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日內瓦的行程,西蒙第二天飛往古馳總部所在地佛羅倫薩。
索菲亞希望西蒙能夠在那部古馳紀錄片中出鏡,24號一整天,西蒙都在攝影機的追隨下與新任古馳創意總監湯姆·福特一起遊蕩在佛羅倫薩的各個角落。福特9月份的1990年古馳春夏時裝系列將從這座世界上最古老的文化藝術中心擷取靈感。
古馳家族作爲東道主,晚上在其家族郊外的莊園裡特意爲西蒙準備了招待宴會。
準確來說,邀請西蒙的是古馳第二代長子奧爾多·古馳這一支。
古馳創始人古奇歐·古馳的三個兒子,兩個已經去世,只有老大奧爾多尚在,也就是幾年前因爲逃稅被侄子舉報送進了監獄的那個。
上次的股權交易中,古馳家族的一些成員出於避稅考慮,紛紛移民海外,只有奧爾多·古馳的二子和三子還留在意大利,奧爾多的大兒子同樣與父親不和,常年居住在紐約。
這些年的各種折騰已經讓古馳家族在意大利風光盡失,但終究還積存着一些底蘊,特別這次的客人是西蒙·維斯特洛這個新晉的世界級財富新貴和好萊塢大亨。因此,古馳家族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再次賓朋滿座,意大利很多政企名流都紛紛出席,還吸引了大批衝西蒙而來的意大利本土演藝圈人士。
即使當初堅持不願意出售家族公司依舊牢牢把持着古馳20%股份的奧爾多·古馳,因爲這次讓古馳家族重現榮耀的晚宴對西蒙的態度也轉變了很多。
因爲不存在語言障礙,西蒙在宴會人羣中游刃有餘地應酬到深夜10點鐘,這才告辭離開。
已經83歲高齡的奧爾多·古馳依舊沒有休息,親自帶着兩個兒子以及一大羣名流將西蒙和索菲亞送出古馳家族的莊園。
座駕內,眼看着古馳家族燈火輝煌的莊園消失在視野,索菲亞說道:“這下子,我們想要收購古馳家族剩餘股份就更難了。”
西蒙自然明白索菲亞的意思。
幾個月來,古馳公司的復甦是有目共睹的。
如果古馳持續維持以前的衰敗狀態,熬上幾年,古馳家族肯定會全部脫手手中的股份。但現在,哪怕是古馳家族再不成器的子弟,也明白緊握手中的股份,背靠西蒙·維斯特洛這棵大樹纔是長久之計。
“我們不可能佔盡所有利益,掌握古馳的絕對控股權就足夠了,古馳的經營穩定之後,恰好可以把資源和精力轉向其他奢侈品牌,”西蒙說着,又笑道:“而且,古馳家族這次或許借了一些我的名氣,但同樣,如果我們實現了對古馳的100%控股,古馳家族肯定不會這麼殷勤,我們到意大利,就只能像一個兩眼全黑的外來者那樣坐冷板凳了。所以說,這種借勢是相互的。”
索菲亞認可地點點頭。
西蒙在剛剛的派對上只是純粹地應酬,她卻實實在在地認識了不少將來可能對古馳運營有所幫助的地頭蛇。
想起這個,索菲亞剛要再說起戛納的那件事,車速忽然放緩了下來,最後停下。
西蒙疑惑的望向前排,問道:“尼爾,怎麼了?”
尼爾·班尼特還沒來得及說話,車窗就被人咚咚咚地敲了幾下。
西蒙警惕地望出去,卻看到一張女人的臉龐隱隱出現在窗外,辨認出女子的身份,他搖下車窗,問道:“弗瑞麗小姐,你怎麼會在這裡?”
女子名叫薩賓娜·弗瑞麗,是一位演員。
此前古馳家的派對上,薩賓娜·弗瑞麗就非常熱切地主動和西蒙搭了好幾次話,還留下了名片,西蒙這才勉強記住了對方的名字。
車窗搖下,聽到西蒙的詢問,薩賓娜·弗瑞麗露出可憐兮兮的表情,道:“維斯特洛先生,我的車拋錨了,能讓我搭一下便車嗎?”
薩賓娜·弗瑞麗說着,還指了指道路一邊引擎蓋正在冒煙的一輛黑色轎車。
西蒙在車燈光中打量了幾眼那輛車,有些哭笑不得。
沒想到會遇到這麼俗套的小伎倆,而且,看那輛車冒煙的情形,這女人還真下的了手,車子絕對是真的壞掉了,甚至可能已經報廢。
這裡是佛羅倫薩各種豪宅莊園聚集的南郊,西蒙在這座城市的莊園同樣在不遠處,只有不到五公里的車程。
到底不可能把一個年輕女人丟在郊外,西蒙只得推開車門,讓薩賓娜·弗瑞麗坐了進來,和他與索菲亞一起擠在後排。
前排是兩位保鏢。
意大利的綁架案猖獗是衆所周知的,西蒙還在洛杉磯時,聽他要去意大利,身邊很多人都勸他多帶一些隨從。因此這次歐洲之行特意帶了四位保鏢。珍妮弗今晚沒有一起過來,西蒙留了兩位保鏢在自己的莊園裡。
多了一個外人,西蒙和索菲亞停止了剛剛的對話。
薩賓娜·弗瑞麗顯得非常健談,衣着輕薄的火辣身子毫不掩飾地貼在西蒙身上,巴拉巴拉地問起各種關於好萊塢的事情,還特意表達了對瓦萊莉·高利諾能夠出演《蝙蝠俠》中貓女的豔羨,並大膽地詢問西蒙能不能帶她去好萊塢發展。
因爲相距不遠,西蒙的座駕很快駛入佛羅倫薩南郊的另外一座莊園內。
相比歐洲其他住處,佛羅倫薩南郊的這處莊園最讓西蒙滿意的地方,就是擁有一圈超過兩米高的石頭圍牆,整體超過六百米的圍牆將佔地五英畝的莊園全部圍了進來。西蒙當初看到這處莊園的資料,雖然莊園內意大利本土風格的別墅不是太符合西蒙的審美,但因爲圍牆的緣故,他還是毫不猶豫的買了下來。
大家下車,已經被薩賓娜·弗瑞麗這位火辣尤物蹭了一身香水味的西蒙就問道:“弗瑞麗小姐,你住哪裡,我讓司機送你回去。”
薩賓娜·弗瑞麗毫不掩飾地又纏了上來,挽着西蒙的手臂請求道:“西蒙,我可以在這裡借宿一晚嗎?這兩天住在酒店裡,我總感覺有人在跟蹤我。”
索菲亞看西蒙被纏着,朝他眨了眨眼睛,嘴角含笑地向別墅走去。
西蒙感覺強行把這女人送走,她很可能再整出什麼幺蛾子,或許直接暈倒在他懷裡都說不定,只得朝兩位保鏢揮揮手,讓他們自去附樓休息,帶着薩賓娜·弗瑞麗一起走向主別墅。
別墅客廳內。
珍妮弗還沒有休息,看到西蒙帶着一位身材火辣的高挑女郎進來,臉上頓時露出幽怨的小表情,語氣都冷淡了幾分,換了稱呼道:“老闆,戛納那邊的電影節獎項結果已經出爐了。”
這麼說着,女助理將一個文件夾遞給西蒙,轉身就要向樓上走去。
西蒙接過文件夾,又無奈地伸手拉住就要離開的女助理,道:“弗瑞麗小姐的車拋錨了,她只是在這裡借宿一晚。”
手被西蒙拉住,聽他還向自己解釋,珍妮弗心裡的酸澀散去了一些,任由西蒙帶着一起在客廳沙發上坐下。
薩賓娜·弗瑞麗顯然是個聰明人,看西蒙和珍妮弗態度親熱,這位年輕的大亨明明也更重視對方,很識趣地沒有再往西蒙身邊湊,乖巧地在旁邊沙發上坐下。看到索菲亞端着一壺咖啡來到客廳,還殷勤地起身走過去接過托盤,給大家倒咖啡。
客廳內不知不覺再次呈現出一種一男三女的陰盛陽衰局面。
珍妮特很早就說西蒙的性格像獅子,不知不覺,他的這種個性似乎表現的更加明顯,甚至連公司內部的高層都逐漸呈現出一種陰盛陽衰地趨勢。
西蒙也發現,雖然有時候身邊女人的心思絕對不比男人少,但他還是更適應這種處境。
佛羅倫薩與戛納大概有一個小時的時差,今晚恰好是戛納閉幕式的舉辦時間。西蒙此前還接到了戛納官方參加閉幕式的邀請,只是選擇了拒絕。
拉着女助理在客廳內坐下,西蒙翻開戛納獎項結果的文件。
雖然記憶中的很多影片都如期出現,然而,這次的電影節的獎項結果卻出乎西蒙的預料。
最大的變數無疑是金棕櫚。
記憶中的金棕櫚獎項獲得者是史蒂文·索德伯格的《性、謊言和錄像帶》,因爲這屆電影節的評委會主席是維姆·文德斯,西蒙此前也覺得,這位影片中總是透着一種空虛和疏離的德國電影導演應該更青睞於索德伯格這部講述美國垮掉一代尾聲年輕人迷茫生活的電影。
然而。
現實的結果卻是,這屆金棕櫚的獲得者變成了朱塞佩·託納多雷的《天堂電影院》。
仔細想想,《天堂電影院》同樣有資格獲得金棕櫚,同時也偏向於維姆·文德斯的喜好。而且,再深入一些,西蒙意識到,這種獎項結果的差異,應該是《性、謊言和錄像帶》發行方與原時空中不同的緣故。
原版《性、謊言和錄像帶》的發行方是米拉麥克斯,韋恩斯坦兄弟嫺熟的公關手腕是衆所周知的。
現在,影片的發行方變成了哥倫比亞影業。
雖然哥倫比亞影業比現在小作坊一樣的米拉麥克斯不知道要超過多少個段位,但在這種很需要花心思的獎項公關上,哥倫比亞影業團隊在人脈和經驗上顯然都不如專注於文藝片又常年混跡歐洲電影圈的韋恩斯坦兄弟。
不過,《性、謊言和錄像帶》也沒有空手而歸,而是拿到了戛納電影節排行第二的評審團大獎。
《我的左腳》只拿到了一個最佳男演員獎項。
丹尼爾·戴·劉易斯在《我的左腳》中的表演對於這一獎項來說絕對實至名歸。
西蒙從一開始也就沒打算讓《我的左腳》衝擊金棕櫚,對於現在的結果,他也喜聞樂見,特別是《天堂電影院》拿到金棕櫚。
這倒不是因爲《性、謊言和錄像帶》落選的緣故,主要還是,上屆的金棕櫚是《低俗小說》,這是好萊塢電影,如果這屆的金棕櫚依舊是好萊塢電影,那麼,接下來幾年,出於平衡之類的考慮,好萊塢再想拿到金棕櫚的可能性就很低。
戛納電影節官方雖然很難干涉獎項結果,但參與獎項評選的評委們肯定也明白持續將金棕櫚頒給好萊塢絕對不是明智之舉。畢竟,評審團大部分人通常都是歐洲電影人,如果偏袒過甚,對於他們本身的利益也是一種傷害。
此外,西蒙看中的簡·坎皮恩的那部《甜妹妹》則一無所獲。
珍妮弗從剛剛的醋意中恢復,又將茶几上的一份劇本拿過來,對西蒙道:“這是多伊奇曼傍晚時分傳過來的,託納多雷的新片劇本,名叫《天倫之旅》,講述一位老人退休後一路奔波看望自己散落各處的子女的故事,多伊奇曼說他已經和託納多雷談過兩次,只是對方應該是在等待戛納的獎項結果,並沒有立刻答應我們的合作邀請。”
始終安靜坐在旁邊的薩賓娜·弗瑞麗剛剛聽到自己國家的導演獲得了金棕櫚,目光就亮了起來。此時看到珍妮弗手中的劇本,表情中更多了幾分意動。像瓦萊莉·高利諾那樣憑藉威尼斯最佳女演員一步跨入好萊塢她是不奢望的,如果能在丹妮莉絲娛樂投資的意大利電影中出演角色,也不失爲一個跳板。
只可惜,她懂得英語不多,沒有明白珍妮弗言語中丹妮莉絲娛樂並沒有和託納多雷談妥的話語,還以爲西蒙將會投資這部電影。
大家都在待價而沽,西蒙也沒有感到意外。
他在日內瓦時已經看過簡·坎皮恩的那部《甜妹妹》,新西蘭片方雖然表現的非常熱情,但同樣沒有立刻答應丹妮莉絲娛樂的購片邀請,顯然也是在等待獎項結果。
朱塞佩·託納多雷會是如此選擇更在意料之中。
甚至,因爲獎項結果的變遷,西蒙發現丹妮莉絲娛樂想要以一個合理的價格拿到《天堂電影院》的可能性已經大幅降低。顯而易見,有着金棕櫚光環,哪怕這部影片意大利原版顯得非常拖沓漫長,但在丹妮莉絲娛樂已經出價的情況下,好萊塢片商肯定不介意出手爭搶一下。
記憶中這部影片的北美票房只有一千萬美元左右,這還是韋恩斯坦兄弟精心運作出了一個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項的結果,影片北美院線版本還經過了刪減。一旦開始競價大戰,丹妮莉絲即使強行拿到這部電影,也沒有多少利潤可言。
現在,韋恩斯坦兄弟顯然不可能再朝這部電影伸手,他們沒有這種實力。但影片落在好萊塢其他片商手中,結果卻是難料。
就像去年呂克·貝鬆的那部戛納開幕電影《碧海藍天》,西蒙非常喜歡這部電影,如果不是當時丹妮莉絲娛樂實力還不夠強大,他肯定會買下這部電影的北美髮行權。
《碧海藍天》戛納首映後,還在法國取得了創紀錄的票房。
然而,因爲好萊塢發行方的策略失誤,影片在北美的票房只有區區三百多萬美元。
很多時候,一部電影想要取得商業上的成功,恰當的宣發策略甚至比影片本身的質量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