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兒站到船頭,滿面憂慮地看着青龍島那邊的方向。
允璉、元正琪、無愁,這些她關心地人現在全部都在那裡,她又如何能放得下心呢?
“夫人,不會有事的。”
站在暖兒身後的卻是小祿子,他貼心地安慰暖兒道。
“這回,我們可是出去了所有的精銳,而且,青龍島上的海盜也不過兩三千人罷了,哪裡會是神風營的對手?您就放心吧。爺他們一定會得勝歸來的。”
話雖是如此,可暖兒又如何放心地下呢?
雖然站在這裡看也看不到島上究竟是如何情景,可她卻覺得只有在這裡站着,才能安心下來。
小祿子雖說這麼安慰暖兒,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兩人就這麼遠遠地緊緊地盯着青龍島,希望不久之後,就能看到自己關心的人出來。
然而,卻只聽到呼聲震天,殺聲陣陣,銷煙滾滾。
附近的海水,都被血染成了一片片紅色。
又不知有多少兒郎,還能活着歸來?
擡眼望去,已經有不少青龍島的海盜開始潰逃了。卻被早就等在那裡的水軍士兵們很快地殲滅了。戰爭,原來是這麼的血腥、殘酷。
暖兒跑到一邊,又嘔吐起來。
這些天,她聞不得一絲腥味,一聞到就難受不已。
“夫人,我看,還是扶您進去吧。”小祿子提議道。不要說夫人這種女人家,就是他,看到這個場面也有些受不了啊。雖然跟着爺,也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但這種事,哪能輕易就習慣下來的?
暖兒終究還是點了點頭,自己這樣一個勁地吐也不是辦法,害得小祿子也跟着擔心也不好。
於是,在小祿子的攙扶下,暖兒朝屋子裡走去。
連番的嘔吐下來,她已經一點力氣也沒有了。
在暖兒和小祿子心焦如焚地等待中,島上的動靜漸漸地消失了。
接着,便有人過來稟報,說允璉他們回來了。
聽到這個消息,暖兒趕緊快步迎了出去。
一出去,卻看見了一個渾身都是紅色的熟悉人影,暖兒看着,就覺得眼前一花,腦子一陣迷糊,在衆人的驚呼之中,就這麼暈了過去。
不過,倒下的時候,倒是落到了一個十分熟悉的懷抱裡,讓人十分安心。
她這些天原本就吃也沒有吃好,睡也沒有睡好,又受了驚嚇,也難怪會這樣了。
元正琪看着允璉抱着暖兒回屋子去,收回了伸出來的空空的雙手,他撇了撇嘴,真是小氣,人都得到了,讓他抱一下都不肯。
“侍書,你說,咱們去哪裡玩都好?”
“不如去花園吧!聽說那裡春風明媚,一年四季開滿鮮花,裡面的女人也是個個貌美如花。咱們去哪裡吧!”侍書的神情滿是嚮往。
侍劍默默地將一條手帕塞到了侍書的手裡。
侍書愕然地問:“給我手帕幹嘛?”
隨後一臉警覺地道:“別想叫我幫你說。”就知道這個傢伙給他護身衣穿是不不敢當好意的,原來是想讓他爲他做牛做馬啊,想都別想。
瞧着他一臉小人樣,侍劍說道。
“口水流出來了。”
幾天之後。
神風營軍營的一個佈置得十分雅緻的屋子裡。
“姐姐,還要吃這個。”
“好。”
暖兒會意地拿起一個梅花糕,遞到了無愁的嘴裡。
無愁滿意地嚥下,神情間滿是幸福。
真好,這些天,姐姐都只陪她一個人。
還給她念故事,喂東西。這樣真好。
“身上的傷還痛不痛?”
暖兒心疼地看着無愁。
那回與十八寨的大戰,神風營的高手可是全部出動了,憑青龍島的人手自然完全不是對手。雖然神風營也付出了很大的代價,但這個在海上猖狂一時的海盜團伙,終於煙消雲散了。而且,那些其餘的海盜頭子也都死得差不多了。雖然還是有一些逃了出去,但,畢竟不成什麼氣候了。
朝廷的水軍這幾個月早就已經訓練得差不多了,再加上人數衆多,那些剩餘的海盜要麼投降了,要麼逃到別的國家去了,大兼附近的海域卻是恢復了前所未有的安寧。
允璉的這些天忙着做些收尾的動作,依然忙碌得很。
暖兒卻是成天陪着受傷的無愁。這個丫頭,卻是受苦了。
暖兒那時候卻是被元正琪先送到了喬銳那裡的安全的地方。所以,剩下的事她倒是不清楚了。
只後來看到被包成糉子似的無愁和允璉他們一起回來時,她的心都差點跳了出來了,直接給暈了過去。
醒來之後,瞧着無愁渾身的傷口就心痛不已。
無愁依然揚着燦爛無比的笑容,驕傲地對暖兒說。
“姐姐,我打贏了。”
打贏了?
我寧可你不打贏,也不希望你受這麼大的罪啊。
不過,她還是摸了摸無愁的頭,以示表揚。
後來,才聽別人說起。
原來,到了最後關頭的時候,卻是出現了一個據說是什麼江湖第一高手,一個活了上百年的老怪,和無愁打得是不可開交。
一個是後天頂級的高手。
一個是初入先天之境的年輕高手。
兩個人從地上打到了海上,從海上又打到了地上。
總之是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
不過,最後還是無愁技高一籌,一掌將那老怪打落水裡,再也沒有上來。
只是,無愁卻也是變成了這個樣子就是了。
神風營從人說起這事時,那臉上,一個個可是得意得緊,彷彿那個得勝的人是他們似的。看向無愁的眼神,已經是直接當神看待了。
而無愁的大名,也經此一戰,傳揚了出去。
大家都曉得,大兼出了一個先天高手。
而這個先天高手,卻是一個女人的丫頭而已。
不知有多少人張大了嘴巴震驚不已。
誰這麼大的膽子,竟然敢讓一個先天高手發丫頭?
而京城的四皇子府裡,田夢嵐看着家裡傳來的消息,怔怔無語,心裡紛亂如麻。從在她的對面的,則是一箇中年婦人,原來她卻是田夢嵐的繼母汪氏,她看向田夢嵐的眼裡有些幸災樂禍,從小,這個繼女就一副大小姐的樣子,將她踩得擡不起頭來,她現在總算也有這麼一天了,痛快,真是痛快。
面上卻是一副假惺惺地關心之色。
“嵐兒,你可得想想法子纔是。可不能再這麼下去了。”
“辦法?家族又有什麼好主意呢?”
田夢嵐的臉上滿是嘲諷,哈哈,家族?
從她出嫁的那一刻記起,對她來說,便有了更重要的東西。
他們認爲,她田夢嵐會是那些甘於被利用、被拋棄,卻什麼也不做的無識女子嗎?
家族的女兒從來都不過是他們的棋子,他們什麼時候關心過我的幸福,只有兒子,纔是他們看重的。女兒所做的一切,不過全是爲了男人的榮華富貴,賠上了女兒家的一切,換來的又有什麼呢?得勢時,爲家族做什麼都是應該的。而失勢時,卻成爲了家族的一顆棄子。
而她,田夢嵐,絕不容許自己成爲一個失敗者。
短短不過幾個月的工夫,這個原本不被自己放在眼裡的田良人,不但獲得了爺的寵愛,而且成爲了無愁公府的養女,現在,還跑出了一個先天高手的丫頭。
一個先天高手,恐怕就是連當今皇上也要顧忌三分。
有這麼一個人在,她又能將田良人如何?
更不用說還有爺護着。
家族又想出了什麼好主意,她就是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了。
只是,她不允許。
汪氏虛僞地一笑。
“家族裡的意思,是讓你的含表妹進府。她的姿容絕世,肯定能將殿下的寵愛分過來的。如此,你們姐妹也有個照應。”
田夢嵐冷笑。
“照應?到了最後姐妹反目成仇,爭奪地位的事情還少見嗎?對家族來說,誰爭贏了也沒有任何差別吧。死一兩個女子也無所謂吧。只要最後的贏家姓田也就是了。滾,回去告訴他們。有我田夢嵐在一天,他們絕對休想再塞一個姓田的進來。還有,四皇子妃的位置,我絕對會守得好好的,讓他們放心就是。”
被田夢嵐如此不客氣地對待,汪氏也惱了。
她重重地將茶杯往桌上一放,站起了身來。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等着看你的好手段了。可千萬別到時候哭着回來求家裡就是了。連個男人的心都抓不住,得意個什麼勁?”
說完,就一搖一擺地走了。
田夢嵐抓着茶杯的手都青了。什麼時候,輪到她來教訓自己了。
她的眼裡有些溼潤,神情卻倔強無比。
不,那些手段,她不屑。
允璉的性子她瞭解,只要她不行差踏錯,這四皇子妃的位子絕對不會有變。
那些短視的人,哪裡曉得,若是企圖在允璉的面前耍些小人手段,反而會惹得他大怒。
得不到他的寵愛,至少,這個位子她會守住。
總有一天,能和他一起埋在墓裡的,只會是她。
田夢嵐孤單一個人坐在那裡,背卻挺得筆直筆直。
似乎沒有任何人、任何事情能打倒她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