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兩點多鐘睡下，陳晴依舊八點鐘不到就已經起牀。
這是1月2日。
週五。
時間似快似慢，飄忽着就已經是1998年。
沒有再晨練，來到餐廳剛坐下，莉莉·法維爾就說起一件事，大宇集團金宇中的一位秘書打電話過來，希望能與這邊進行一次會面。
陳晴用叉子從一碟水果沙拉里挑出一塊草莓吃着，聞言道：“不是金宇中親自打過來？”
莉莉搖頭：“不是。”
陳晴滿意道：“這樣最好，嗯，不用理他。”
金宇中沒有親自打來，說明他覺得大宇集團目前的局面還有自己能挽回的餘地。
至於原因，大概也是兩天前的《朝鮮日報》上，關於大宇集團的債務信息，終究不算全面，很多被維斯特洛體系掌握在手中的敏感數據，這邊並沒有公開。
還是爲了不一下把對方逼得跳起來。
狗急跳牆。
說起來依舊是西蒙的要求，對於韓國，不能急，要慢。
小火熬粥，越悶越香。
陳晴這麼想着，又拿起湯匙喝了幾口清淡的小米粥，纔再次開口問莉莉：“她們呢？”
“成小姐已經去上班了，佈列尼塔女士還沒有起牀。對了，成小姐的一位助理還在，說是陳總你要的名冊做出來了。”
陳晴微微挑眉，說道：“讓她拿來吧。”
莉莉·法維爾說的是陳晴讓各大娛樂公司做的一份簽約藝人名冊。
還是自家老闆在一封郵件中說起，這邊提供的各種韓國藝人資料，韓語名稱的英文拼寫他完全看不懂，也不想懂，韓語本名更是如此，因此讓這邊以後提供資料，用中文名，還要是簡體中文。
陳晴當然吩咐下去。
莉莉稍微離開，片刻後帶着一位身穿黑色OL套裝剪着齊肩短髮的姑娘進來，走到餐桌旁，非常恭敬地鞠躬向陳晴招呼。
陳晴饒有興致地打量對方。
身高一米六出頭，漂亮的鵝蛋臉，細眉淺淡，一雙清澈明亮的丹鳳眼顯得很有神，唯一的缺憾是雙脣略厚，雖說讓整體臉型多了幾分性感，卻不符合自家老闆的審美，當然也就不符合陳晴的審美。
這姑娘叫林圭莉，今年23歲，畢業於首爾大學行政管理專業，似乎自從第一次來過梨泰院這邊的豪宅，隨後出現在陳晴視野中的次數就明顯比成泰熙的另外一位年輕助理宮智妍要多。
這次留下來拿名冊給她看，明顯有意。
陳晴不反感用心的人，前提是對自己沒什麼威脅，眼前這隻試圖力爭向上的小妖精就是如此。
陳晴對於林圭莉的招呼只是隨口應了聲，說道：“名冊拿來我看看。”
林圭莉小心上前，把一本16開大小的名冊放在她手邊，輕聲道：“陳小姐，我已經做了分類，Showbox最近一共簽了33位藝人，其中導演4名，編劇7名，男藝人9名，女藝人13名。”
陳晴稍稍點頭，揮手趕開對方，一邊繼續用餐一邊隨意翻開手邊的名冊。
退到旁邊的姑娘顯然動了心思。
陳晴翻開，首先是一頁目錄，完全迎合陳晴偏好的那種，簡體中文名在前，韓語名括弧在旁邊，恰好與韓國人身份證上的標識相反，而且排序似乎也按照漢語拼音的順序進行排列。
隨意翻過目錄，陳晴換了漢語，問道：“你會說中文？”
餐廳裡只有三個人，林圭莉準確Get陳晴是在問自己，也換了中文：“是的，陳小姐，我在大學期間輔修過中文，還在北京待過一個暑期。”
陳晴聽着耳邊相當標準的普通話，不繞彎子：“你想來爲我工作？”
林圭莉倒是沒想到陳晴會這麼直接，不過，只是稍微愣了下，她就連忙朝陳晴躬身：“如果可以的話，陳小姐，這是我的榮幸。”
“你走了，泰熙那邊怎麼辦？”
“現在很多人都在找工作，社長肯定能找到更出色的助理。”
陳晴笑道：“那我爲什麼不找更出色的助理呢？”
林圭莉語氣依舊沉靜，飛快給出了一個答案：“我會中文。”
陳晴直接又換了英文，再次問道：“你英語怎麼樣？”
林圭莉也嫺熟切換：“我高中作爲交換生在芝加哥留學過一年。”
“看來你家世很不錯。”
又能做交換生又能在暑假去中國，普通的中產階級可沒能力支撐這份開支。
陳晴這麼說，林圭莉表情中卻閃過一抹黯然，隨即坦誠道：“我父親原本是漢拿集團子公司漢拿造船的會長，可惜最近失業了，漢拿集團還計劃徹底砍掉造船業務。”
林圭莉說完，看向陳晴的表情多少帶着點期待。通過這段時間的悄然觀察，林圭莉大致確定陳晴的身份。
陳晴卻只是一邊用餐一邊繼續翻着面前的名冊，語帶調侃：“落魄大小姐呀，可以作爲偶像劇素材。”
至於林圭莉的期盼，陳晴沒有看對方表情，不過只是聽語氣就能感受。
內心毫無波動。
自家老闆在韓國儲備的棋子足夠多，大部分都觀察了很久，無論是個人能力還是忠誠度都有所保障，陳晴完全沒必要去發掘什麼人才，特別還是林圭莉父親這種級別的管理層。反而是林圭莉自己，因爲自家老闆沒給她準備韓國這邊的助理團隊，準確說是女助理團隊，可用的男人倒是很多，總之纔會臨時起意一下。
而且事情也不會就此確定，還要讓人仔細調查林圭莉的背景，確定沒什麼幺蛾子。
還是自家老闆的吩咐，韓國這邊，用人的第一準則是忠誠可靠。
至於人才，跟在自家老闆身邊短短几年，陳晴也發現，這世界真是一點不缺各種各樣的人才，把人才壓成劈柴燒掉的事情她都已經不止一次做過。相反，倒是前赴後繼的人才一直在孜孜不倦追求爲數不多攀爬向金字塔頂層的機會。
世人眼中能夠跳過龍門的成功者，基本都佔了很大程度的運氣成分，因爲同一條路上，必然鋪滿了無數同樣出色卻化龍失敗的鯉魚屍體。
慢悠悠地一邊用餐一邊翻看手中的名冊，吃過早餐，陳晴才又吩咐道：“讓他們把女藝人全部挑出來另做一份，再做一個電子版吧，挑漂亮的，長相一般就算了，多拍些寫真，對了，要40歲以下。”
當下這份名單是工作用，男女全部列入。至於全女藝人版本，當然就是生活用。
這話是對莉莉·法維爾吩咐，林圭莉卻也悄悄記在了心上。
40歲以下。
這個，似乎，挺關鍵。
陳晴等莉莉答應一句，起身向外走，接着道：“你先去工作吧，轉到我這邊的事情，成了會通知你。對了，那一對帶過來沒有？”
前面是對林圭莉說話，後面則是莉莉·法維爾。
兩女都準確Get，林圭莉禮貌告辭一聲，沒有對陳晴後半句話展現出好奇，聽話地跟着一位悄然出現的女衛離開這棟別墅。
莉莉·法維爾隨即才道：“在起居室呢。”
陳晴在莉莉示意下來到別墅一樓東側的一間起居室，上次來韓國隨手捕捉的金智喜和宜善珠母女倆立刻起身，幾乎是有些戰戰兢兢地和陳晴招呼。
這是陳晴特意爲自家老闆下次可能的中國之行或亞洲之行準備的一對小甜點，這段時間雖說掛靠在JY娛樂，但在陳晴安排下，母女倆一直被好吃好喝地仔細養着，此時肉眼可見地精緻白淨。
再加上同樣是陳晴安排的一些調教，明顯也更加溫順聽話。
陳晴只是打量一番，就非常滿意，上前捉住金智喜的光潤臉龐，感受了下，還讓對方張嘴看了看舌頭牙齒，據說古早古早以前西方人挑選奴隸就是這麼做的，內裡顯然也保養過，同樣很滿意。
於是在沙發上坐下，陳晴從另外一位女侍帕米拉·溫瑟手中接過今天的工作日程文件翻開，想了想說道：“多給她們泡一下牛奶浴，老闆好像挺喜歡奶香味的。”
莉莉輕聲點頭。
陳晴又瞄了眼還乖巧站在旁邊的一對，笑問道：“最近過得怎麼樣？”
金智喜連忙露出討好的笑：“陳小姐，很好，我們，很好。”
陳晴朝另外一隻示意：“你呢？”
宜善珠明顯稍稍哆嗦了一下，完全不敢看陳晴的眼睛，輕聲道：“我也很好。”
“其實韓國一點都不好，特別是首爾這邊，擁擠，又不養人，”陳晴歪着腦袋想了下，問道：“夏威夷想不想去？”
金智喜眸子亮起來，點頭道：“好啊。”
陳晴卻是立刻自己否決：“還是不要了，夏威夷那麼熱，曬黑了就廢了，去日本吧，多泡泡溫泉。”
金智喜稍微猶豫，弱弱道：“陳小姐，歐洲也有溫泉。”
“哦，哪裡啊？”
“瑞士，我聽說瑞士的溫泉很不錯，還有意大利。”
旁邊的宜善珠見母親嘴上不把門，陳晴又似笑非笑，內心恨不得找來針線給她縫上。在這個惡魔一樣的女人面前討價還價，找死嗎？
讓宜善珠意外的是，陳晴這次很好說話：“那就去歐洲吧，瑞士，或者意大利，自己去逛。”陳晴說着，瞄了眼宜善珠：“看我對你們多好，要乖乖的，明白嗎？”
宜善珠又是一激靈，連忙小聲道：“是的，陳小姐。”
陳晴對莉莉吩咐道：“給她們安排一下，今天就去吧。”
莉莉答應着，朝兩女做了個請的手勢。
金智喜卻是還有話說的模樣，可惜被女兒摟住手臂，直接拉了出去。她其實想問問，能不能給自己兩個一些日用之類。過去這段日子，母女兩個衣食住行比以往最優渥時期還要奢侈，簡直就是韓國頂級財閥家族才能享受的水準，唯一的缺憾，就是身上一分錢沒有，各種花銷全部都有人支付。
這當然沒什麼不好。
問題在於，自己一分錢沒有，也挺忐忑的。萬一哪一天，這位陳小姐不管她們了，金智喜偶爾想像了一下，就不敢再想下去。
畢竟她也不是傻子，反而很聰明。
哪怕也明白陳晴的意圖，多多少少，總要爭取一下。
可惜沒來得及開口就被女兒拉出來，金智喜有些生氣，卻也不敢再對女兒動手。因爲女兒不再是自己的了，打壞了自己肯定倒黴。或者，她也明白，連她自己，都不再是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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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熬了夜，今天的第一份工作日程安排在上午10點鐘，與SK討論儘快鋪開韓國三網合一電信基礎設施的事情。
西蒙的要求是韓國1998年的家庭網絡普及率要從1997年度最終確定的28%提升到50%，2000年之前，達到80%，爲此將不惜提供大量補貼。
同時，三網合一的另外一個方向就是大手筆開展有線電視業務，SK不僅要通過自身電信基礎投入和併購擴大有線電視運營商業務，還將直接涉足有線電視的內容領域，初步計劃重點投入打造兩個免費的基礎有線臺，一個專注音樂，一個負責電影。
另外還要討論一下在韓國建造大批網吧的計劃。
陳晴10點鐘抵達南山北部首爾鍾路區的SK集團總部，已經逐漸開始執掌這家財團的SK崔氏二代掌門人崔泰源親自迎接了出來。
現在的韓國上層，哪怕是現任和當選總統都對這位姑娘客客氣氣，各家財閥更不可能在陳晴面前擺什麼架子。SK更是完全一副徹底投效的模樣，因此，哪怕有很多下屬在場，已經37歲的崔泰源在陳晴面前，還是一副微微躬身的下屬小弟模樣，絲毫看不出一家韓國財閥候任掌門該有的囂張。
對方如此姿態，陳晴當然不會得寸進尺，熱絡地和崔泰源談起盧泰愚特赦的事情。
崔氏家族與盧泰愚是兒女親家，而盧泰愚女兒的丈夫，恰好就是崔泰源。
金泳三文人政府上臺後，盧泰愚差點被判無期，連帶着SK崔家過去幾年也非常不好過。如果盧泰愚能夠得到特赦，韓國當局一些人感受到風向，自然也會改變對SK的態度。
這算是一個標誌。
類似的隨手人情，陳晴當然不會吝嗇，近期和金泳三及金大中都談過這件事，甚至爲兩人想好了理由，韓國目前依舊風雨飄搖的局面，非常需要團結。金泳三如果能在卸任前特赦盧泰愚，同樣也能釋放一種韓國當局高層和解的信號，讓很多人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