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寒不知道自己剛纔冒險取布袋的時候有沒驚動林艾昕或其他隱藏的修仙者,如果不是有莫獨的身體做掩護,他絕對不會出手,他現在不敢再查看魔方中的情形,生怕微弱的靈力溢出會被天空的老頭察覺。
騎葫蘆的老者散發出來的靈力反而不及林艾昕濃郁,但洛寒不會傻到以爲這老頭實力不濟,他知道這是靈力精純凝聚的表現,這名老頭的實力即使不到築基期,也絕對達到了練氣期的頂峰。
冰樹很快被葫蘆收進其中,城門上下所有人都是心裡一鬆,知道自己暫時得救了。
林艾昕心裡也是一鬆,她當然不希望自己召喚出來的冰樹真的破壞瓶風城牆,她之所以敢出手射出冰金箭,也是因爲感應到了老頭的到來,她知道這位老者有實力控制住這棵冰樹,所以纔會搶在黑館的譚撒之前出手,她不想落下需要黑館幫助才能完成任務的名聲。
爲了虛名,不惜殺傷數百人,甚至冒着毀壞城牆,對抗瓶風城軍方的風險。
這就是滲透修仙者,我行我素,視人命爲螻蟻。
老者坐着葫蘆飛到城樓上方,他手一送,將小鐘中吸上來的冰金箭拋還給林艾昕,同時微笑道:“艾昕侄女,你的實力又進步了。”
“蘭伯,艾昕有禮了!”林艾昕對着天空中的騎葫蘆老者微微頷首,秀美的臉龐依舊冰冷,波瀾不驚。
黎鋒在旁聽到兩人對話,心中暗自震驚,原來這名老者就是蘭葫。
蘭葫,也是一名滲透者,白館瓶風城分館的二名“館守”之一,築基期修士!
練氣期和築基期是兩個完全不同的層次,哪怕最低級的築基期修士,其靈力的存量和威力都超過練氣十二期修士的十倍以上,舉手投足之間可以輕鬆攻陷瓶風城這種小城市。
蘭葫可以說是瓶風城最頂尖的存在。
黎鋒自然也站直了身體,衝着天空中的老者微微彎腰道:“蘭老,感謝您出手搭救瓶風城的居民。”
蘭葫轉頭看向黎鋒,眼神中浮現一股冷意:“小傢伙,你剛纔用槍指着我的侄女,難道你想嚐嚐魂飛魄散的滋味嗎!”
黎鋒寒毛立了起來,毛孔中分泌出絲絲冷汗,但是他堅毅剛強的表情絲毫不變,作爲一名軍人,他代表的是軍隊,是國家,即使是死,他也要表現出尊嚴。
“算了,蘭伯,他傷不了我,沒必要和他計較。”林艾昕顯得有些倦意,揮揮手,飄下了城樓,絲帶纏繞着她婀娜的玉體,彷彿仙子下凡一般落進城中,甕城中大難不死的人們,個個看得眼睛發直,都恨不得能與之同飛。
“哼,艾昕不願多事,我今天就繞你一命,若你日後再敢有此狂妄的行爲,我保證立刻將你全家都將魂飛魄散!”蘭葫說完,一掐手決,化作一道霞光,飛向天邊。
蘭葫消失後,一個瘦高的中年男子從城門閃電般竄出,直撲滲透者的屍體處,開始仔細的查看地面。
正扛着莫獨走向城門的洛寒一愣,他發現這名瘦高男子也是一名修仙者,實力可能不低於莫獨,這名修仙者衣服的袖子上有一朵簡潔的雲朵,正是白館館員的標誌。
“他突然跑出來幹嘛呢,難道是……”
洛寒剛想到這裡,又是一個黑影從城門口竄向屍體,來者聲勢驚人,遠遠的就爆發出一聲厲吼:“滾!”
來人正是黑館強客,譚撒,他去而復返。
先到的白館館員看了一眼譚撒,面露懼色,連忙退走,幾個閃身之後,消失在遠處。
譚撒大大咧咧的走向滲透者被擊碎的身體,在地上翻找起來,片刻之後,他開始罵罵咧咧起來:“他媽的,這是什麼窮鬼,難道連個納袋都沒有?”
洛寒離譚撒並不遠,譚撒的抱怨他聽得清清楚楚,他心中一動,已經明白,自己收進魔方中的布袋正是滲透者的納袋。
“林艾昕和蘭葫不屑拿這些東西,所以其他修仙者纔會在戰鬥結束後趕到場中來搜索戰場,連練氣七期的譚撒都能看的上的東西,想必應該不錯。”
洛寒一邊默默琢磨着,一邊不動聲色的走向城門。
“他媽的,太晦氣了……嘿……那個小子,喂……喊你呢!”譚撒忽然幾步竄到洛寒面前,冷冷的說道:“你有沒有看到一個布袋啊?”
洛寒站定腳步,緩緩擡起頭,漆黑的眼眸冷靜的注視着矮胖的譚撒,緩緩說道:“沒有。”
“真的沒有嗎?”
譚撒擡眼瞪視洛寒的雙眸,眼中迸發出凜冽的殺氣。
“確實沒有。”
洛寒的回答斬釘截鐵,不卑不亢,他雙眼大方的回視譚撒,臉上沒有露出一絲猶豫和害怕。
譚撒也爲洛寒的鎮靜驚訝了一番,一般的凡人見到修仙者都會嚇得戰戰兢兢,特別是他們黑館的成員,一向嗜殺,一般人碰到後,更是嚇的話都難以說全,譚撒身爲黑館的強客,言談舉止間殺氣流露,即使是低級點的修仙者面對他也難以保持鎮定。
可沒想到眼前這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卻是面不改色心不跳,鎮定異常。
躲在遠處的考生看到譚撒攔下洛寒,心中都涌起一股複雜的情緒,這名東城考區做題時間最長的考生終於碰到麻煩了,許多人心中涌起了幸災樂禍的心情,他們隱約有一絲盼望着洛寒被譚撒殺掉,這樣才能突顯出逃跑的舉動不是膽小,而是明智。
黎鋒在城頭看到譚撒的行爲也皺起了眉頭,現在洛寒已經脫離考試,不再受到保護,如果譚撒真的要殺他,黎鋒也不好真的得罪黑館,畢竟他代表的是軍隊,是瓶風城。不過他也暗自爲洛寒的表現喝彩,這個少年的心智不是一般的鎮定,面對這種嗜殺如命的黑館強客居然能夠做到不卑不亢,毫無懼色。
“這小東西看來是沒拿東西,否則心中不安,臉上一定會表現出來,不過他在大庭廣衆之下敢跟我對視,這似乎和以往的凡人們有些不同,這算不算對我的挑釁呢,要不我乾脆殺了他得了?”
譚撒嗜殺,如果洛寒一副膽戰心驚的樣子,他會認定其爲心虛,要取其性命,但此刻洛寒表現出正大光明的態度,他又覺得是對自己不敬,其實這都是因爲他今天被林艾昕喝退,心中有氣,再加上沒撈到什麼戰利品,更是氣上加氣,所以給自己找藉口動手殺人。
譚撒血紅的眼睛冷冰冰的看着洛寒,殺意漸濃,而洛寒一邊心中考慮着脫身的策略,一邊保持鎮靜,神色坦然的回視譚撒。
瓶風城東城外的空氣,再度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