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竹子漠然的表情,看不出他是否相信我的話,也不知道他到底聽到了多少,雖然心裡很虛,但是仍自然的回視他。竹子把目光轉向小條子,眼神凌厲冷酷,飽含殺意,我不禁得打了個寒顫。小條子本就泛紅的雙眼此時憑添了一份怨恨,怒視着竹子,雙方的視線膠着拼殺着,似有火花啪啪的在空中激起。
情敵見面分外眼紅,衝突好象一觸即發。我站在他們中間,侷促難安。腳踩兩條船原來這般容易溺水,現在才兩個人,我已經周旋不過來了,別的船再來湊個熱鬧,海上災難日不遠矣!
“齊公子,那日你提起切磋武功,選日不如撞日,就在此時如何?”沒想到小條子竟然率先挑釁。
“齊某樂意之至,風護法請!”竹子手一揚,做個請的姿勢。
完了!鬥爭升級了,從眼神拼殺上升到械鬥了。警察叔叔教導我們私人械鬥是不對的,藥品不是用來如此浪費的,黑社會是不繳稅的,所以沒法享受醫院最佳治療是無可厚非的,此外就是沒有上保險的同志打鬥後你會破財流淚的。
“刀劍無眼,還是不要傷了和氣的好。”我追出門外,喊道。
兩人回過頭來,同時埋怨的看了我一眼。好啊,你們倆把我的好心當成驢肝肺,不管你們了,反正真正同我命繫一線的神仙弟弟沒事就行。
金錢不能買到一切,但是可以收買我,暴力不能解決一切,但是可以減少人口。他們兩個任何一個受傷都不是我所想見的,我是一個多麼有愛心的和平主義者啊!請考慮頒發諾貝爾和平獎給我!(作者:你的愛心就是愛錢且沒有良心!你不挑起戰爭就不錯了!)
一陣風起,小條子和竹子瞬間出手,掌風強勁,他們腳下散落的樹葉形成小小的旋渦,連身在幾丈之外的我,都能微微感到些許掌風。轉眼之間,他們已交手十多招,招招兇險迅猛,似要拼個你死我活,真的是切磋嗎?!怎麼看都象仇人對殺,不死不休!幾十招後,竹子雙手交叉,擺出十字架的形狀。不是吧!竹子要昇天,開始禱告了?而小條子的掌風也隨之凝結着冷氣,難道要使出“冰凝花雨掌”了?就在我認爲TITANIC要在他們這最後絕招對決中沉沒的時候,小條子不知道爲什麼那剎那竟然一猶豫,面露掙扎,手下一慢一收,結果就在竹子的這掌下橫飛了出去,臉上流露出解脫的表情,而竹子吃驚的呆在原地,仍保持着那出掌的姿勢。小條子嘴角立即有汩汩的鮮血流出,可是他卻沒有看竹子一眼,只是定定的看着我。
我感到眼前一陣眩暈,心隱隱作痛。高手過招,怎能分神?我跑向小條子,現在的情況正如我跑步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女人跑步!)
我跪在小條子身旁,哽咽着:“肉絲!”剛想說“我愛你”,發現臺詞錯了,趕緊改口:“有事嗎?(肉絲嗎?)”
他要死了嗎?趕緊給他些死前祝福吧。
“愛情誠可貴,生命價更高!切記下輩子一定要,珍惜生命,遠離美女!”
小條子忍不住又吐出一口鮮血,我連忙拿出手帕給他擦拭。(作者:是聽你的話又被氣得吐血了!=_=)
“美金,我沒事。”小條子露出慘淡的苦笑,寵溺的摸了摸我的頭,然後轉向竹子,“齊公子龜息心法的‘混元道航’,風某今日終有幸一見。”小條子每說一句話嘴角便有更多的血流出。
我平生最怕見到別人的血,見自己的血沒事,可是莫名其妙的,只要看到別人流血就渾身麻軟無力。此時這麼近的給小條子擦拭嘴角的血,手抖得厲害,腿也軟得不能再移動半分。小條子見我手抖動的給他擦拭血跡,面露不忍,以爲我心痛之極所致,用眼神安撫我,強忍住腹中血液的上涌,大概不捨得我如此傷心。
背後傳來竹子冷冷的聲音,“我最後收了掌力,他不會有性命之憂。壁壁,今晚我們便拜堂成親,現在隨我去找林嫂爲你準備。”
我扭過頭,竹子伸手示意我和他一起走,但是我腿軟得站不起來,只得藉口:“我先扶小條子回去,隨後我自己去。”
竹子欲言又止,複雜的看了我和小條子一眼,手一甩,飛身而去。
竹子走後,小條子深情款款的注視着我,反覆的撫摸着我的臉頰,似乎要把我的容貌在此時永遠銘刻於心,一生一世。我本想衝動的說“小條子,咱們逃走吧。”可是這念頭就在腦際一閃,隨即理智佔了上風。如果和小條子在一起,估計一生都要被竹子追殺,而且神仙弟弟怎麼辦?但是如果和竹子在一起,至少小條子不會追殺我,不過神仙弟弟來了也是個事,不過他和我也並無婚約,而且神仙弟弟也算是白紙一張,應該好騙好哄吧。我頭疼的捂住腦袋,痛苦的低着頭。
小條子長嘆一聲,“今日我方懂劉清一生爲情所困之苦。美金,既然我們兩人註定不能一起獲得幸福,那你至少要獲得幸福,我會在你身邊守護着你的幸福。”
小條子把我的頭髮放散,慢慢的用手梳理着,以前曾經那麼熟悉的情景可是於此刻卻讓我感到陣陣的心酸,我用心的感受着小條子的每一下輕撫,似乎經歷了半個世紀那麼久,小條子最後把懷夢木簪在我的發間重新插好,扶我轉過身,臉上浮起沉浸在回憶中的幸福神情,久久的,久久的,最後,別過頭,狠心的說:“美金,你去找林嫂吧,想必她一定等急了。”
我咬了一下牙,決然的起身,快步而行。我不想回頭,我知道小條子此時一定正傷心欲絕的看着我遠去的背影,也許早些了斷對他會更好吧!
到了房間,林嫂早已等候我多時。見我進門,吃驚的說:“聖女,誰剛剛給您梳的新娘髻?”
我接過鏡子一看,這個頭型竟然和那夜小條子給我梳的髻一模一樣,終於明白爲何之後我再三央求他爲我梳此髻,他卻總是婉言拒絕。
我坐在梳妝檯前,心亂如絞絲,任憑林嫂給我打扮着,說着吉利話,我卻無法高興起來。
心裡矛盾得很,牴觸結婚的情緒也越發強烈。有人說“婚姻就象黑社會,沒加入者不知道其黑暗,一旦加入就不敢吐露真情,逃出來的保命尚且不暇哪肯多活?所以其內幕永不爲外人所知。”難道從此我就要被迫加入黑社會了嗎?
我扭過頭,懇求林嫂說:“林嫂,我不想成親!你能幫我嗎?”
林嫂眼睛一亮,然後淡淡的搖了搖頭,繼續給我打扮。你TMD的收了竹子多少紅包,竟然幫他不幫我!竹子和長老關係不錯就罷了,連廚娘都被他收買了!
事到如今,也別無他法,走一步算一步。如果竹子婚後對我不好,我就給他買綠帽子戴,如果還阻止我爬牆,我就學潘姐姐,送他包砒霜!總之婚後他負責工作賺錢,我負責美麗妖豔;我可以和別人相戀,但他絕不許來捉姦;若是不能兌現,砒霜藥拌麪!
是不是結婚前夕,女人都這般焦慮?婚前恐懼症?
我以前講故事都是以“很久很久以前……”開頭,不過結婚後,再講故事估計都要以“我還沒有結婚時……”開頭了。哎~看來我要貶值了!婚後改名叫盧布好了!
林嫂忙着給我打扮,我一個人在這邊胡亂想着,這麼一晃就到了晚上。
林嫂關心的遞給我一杯茶水,說:“聖女,喝杯茶吧,恐怕一會要折騰很久,沒機會再喝水了。”
林嫂想得真周到,我仰頭喝下,林嫂接過空杯,露出滿意的笑容。給我蓋上新娘蓋頭,攙扶我到前廳拜堂。
門裡的人幾乎全部聚集在前廳,人聲鼎沸,熱鬧非常,恭賀聲不絕於耳。我卻無法融入其中,好象完全分離於這個喜氣的氛圍,又好象今日的新娘不是我,而是他人。
戴長老主婚,林嫂攙扶着我。
“一拜天地!”在林嫂的指引下,我跪拜在地。
“二拜高堂!”我彷彿在夢中般的虛幻。
就在這時,突然有個聲音劃破衆人的喧鬧聲,將我從夢中拉回現實,我的心狂跳不止,不知是喜是愁。
“有我活在這世上一天,你就不能嫁給別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