死黨生分甚至友誼破裂,他可能會違背母親定下來的規則以及自己的堅持。
現在,肯定不需要再這麼做。
本就不應該這麼做。
畢竟,如果真的做了這些事情,就算他不收一分錢,在很多人眼裡,他也可能淪落爲某種皮條客的角色,在那些本就骨子裡眼高於頂的老錢子弟眼中,一個皮條客,註定會遭到輕視。即使將來有些人爲了和那些模特接觸而與他更親近,那也只是另有所圖,而他的某一重身份會更被坐實,將來也不可能在走入一些高端圈子的核心。
另外一邊,西蒙被格蕾絲趕出來,就近在另外一處養了一對劉姓母女的豪宅內過夜。
第二天早餐後再次來到格蕾絲這邊。
今天已經是10月26日。
週五。
姐弟倆還要去上學,早餐後乘坐直升飛機返回曼哈頓,格蕾絲繼續留了下來,西蒙趕到時,女人正貓兒一樣窩在別墅樓下一間起居室沙發上看電視,很是慵懶的模樣。
抱住女人的身子一起窩在沙發上,西蒙也看向電視機。
熒幕裡是CNN上午的一檔時事評論,內容依舊是越發臨近的美國大選投票。
已經是10月底,這個月的‘十月驚奇’,說起來也挺熱鬧,還讓西蒙產生了某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比如共和黨方面從9月底開始挑起對克林頓競選團隊資金來源的攻擊,搞出了一個‘通中門’,嗯,這個不多說,總之事情在整個10月份都在發酵,很是熱鬧。
另外,還是克林頓的私人生活。
月初的時候,突然又有爆料克林頓在阿肯色州擔任檢察長期間強暴了一位政府女職員,連帶克林頓第一任期不斷出現的桃色新聞重新被翻炒一番,可謂沸沸揚揚。
而克林頓這邊,則是不斷拿已經73歲的競選對手鮑勃·多爾的身體問題說事,指責對方無力承擔總統的職位。
總而言之,兩邊相互的各種指責揭底,所用的藉口和西蒙記憶中發生過的某些事情,簡直如出一轍。
歷史總是不斷循環往復。
這一個月來的種種事情,讓西蒙再次領略了一番什麼叫太陽底下無新事。
格蕾絲斜靠在西蒙懷裡陪他看了一會兒電視,才終於開口問道:“你今天不需要去工作嗎?”
西蒙摟着女人腰肢,一隻手小心地撫在她小腹上,說道:“你就是我的工作啊。”
格蕾絲顯然很喜歡聽這種情話,彎起嘴角,卻也沒有失去思考能力:“我感覺你最近很累的,休息一天也行呢,嗯,不過,我,我可沒辦法陪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