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b級惡魔終於倒了下去。穆非只感覺雙腿一陣虛軟,坐倒在地面上。
張晉走了過來用腳踢了踢血泊中惡魔,確定他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這才走到穆非的面前蹲下來仔細的查看。
“我沒事。”穆非對着張晉擺了擺手,有氣無力的說道。
張晉看了一會兒,確定穆非只是因爲中毒而全身肌肉無力,並沒有什麼大礙。
張晉站起身走到馮莉面前,緊緊鎖起了眉頭。
“她怎樣了?還有救麼?”穆非艱難的扭着脖子看向他們,關切的問道。
張晉聽了他的問話,擡起頭瞥了他一眼,沒有回答,默默地掏出手槍,低聲對着馮莉說了聲抱歉。
槍聲響起時穆非只覺得心中一顫,一股酸澀油然而生。
沉默的看向張晉,對方皺緊了眉頭將槍收了回去。臉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在搖晃的燈光下顯得有些陰晴不定。
張晉掏出手機撥了幾通電話,隨後纔看向穆非,淡淡的說道:“我通知了你們公會的風雨樓,待會兒他會帶人來收拾這裡的殘局。”
穆非很想點頭道謝,但卻覺得頭暈目眩,只得作罷。
“你最好別動,這東西的毒性不知如何,動作太多隻會使毒液蔓延的更快。”張晉隨手拉過一個木箱,坐在上面提醒道。
穆非微微點頭,因毒液的影響他現在只覺得全身無力,眼皮重的幾乎睜不開,很想就此昏睡過去。
不行,還不能睡!
他還有一件事沒有做完!
可是,是什麼呢?他好像忘記了一件重要的事情。究竟是什麼?
穆非皺緊了眉頭強忍着劇烈的暈眩感努力的思考着。
對了!
他猛地睜開眼睛,看向張晉急切的說道:“方公子!”
“什麼?”正在抽菸的張晉回過頭疑惑的問道。
“那邊……另一艘船……方……”毒性使得穆非的舌頭不聽使喚,說出來的話斷斷續續的。
“你是說,你在那邊的另一艘船上發現了方家小少爺?他還活着?是兇犯還是受害者?”張晉鎖緊了雙眉將穆非的話連起來問道。
“活着,兇犯。”穆非大着舌頭艱難的說道,“打暈了。”
也不知張晉究竟聽明白了多少,就見他立刻站起身將手中的菸頭掐滅,說了一句“你在這等着”便衝了出去。
張晉離開後船艙裡只留下穆非一人和兩具屍體,昏黃的白熾燈泡在頭頂搖晃,角落裡忽明忽暗,馮莉的臉隨着光線在他眼前搖晃着,一會兒出現一會兒消失。
馮莉身上穿着亮麗的絲質禮服,原本漂亮的臉蛋變得暗淡無光,灰白的臉上雙眼無神的睜着,像是在控訴着什麼,如同一雙無底的黑洞,空洞的流出兩行血淚。
黑暗中的馮莉緩緩的動了起來,在他的面前直立起上身,一點一點的解開身上的衣裙,露出白皙光潔的肌膚。
穆非看到,在她平坦的腹部上纏繞着層層繃帶。
馮莉跪在穆非的眼前,一點一點的將繃帶解開,一圈一圈一層層,繃帶逐漸的掉落在地面上。
白皙的腹部上出現一道巨大的傷口,如同一張巨大的血紅色的嘴巴,裡面空無一物。
馮莉將四肢趴在地面上,脖子高高的朝後仰着,漂亮的畫着精緻妝容的臉朝着天花板,豔紅的嘴角朝兩邊勾起,漆黑色的眼睛盯着頭頂的天花板,緩慢的一步一步的朝着他的方向爬了過來。
她的四肢如同老舊生鏽的機械,每動一下都會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喉嚨深處傳來帶着顫抖的咯咯聲,腹部不斷流出猩紅粘稠的液體,一團一團的滴在地面上。
不一會兒,馮莉爬到了他的腳邊,冰冷的雙手握住了他的腳踝。
穆非很想後退,但全身無力,連根手指都動不了,嘴巴張了張卻發不出聲音。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對方爬上自己的身體。
馮莉的手扒上了他的雙腿,冰涼的觸感使他全身顫抖。
她將雙手撐在他的膝蓋上,上半身緊緊的貼着他的胸腹,慘白的臉從下往上仰視着他,漆黑的眼瞳毫無神色,眼白充滿血絲,額頭上漆黑的槍眼像是在提醒着什麼,塗抹豔紅的嘴脣緩緩的張開。
“穆非。”冷冷的聲音如同地獄深處傳出的呼喚。
穆非倒吸一口冷氣。他雖然不覺得害怕,但卻能清楚的感覺背脊上的寒意,全身被冷汗浸透。
“穆非。”女人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帶着一陣冷風,使他感到脖子後面起了一陣雞皮疙瘩。
“穆非。”女人的聲音濡軟中帶着沙啞,十分特別,讓人聽着便映像深刻難以忘記。
“穆非,醒醒。”感覺手臂微微的晃動,似乎有人在輕輕搖晃他的身體,耳邊傳來女人的聲音,既溫和又熟悉。
緩緩的睜開眼睛,強烈的陽光刺得他雙眼發痛。
溫暖乾燥的房間裡有一股清新的花香,聞着使人感到心情舒暢。
柔軟的枕頭,舒適的大牀,這裡不是那間昏暗的船艙,沒有血肉,沒有惡魔,也沒有女人的屍體。
穆非鬆了口氣,轉過頭看向牀邊,陸筱夭那張略顯普通的臉映入眼簾。眼角的笑容既溫和又柔軟,給她的臉上帶來一抹融化不開的慵懶。
真是漂亮的笑容,穆非覺得自己還從沒見過有人能笑的這麼好看,笑容中包含着歲月的沉澱和溫柔的暖意,讓他回想起樹海中那些穿過厚厚的枝葉撒在泥土上的帶有綠意的陽光。
“你醒了,感覺還好麼?”陸筱夭笑意溫和的問道。
“嗯。”穆非用手背遮着額頭,避免陽光眩暈他的雙眼。
他現在除了有些頭暈肚餓之外只覺得全身疲倦,好像做了一場長長的噩夢。
“你身體裡的餘毒已經清理乾淨,不用擔心。”陸筱夭微笑着說道。
“嗯。”穆非點了點頭,隨即問道,“這裡是哪?夜空酒吧麼?”
見到陸筱夭,穆非想當然的認爲這裡是夜空酒吧,但對方卻搖了搖頭。
“酒吧裡的房間太小了,不適合你養傷。”陸筱夭解釋道,“這裡是風滿樓餐廳樓上的客房。”
穆非想起了那個如西方紳士一般的餐廳經理,風雨樓的雙胞胎哥哥。
雙手撐着牀沿坐了起來,穆非問道:“我昏迷了多久?”
“兩天。”陸筱夭豎起了兩根手指。
“後來,情況怎樣?”他想知道自己失去意識後都發生了什麼。
“雨樓接到電話立刻聯繫了你們公會的人,隨後自己也趕了過去,”陸筱夭輕聲回答道,“當他趕到的時候就看到你失去了意識,旁邊倒了一具惡魔的屍體。他將你擡了回來,公會的人回收了惡魔的屍體,剩下的則是由警方進行處理,很多情況我就不得而知了。”
穆非能理解,警方插手後很多事情就不會向不想幹的外人公開。
“之前那個黑臉警察來看過你,你若是想知道詳情可以問他。”陸筱夭笑着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