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都以爲洛寒立馬要被譚撒殺掉的時候,天空中忽然響起了物體破空飛行的聲音。
一道紫紅色的光芒從遠處射來,落在譚撒的身邊,光芒落定後,露出身穿紫紅色長袍的人影,背對譚撒和洛寒而立。
“譚撒,這裡發生了什麼?”
來者的聲音清晰而悅耳,但卻有一種強大的震懾力。
洛寒只覺心中一緊,體內的元氣蠢蠢欲動,洛寒連忙放鬆身體,不讓元氣流轉,他現在只要露出半點靈力,立刻就會暴露。
譚撒見到來人,臉色微變,連忙跪下道:“譚撒參見何老!”
“發生了什麼事情,我感覺到蘭葫那個老傢伙也來過。”何老緩緩轉過身體,面對譚撒和洛寒。
洛寒看到“何老“,即使鎮定如他也不由得吃了一驚。
太年輕了!
何老看起來還不到20的樣子,比林艾昕還年輕三分,若說和洛寒同年,也沒人會懷疑,但這麼年輕的一個人,卻被黑館的強客稱爲“何老”。
黑館級別劃分以殺戮滲透者數量爲計,最低者爲戰徒,然後是強客,接着是殺星,譚撒對這名年輕人如此尊敬,難道他是一名“殺星”,一名至少屠殺過三千名滲透生物的“殺星”?
最可怕的是,洛寒從何老身上感覺不到一絲靈力,這說明何老已經有了築基以上的修爲,而且其築基的時間肯定不短了,對靈力的內斂做的十分到位。
洛寒心中驚疑,但臉上依舊不露分毫,適當的表示驚訝之後,洛寒不再注視何老的臉,他雖然不怕死,但也不至於狂妄的去惹怒對方,不過他心中卻在思量對方殺掉自己的可能性,以及思考自己脫險的最佳方法。
譚撒恭敬的向何老解釋着剛纔發生的事情,洛寒忽然發現譚撒的褲腳邊上有一個黑色的太陽標誌,他偷偷轉眼,發現何老的褲腳邊上也有,這是黑館的標識。
白館是白雲,黑館是黑日,兩館標識明顯,一個紋在袖口,一個紋在褲腳。
洛寒靈機一動,他裝作疲倦的姿態,挪動了一下肩膀上莫獨的身體,“不小心”將莫獨的手臂鬆了下來,莫獨衣服袖口上清晰可見的白雲標識,暴露在黑館兩人面前。
做完這一切,莫獨就靜靜的站着,等待譚撒說完。
“……情況就是這樣,我見他們走後,就來檢查這名滲透者的屍體,發現他似乎沒有攜帶納袋,只有飛劍和他腳上的鞋子有些用處。”譚撒說完,恭恭敬敬的將飛劍和還沾着血跡的鞋子一起放到何老的面前。
洛寒心中大訝,難道何老這種已經是殺星級別的修仙者,還需要去貪圖一名練氣六期者的法寶嗎?
何老掃視了一下地下的兩件法寶,他手一招,那雙鞋子緩緩浮空而起。
“這雙鞋子我收下了,林艾昕那個小丫頭太傲氣了,這個鬼地方的煉製材料如此稀缺,這雙鞋子中反煉出來的材料就算對我們築基期的修士來說也算不錯,她居然棄之不顧,哼,敗家。”
譚撒連忙賠笑:“何老英明,那小丫頭不但自己敗家,還不告訴蘭葫老頭,嘿嘿,反而便宜了我們。”
“得了,也算不上什麼好東西,我走了,你再慢慢檢查吧。”何老說完,腳底靈力涌動,憑空漂浮起來。
忽然,他掃了一眼洛寒和他身上揹着的莫獨,漫不經心的說道:“我最近要閉關一段時間,不要多事。”
譚撒一愣,肥肉堆砌的胖臉忽然堆起媚笑:“恭賀何老早日突破築基期。”原來譚撒猜到何老的閉關正是爲了突破到築基期,所以不失時機的猛拍馬匹。
何老年輕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腳下靈力一震,破空而去。
何老走後,譚撒臉上漸漸浮現出痛心怨恨的表情,他本來沒找到納袋就一肚子火氣,又被頂頭上司貪走了一件不錯的法寶,火就更大了,整個胖臉變得鐵青,惡狠狠的盯着洛寒。
遠處圍觀者都知道洛寒就要遭殃了,王小虎站在人羣的最前面,他臉上還掛着淚痕,眼睛通紅,遠遠看着洛寒,咬牙切齒的低喊:“殺了他!殺了他!”
今天遭到大難的王小虎,心態已經扭曲了,竟然恨不得洛寒立刻被殺。
譚撒的手擡了起來,上面漸漸冒出黑氣。
洛寒心中的緊張也上升到了頂點,他故意露出何老袖口的白館標識,其實就是在賭,賭譚撒不會在大庭廣衆之下殺白館的人。
黑白館水火不容,私下相遇的話一定是死敵,不過他們現在都承諾了保護人類城市,也制定了表面上的互不侵犯協議,這份協議稱爲《黑白約定》,根據《黑白約定》上面的條款規定,如果一館成員無故殺害另一館成員的話,是要接受懲罰的,最重可至死罪。
不過這份協議看似嚴厲,其實十分薄弱,黑白二館成員通過滲透現象來到地球沒幾年,原本孤傲的性子都沒磨平,他們雖然大多數棲身與二館,但行事依舊獨立,爲了一時喜怒殺人奪寶之事常有發生。
洛寒之所以敢根據這份薄弱的協議賭自己的生死,實在是無奈之舉,他一眼就看出譚撒的殘忍貪殺,幾乎肯定這傢伙會動手,他情急之中想到林艾昕發射冰金箭攻擊滲透者之前,喊過讓譚撒閃開,就是這閃開二字,激起了洛寒一賭之心。
林艾昕是個冰美人,爲何要提醒攤散閃開,當然不是在乎譚撒的生死,而是不想因爲誤殺黑館強客而惹麻煩。
想通這一點,洛寒才大膽露出莫獨的袖口標識,周圍沒有近距離的旁觀者,譚撒如果當場殺了自己,就很難說清有沒有不小心傷到莫獨,洛寒賭的就是譚撒不願意爲了一個無聊的嗜殺念頭而惹麻煩。
剛纔何老留下的那句話更證實了洛寒的念頭,他幾乎肯定自己賭對了……但沒想到譚撒還是要動手。
“真的會動手嗎?”
洛寒平靜的看着譚撒,心中波瀾萬千,臉上卻神色不變,體內元氣也被壓制的死死地,不敢轉動分毫。
洛寒不反抗。
他堅信自己的判斷。
譚撒不會動手!
“哈!”譚撒冒着黑煙的手掌向洛寒拍去,同時大喊一聲。
遠遠圍觀的人羣中輕聲尖叫響起,許多女孩子都嚇的閉上了眼睛,王小虎聽到譚撒的喊聲,居然腿一軟,坐在了地上,但他對自己的狀態根本一無所知,兩眼死死的盯着洛寒,他幾乎已經看到洛寒被拍的腦漿迸裂的樣子。
手掌停留在洛寒右太陽穴一米之遠。
洛寒腦門上的冷汗流了下來,但心終於定了下來,他賭對了!
譚撒揮掌的時候,眼中只有戲謔之情,沒有殺意,洛寒放膽一搏,面對恐怖的譚撒他至始至終都控制住了自己的元氣,沒有散發出半點靈力波動。
控制身體畏懼的本能是一件非常辛苦的事情,洛寒爲了保證不被譚撒發現自己體內的異常,耗費了常人難以想象的精力去抑制元氣,他的臉色變得很難看,清晰可見的冷汗在這個寒冷的冬天佈滿了他的額頭。
“哈哈哈,你還是會怕啊,不過算不錯了,是個有趣的小東西!”譚撒哈哈大笑的收回了手掌,他沒打算殺洛寒,何老的恐怖他是知道,他可不想惹出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雖然不殺人,但是逗一逗凡人還是可以的,自從修煉仙術擁有了遠超凡人的力量之後,譚撒就特別喜歡羞辱、折磨凡人,把以前他因爲矮胖醜陋而遭到的侮辱都報復回去。
大笑之後,譚撒化作一道黑煙,竄回城內,他也怕呆長了時間會引來其他修仙者搶他剛得到的飛劍,現在這個世界不同於譚撒以前生活的地方,靈氣稀薄,材料稀少,所以即使是練氣六期修仙者留下的飛劍,也算是有些用處。
“有趣的小東西……”洛寒看着譚撒的背影,眼中閃過一抹殺意。
遠遠圍觀者看着譚撒揚手,又看到他大笑遠去,有些人還不相信他已經放過了洛寒,但看到洛寒揹着莫獨又開始一步步走向城門,這才明白這個孩子真的逃過了一劫。
“真是個幸運的傢伙。”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這次東城考區就算他做題時間最長了……”
王小虎耳中聽到周圍人傳來的議論聲,腦袋中如同轟鳴一般:“他居然沒死?他居然沒死?他必須死!他必須死!”
王小虎手掌一涼,碰到身邊一塊鋒利的碎冰,他眼神一緊,閃過一抹詭異的神情,他突然跳了起來,抓起碎冰衝向洛寒。
“洛寒,你必須死!”王小虎遠遠的邊跑邊喊,勢如瘋虎一般,他已經入魔了。
洛寒回頭冷冷看了一眼,根本懶得理會那個瘋子,繼續向城門走去。
王小虎拼命的跑着,留有殘冰的地面滑膩無比,令他數次摔倒,臉上糊滿了泥巴和血跡,當他權當不知,高舉着手中鋒利的碎冰,爬起來踉蹌着衝向洛寒。
東城門外倖存的數百名平民看着這戲劇性的一幕,他們誰也不知道這小胖子和那洛寒有什麼深仇大恨,城上城下的士兵有五六百之多,但他們也被這奇怪的一幕震倒了,竟然沒人想到上前阻攔。
黎鋒是唯一清醒的人,他給狙擊槍換上了一枚普通子彈,靜靜的看着王小虎導演的鬧劇。
800米……
300米……
50米……
王小虎眼看追上了洛寒,他瘋狂的舉起了鋒利的冰塊,糊滿泥水、淚水和血水的臉上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洛寒,你去死……”
王小虎的話還沒說完,洛寒忽然身體一抖,莫獨順着他的右臂滑到地上,接着他迅捷的轉身,右腿閃電般擡起,一記兇猛的踹踢狠狠的蹬在王小虎的胸口,伴隨着骨頭碎裂的輕微咔嚓聲,王小虎倒飛出近十米遠。
“殺人者死罪,王小虎,你知法否!”
洛寒放聲狂吼,年輕的聲音如同滾滾巨雷般在冬日的早晨震響東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