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鋌不但是個好戰士,也是一名擅長政治外交的謀臣,他率領手下的黑鯊波箭營來峽邊是執行搜尋任務來的,不是爲了到處樹敵,所以他這幾個月來對於合作的勢力態度都很好,至於那些不識時務者,他只能用武力震懾他們,這其實就是所謂的敲山震虎,殺雞給猴看,也是爲了減少搜尋其他勢力部落時候的困難。
因此,雷鋌對於能夠憑藉先進武器一人擊殺數十人的左先生很有興趣,如果能夠和這樣的勢力交往結交,那說不定會爲南海國的發展帶來新的契機。
雷鋌翻身下馬,面帶微笑的走向左先生。
“您好,我是南海國的雷鋌,請問將軍怎麼稱呼?”雷鋌走到左先生面前客氣的拱手詢問,雖然左先生只是個相貌普通的中年男人,身後不過是一個少女和十幾個孩子,但雷鋌卻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殺伐果斷,料定他不是凡人,於是仍舊客氣的尊稱爲將軍。
左先生臉色恢復了正常,看不出喜怒,他看着十幾米外這個不到三十歲的南海將領,淡淡的說道:“我不是什麼將軍,我們不過是山野中的普通獵戶,苟延殘喘於亂世,不知道你口中的南海國師不是昔日的南海超級城,我沒有心情管這麼多閒事,你們速速離去吧。”
哪有口氣這麼狂的獵戶,雷鋌心中暗自冷笑,但他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他向後一招手,一名士兵牽着一匹駝滿了黑色大口袋的雙頭魔馬來到近前,馬背上的袋子不像是布製品,表面柔軟的如同綢緞一般,偏偏又堅韌無比,這支南海黑鯊軍已經在峽邊區遊竄了幾個月了,但這些他們從本土帶來的大口袋卻沒有一絲破損。
雷鋌從馬背上摘下兩隻口袋,放到左先生面前十米處,用手輕輕將袋口撥開,露出裡面熒光閃閃的珠寶,然後緩緩退後道:“左先生,這是我們南海國的一點小意思,請笑納。”
左先生對這點東西根本看不上眼,但他不想和雷鋌多做糾纏,淡然道:“東西我收下了,但今日谷中血腥氣太重,孩子們需要休息,將軍先回去吧。”
雷鋌身後的副官氣的眼眉倒立,這山間野人也太不識擡舉了,雷營長這口袋中的東西都是海底打撈上的極品珠寶,經過南海國最好的藝術家進行設計雕琢,精美絕倫,價值連城,另外這裝珠寶的黑鯊王皮袋也是無價之寶,它具有無法想象的減震性,柔軟如綢緞卻又堅韌無比,裝在皮袋之中的珠寶經過長途跋涉也不會受到絲毫損壞。
副官氣歸氣,但他不敢有私自越權無理的地方,他跟了雷鋌五年了,幾乎是伴隨着他這個表弟從最基層的勤雜兵爬到今天的位置,雷鋌是什麼性格他太清楚了,笑的時候如同一個謙遜的學生,彬彬有禮,狠的時候如同雷霆霹靂,眨眼就殺人,而且絲毫不留餘地。
雷鋌臉上雖然看得出不爽,但嘴角依舊是向上的,副官知道表弟不打算動手,他只好閉上了嘴巴,收回自己憤怒的眼神。
雷鋌心裡當然是不舒服的,即使在南海國中,也沒有人敢對他神箭雷鋌如此無禮,但他心中深知對方敢於面對二百名騎兵還擺出這副嘴臉,肯定是有他過人之處,所以雷鋌更不願惹事了,笑着點點頭:“將軍果然豪爽,他日雷鋌交完差事後,必然親自來此處請將軍飲酒。”
左先生不置可否的揮了揮手。
就在這時,遠處的樹林中忽然傳出一聲女子的驚呼,雷鋌眼中立刻閃起一片寒芒,向喊聲發出的地方看去。
左先生也一同望去,只見樹林上空一羣花花綠綠飛鳥亂竄,緊接着兩匹“古老”的駿馬飛馳而出,前面是一匹棗紅色的小馬,馬背上端坐着一名一身紅裝的美麗少女,一條油亮的麻花大辮落至腰間,緊身的束腰騎馬服襯托出少女玲瓏有致的身材,修長的玉腿夾在坐騎光滑的背上,青春的美感撲面而來。
少女騎手背後是一匹高大的黑色戰馬,馬具一應俱全,馬背上一名身穿布衣的壯漢用雙腿夾住馬背,雙手拉弓向身後射箭,他左手前推弓背,右手握着七八支長箭連珠發射,流星般的箭矢飛進密林中,不斷有人中箭慘哼落馬的聲音響起。
壯漢左肩插着一支白色的骨箭,鮮血正從傷口涌出,沒有凝結的跡象,看來是剛中箭不久,可能剛纔那聲少女驚叫就來自於這一箭。
左先生注意到雷鋌臉上露出了欣喜和如釋重負的神色,看來雷鋌就是爲了搜索這個少女而在峽邊區造成了無數殺孽。
少女衝出樹林後,一眼看到了對面的雷鋌和整裝待發的二百多黑甲騎兵,她漂亮的臉上閃過一絲絕望,又掃了一眼左先生和他身後的孩子,咬了咬牙,撥轉馬頭向岩漿湖邊上騎去。
這少女左先生見過,二年前她和幾名護衛來到嶺南黑洞附近住了下來,可能是爲了躲避什麼人,所以甘願過着艱苦的山野生活,由於他們沒有暴露出什麼敵意,所以寒城的人從來不去招惹他們,倒是少女有幾次見過孩子們上課,有過幾面之緣,沒想到他們居然是南海國要找的人。
少女不肯將禍水引到孩子身邊而逃向岩漿湖邊這個死地,這一舉動讓左先生感到幾分意外,若不是雷鋌帶來的騎兵實在太多,搞不好他真有可能出手救人。
少女身後騎黑馬的壯漢見主人改向,他問也不問,跟着少女向岩漿湖邊騎去,同時手中也不閒着,從馬側的箭壺中抓出一把箭矢,連珠箭再度先追兵射去,七八根箭矢幾乎是同時飛出,居然給他一個人射出了箭雨的感覺。
雷鋌眼神一亮,好箭術,莫非此人就傳說中的南海第一箭郭義峙?
雷鋌把手緩緩舉起,身後的副官立刻從馬背上摘下一隻響螺殼吹了起來,洪亮悠遠的聲音響起,猶如大海上傳來的戰號,聽了讓人不禁有熱血沸騰的感覺,不過副官的號聲中顯然不是催戰,樹林中的追兵聞號而至,他們將弓弦都放鬆下來,在樹林外排列成同樣是弧形的集射陣型。
敵人住手後,大黑馬上的騎士也停止了射擊,他箭壺中只剩下寥寥數根箭矢,任憑他箭術再厲害也不可能突圍了。
雷鋌向着遠處的少女抱拳道:“清原公主,屬下奉國主之命而來,請公主同屬下還朝吧。”
“雷鋌,我樑清原不是什麼公主,只不過是亞華國一個普通的公民,樑如海也不是什麼國主,他不過是一個殺父霸母的罪人,他要抓我回去還不是要滿足他自己那變態的慾望,你就甘心爲這種人效命?”少女言辭咄咄,毫無懼色,她身邊的黑馬騎士一臉鄙夷的盯着雷鋌。
雷鋌謙遜的一笑:“公主,如今亂世紛爭,民不聊生,是國主勵精圖治,帶領大軍穩定了南海區的局勢,國無君不立,現在已經不是三十年前那個和平的世界了,如果沒有一個優秀的國主,我們南海國的毀滅也只會在旦夕之間,所以國主在臣的心中重如泰山,至於其他那些市井謠傳,公主還是不要相信的爲好。”
樑清原冷笑道:“市井謠言?呸,都是我親眼所見,樑如海殺我父親霸佔我母親那一幕我永遠也忘不了,我與樑如海不共戴天!”
雷鋌的笑臉漸漸收斂,他淡淡道:“無論如何,既然臣已經找到了公主,還請公主隨臣回去吧,我不想因爲什麼誤會而傷了公主。”
黑馬騎士一拉繮繩,胯下戰馬稀溜溜一聲長嘯,他從馬上一躍而下,手中長弓拉了個滿懷,弓弦上一根冰冷的長箭直指雷鋌:“不論你是何人,休想動我家公主!”
周圍黑皮甲士兵刷啦啦一聲整齊劃一的響動,手中白色短弓紛紛拉開對準了樑清原身前的騎士,若不是雷鋌擡手阻止,他們已經將這名忠僕射成了刺蝟。
雷鋌也翻身下馬,取下馬側的白弓,抽出三根箭矢,向前邁出五步,定定的看向樑清原身前的忠僕:“三秒不到就能發出連珠九箭,想必你就是南海郭神箭吧。”
那忠僕取出一柄彎刀,反手將插在肩膀上的骨箭斬斷,然後也捏了三根箭矢上前五步,冷冷說道:“南海郭神箭已經死了,我只是公主馬前一小卒而已。”
“好一個馬前卒!”雷鋌怒笑拉弓,動作快的如同幻影一般,話剛說完,手中弓弦已響,白色的骨箭如同靈動的精靈,在半空中畫出一道遊走的波浪,向着郭義峙射去。
郭義峙卻毫不慌張,他知道這種波動箭是魔鯊骨所制,能夠隨氣流的微弱變化而變換動作,根本躲無可躲,唯一的方法只有在極短的時間內砸中箭身,將其打落,他前面就是以這種方法躲開了身後騎兵的追射,但雷鋌這一箭速度太快,而且不知道他的骨箭中會不會有什麼玄機,他不敢用弓背去打,只能用射箭將它在空中擊落。
郭義峙擡手搭箭就射,身體幾乎沒有紋絲不動,箭矢如同閃電般擊中半空的魔鯊骨箭,速度之快已經超出了骨箭的躲閃能力。
啪!
一聲脆響,兩支箭矢在空中砸成粉碎,要知道魔鯊骨箭堅硬無比,連幾十毫米的鋼板都能射穿,黑鯊軍經常靠骨箭這種特性射穿城牆擊殺躲在掩體後面的敵人,而郭義峙手中的箭矢不過是普通的木杆鐵簇箭,一般人用起來連厚實點的木盾都射不穿,可郭義峙居然在後發出手的情況下用它射碎了魔鯊骨箭,這人的力量有多大可想而知。
雷鋌眼中寒芒一閃,另外兩支骨箭同時出手,這次卻是向兩側射出,骨箭的特性讓它在空中繞出一個巨大的弧形,從兩側射向郭義峙的左右太陽穴。
郭義峙一臉的淡然,長箭搭弓甩開了膀子左右連甩,啪啪兩聲,他居然能夠在瞬間向兩側射箭,兩支箭矢飛出的速度和距離幾乎一樣,居然看不出誰先誰後,而且這兩隻箭再次毫無懸念的射中了空中的骨箭,郭義峙的射術果然是神乎其技,與他相比雷鋌那點水平實在拿不上臺面。
但雷鋌顯然並不是一個在乎羽毛的人,他還有殺手,兩側飛來的骨箭中有一支爆開之後並沒有失去力量,而是化身三支更小的骨箭向郭義峙飛去。
五級魔鯊骨,經過修士煉製後製成的散射箭!郭義峙瞳孔迅速收縮,雷鋌好毒的手段,居然在三支箭中暗藏殺招。
剛纔爲了公平比試只拿着三支箭矢邁步上前,此刻郭義峙手中已經沒有箭矢了,眼見就要血濺當場。
郭義峙大喝一聲“破”,弓弦拉開到極致,對着飛來的小骨箭虛拉一箭,弓弦上沒有箭矢,但卻產生了尖銳的破空聲,雷鋌臉上涌起一股潮紅,終於看到了,果真是南海第一神箭的壓箱箭術,空破箭!
畢竟用的不是趁手武器,肩膀又受了傷,體力透支嚴重,郭義峙射出的空破箭撞飛了空中兩支小骨箭,但卻沒有撞中最後一支,最後一支小骨箭在空中一抖,躲過無形的氣流,向着郭義峙的眉心急射。
郭義峙力道用老,再也沒辦法了,眼看就要被骨箭射穿頭顱。
就在這時,一道黑星閃過,見骨箭擊的粉碎,洋洋灑灑帶着海腥味的白色粉末撞在了郭義峙臉上,撞得皮膚生痛。
“我呸,什麼狗屁神箭雷鋌,居然使詐!”一個尖酸的譏笑聲突兀的響起,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那片稀鬆的松樹林外多出了一個人。
(PS:今日多更了一點,祝大家五一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