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我的心深如大海 章三十 紛亂的止息 一
戰爭時常於意外中爆發,也常於高c時平息。
在距離龍城兩百多公里外,一輛殘破的越野車正在艱難地行進着,車體上多達數十個彈孔顯示了它剛剛經歷過怎樣激烈的戰鬥。道路崎嶇不平,越野車的發動機不斷髮出不正常的轟鳴,拖動着接近於極限的車體,以不到三十公里的龜速行駛。按照這個速度,抵達龍城還需要幾個小時。
駕車的年輕人儘管身上全是焦黑和傷痕,但一頭銀髮卻依舊耀眼,有如燃燒的火焰。他一邊開車,一邊低聲抱怨和咒罵着。過了一會,他終於忍耐不住,頭也不回地說:“黑鋼!你還是下去吧,你一個人的份量就抵得上我們兩個的三倍了!這樣上去,存的那點油可不夠開回龍城的。我開得並不快,你肯定可以跟得上的。
整個駕駛室的後排只坐了本.科提斯一個,即便如此,原本寬敞的後座上也沒有了多少空間,甚至還顯得很擁擠。一段時間以來,上尉的體型似乎比以前更加大了,肌肉線條和條紋呈現出生硬的棱角,就象一塊粗鋼爲原料,以粗糙手法鍛打出來的一樣。
聽到拉菲的報怨,科提斯上尉只是嘿嘿一笑,權當什麼都沒聽見。海倫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臉色蒼白,已經進入沉睡。她看起來極爲疲憊,即使在睡夢中也皺着眉,不知道在思考着什麼。她穿着普通的越野作戰衣,衣服上沾染着幾大塊血漬。從作戰服的破損上看,血跡象是她的。
和海倫比起來,無論是拉莫還是科提斯,身上的傷痕都要多出十倍。但是海倫自身是沒有能力,也沒有防禦力的,在能夠讓拉菲和科提斯受傷的戰鬥中,被餘**及,都能要了她的命。
拉菲不停地抱怨着,卻很注意控制自己的音量,以免吵醒了海倫。他的聲音更是匯聚成束,繞過重重阻礙,直接送進科提斯的耳朵裡。而科提斯索性把兩個耳朵向前摺疊,徹底蓋住耳孔,十足無賴。拉菲索性把音線轟擊在科提斯的耳朵上,靠震動耳朵和頭骨來讓他聽到自己的話。
雪正伏在海倫的懷裡,緊緊依偎在她的胸腹之間,身上不斷散發着熱量。它火熱的身體讓海倫感覺到十分舒適,於睡夢中不知不覺的抱緊了它。雪現在體型已經不小了,哪怕不算上尾巴,它的身體也有近一米長了。長長的嘴中遍佈利齒,看起來十分恐怖。而拉菲和科提斯都知道,這上百顆利齒的威力比看起來還要恐怖,它一口可以輕而易舉地撕開五釐米厚的合金板。此時雪的嘴正在不停地蠕動着,咀嚼着一塊金屬板。這塊金屬板性質特異,被雪咬嚼了許久,卻始終只是變形,不曾破裂。要知道經過這麼長的時間,就是一塊頂級合金裝甲片,也早被雪咬碎吃掉了。偶爾,從雪的嘴角邊會滲出一滴唾液,還不曾滴落,就又被皮膚吸收進去。
拉菲依舊在嘮嘮叨叨地抱怨着,眼角餘光卻把雪的一切行動都收在眼底。當看到那滴唾液分泌出時,他的眼角也不禁微微抽搐。拉菲清楚,這滴唾液的腐蝕力早已超出想象,如果滴落,可以輕而易舉地將車底蝕穿。論腐蝕力,早已遠超各種強酸。而且,雪的唾液成分還在不斷的變化中,它咬嚼過的合金,就會分析出其中的成分,從而在體內生成可以腐蝕的體液來。在需要時,不止是牙齒,它的爪子上也同樣可以帶上腐蝕液,甚至身體表面都可以分泌出來。
以前的雪可以稱得上兇獸的話,那麼現在的雪完全是夢魘,一個讓拉菲也感覺到頭痛的夢魘。當雪全身都佈滿腐蝕性體液時,它完全就是一個沾不得碰不得的火藥桶,只能依靠能量衝擊或者是射擊等遠程手段對付。而雪速度奇快,身體堅韌程度早就超越了普通生物的範疇,就是拉菲自己發出的能量衝擊,不出全力的話也很難傷得到它。和雪一同生活了這麼久,可以說拉菲是看着它由一介幼小異生物成長爲如今各方面都堪稱恐怖的兇獸。
兇獸?
拉菲努力把這個想法排除出去,因爲雪是海倫的孩子。當然,對於海倫爲什麼會有這樣一個明顯不是人類的孩子,拉菲很聰明的沒有深究,特別是在海倫用模擬的‘前知’能力打得他找不到北之後。而且他也絕不願意把雪和美麗的海倫聯繫在一起。其實如果不是海倫的‘孩子’,雪是非常美麗的,以生物學的角度來說的話。它能夠完美適應這個世界的環境,強壯,聰明,兇狠,又具備智慧,毫無瑕疵。但它既然是海倫的‘孩子’,那麼拉菲就有太多的理由不喜歡它,甚至是痛恨它,因爲‘孩子’這個詞除了意味着母親,還意味着父親。雪的父親是誰?
沒來由的,拉菲又想到了蘇。而且他知道,蘇就是雪的父親。雖然是毫無根據的揣測,但他就是知道。
雪終於嚼完了合金片,把碎屑全部吞了下去,發出滿意的嗚咽。它伸長身體,從海倫的肩膀上望過去,複眼看着後座上的科提斯,輕輕叫了一聲。科提斯咧開大嘴,無聲笑笑,就伸手從後廂處拎出一具牧羊犬大小的殘缺機器蟲,遞給了雪。雪一聲歡呼,刀鋒閃電般揮出,刺穿了機器蟲,把它拉了過來。
拉菲看到了這一幕,忍不住阻止着:“這是海倫準備檢測的樣本!不能吃!”
可是他說得晚了一拍,雪早已一口咬下,把機械蟲咬下小半,喀喀嚓嚓地嚼了起來。利齒和金屬摩擦的刺耳聲音,聽了讓人牙酸。而且爲了防止拉菲阻止,它還有意藏到了海倫的另一側,這樣如果拉菲動手的話,很有可能驚醒海倫。
拉菲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駕車向前。可是沒有開出多久,他突然心頭一凜,立刻一腳剎車!越野車發出吱吱嘎嘎的呻吟,兩隻後輪幾乎要離地而起,但終於停了下來。無聲無息中,如同下雨般,數十道高能光束紛紛揚揚的落下,在地面上蝕出一個個手批粗細的深孔。數十個深孔在地面上排出整齊的長方形,如果不是拉菲剎車及時,越野車早就被打成了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