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從屋前走到屋後的,嫩末只以爲此刻站的地方是前屋。
一模一樣的兩間房,一模一樣的木階,一模一樣的木柵欄,一模一樣的小院落,只除了地面沒有層層疊疊的紅花瓣,沒有一樹樹的紅花樹,柵欄的一角有一棵極高極茂盛的梧桐樹這明顯是在秋天,滿樹梧桐葉全都是黃色的。
地面是半尺高的枯黃小草,三隻白色的小雞來草叢間穿梭,時不時低頭抓刨着地面的草籽。
嫩末與王子皓的到來明顯打破了這靜謐的環境,三隻雞齊齊歪頭朝着王子皓與嫩末的方向發怔,似乎覺得並沒有什麼危險,三隻白色的雞復又低頭刨抓着草叢。
嫩末被王子皓拉着朝最近的那間屋子走去,她的腳步有些輕顫,或者說有些虛浮,這纔是老者曾與他的妻兒真正住的地方,只是爲什麼,老者造這個迷境的時候還造了前面那個滿地紅花的小院落。
房間裡的擺設與前面那房間裡的一模一樣,就連嬰兒房間裡的擺設也是一樣。
沒有吃食,沒有水喝!
出了門,嫩末順着王子皓的目光望向那三隻白雞。
王子皓該不是想把這三隻雞烤了吃吧,只是這三隻雞也讓他們堅持不了多長的時間呀。
“你有沒有覺得那三隻雞的中間地勢稍高?”王子皓出聲,像是問嫩末,又像是自言自語。
被王子皓這般一說,嫩末也發現,三隻雞好似不管怎麼走都是保持一個等邊三角形的位置,而它們中間的草叢的確比別的地方稍高。
敢情王子皓瞪了半天雞是在思索這個問題啊,嫩末汗顏!
“這有什麼問題嗎?”嫩末覺得與其這般幹瞪着,不如上前去看看怎麼回事,所以問出這話的她立刻就走下木階踏進了草叢裡。
“小心!”王子皓拉不及嫩末,只得跟着嫩末一起踏下臺階。
嫩末只覺得腳剛一沾到草叢,眼前風景驀然變幻,三隻小白雞變成了三隻渾身雪白,身高五尺,眼如銅鈴,頭頂兩白角的怪獸,獸身上的雪白毛色似有縷縷雲煙紋般。
三隻怪獸正虎視眈眈的瞪着嫩末與王子皓。
三隻怪獸的後面有一大一小的兩個土堆,沒有石碑,嫩末從其形狀猜測這應該是兩個墳丘。
而四周並非什麼院落,也沒有所謂的屋子柵欄,而是在一處高如雲梢的山嶺之頂,回頭即可看到山底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樹木。
前有三隻怪獸,後是山崖絕壁!
嫩末求助望向王子皓。
她後知後覺的想起王子皓剛剛爲什麼要拉她不讓她踏進草叢裡了。
“你勁氣恢復沒有?”嫩末目光盯着兩隻居高臨下瞪着她和王子皓鼻孔噴氣的怪獸小聲詢問王子皓。
王子皓無奈搖頭。
“有沒有退路?”嫩末又問。
“不知道!”王子皓伸手揉了揉嫩末的髮絲,臉上的笑意有種天要亡我之感。
下一刻嫩末便喜滋滋道,“可我的勁氣恢復了,我的靈識也恢復了!”
王子皓臉上的笑意一頓,目光盯向嫩末的臉,聲音有些變調,“真的?”
嫩末點頭,因爲自己比王子皓先一步恢復勁氣而頗爲得意,“是啊,從進入這裡的時候就恢復了。”
“有沒有把握對付這三隻白雲獸?”王子皓問。
白雲獸?
嫩末愕然,她好似有在手札裡看過關於白雲獸的介紹,這獸只有在九轉八荒的深處纔有,怎麼在老者的迷境裡也會有白雲獸?
幼年白雲獸便是絳朱級,若是成年白雲獸最低的也是在玄紫初級。
且這些九轉八荒中的猛獸要比同級別人類的防禦值與戰鬥值都要強悍許多。
這三隻白雲獸頭角那麼大,一看就是成年白雲獸,嫩末有些不確定的搖頭,“估計有點難對付!”
王子皓將腰中纏着的軟劍拔出,在手心一劃,使得劍刃沾滿了他的鮮血,“用這把劍。”
“你?”嫩末接過劍,王子皓的手立刻捏起縮進袖中,嫩末只看到一滴滴的鮮血從王子皓的袖中滴落在地,“先把你的手包紮一下。”那三隻白雲獸雖然虎視眈眈,卻並沒有撲上前來,嫩末於是近前去抓王子皓的那隻手。
“我沒事。”王子皓側身避開嫩末,“劍上有我的血,沾上即倒。速戰速決,我們沒有多少時間!”
嫩末點頭,她自進了這迷境完全是六神無主,好不容易作了一回主踏進草叢,沒想到還將她與王子皓置入這麼一個險境。
有這把沾了王子皓毒血的劍在手,嫩末心中的把握也就大了許多,被王子皓這般一說,她便沒有半分猶豫的朝最近的一隻白雲獸衝去。
嫩末所練習的瑜伽術近身搏擊最好,尤其是對付大個頭的敵人,更能將自己瑜伽術的優勢發到極點。
負手立在一側的王子皓,墨夜般的星眸一直落在三隻白雲獸的夾攻下翻飛的嫩末,一身紅裙的嫩末因爲身影飛快,就像是無數朵旋轉飄落的離花般迷了王子皓的眼,使得他就漆墨般的眸子越加幽深。
有王子皓的劍在手,只幾個起落間,三隻白雲獸已然軟倒在地上,嗚嗚嗚的發出小獸般的無助嘶鳴聲,溼漉漉的眼睛瞪着嫩末,又是委屈又是悲憤。
嫩末沒有理會三隻白雲獸,她走到王子皓面前,擡手去抓王子皓那隻縮在袖中的手,只是手剛一觸到王子皓,眼前的景色驀然變幻,周圍的一切就像是被什麼在撕扯一般拉長。
“王子皓!”嫩末尖叫,黑暗如同猛獸般將嫩末吞噬,情急之下的嫩末使勁奔向王子皓,在黑暗吞噬之前雙手摟住王子皓的腰緊緊抱住。
黑暗如同飛速奔跑的野獸,嫩末只覺得身子被大力撕扯拉拽,不過只是一瞬間。
叮咚叮咚……
一滴滴的水聲落在石槽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音。
縮在王子皓懷中緊閉雙眼的嫩末擡頭,周圍不再是山嶺高處,也沒有了墳頭白雲獸,此刻眼前的一切倒像是在鳳城底部的石室內。
嫩末一愣一愣的打量着周圍,和鳳城的石室一模一樣,唯一的區別就是鳳城底部的石室內牀上並沒有躺着人,而此刻那張石牀上竟是躺了一個女子。
“王子皓!”嫩末低低的喚。
回聲一圈圈的擴散出去,又一圈圈的蕩溢回來。
“嗯!”
“這該不會是鳳城女神的墓室吧!”聯繫到剛剛的墳頭還有那空無一人的小院落,嫩末聲音顫顫的猜測。
難不成老者的妻子便是那鳳城女神?
可鳳城女神所練習的功法乃是慾女心經,鳳城城中的石室內是有那麼多的骸骨,那些都是鳳城女神吸食後的渣滓啊。
一個靠吸食男人爲生的女子,怎麼可能結婚生子?娶她的人,與她生小孩的人,又忍受着多麼大的壓力,或者說愛她之心有多深纔會不計一切……
“嗯!”王子皓的目光打量着這石室,而後拉着嫩末朝那張石牀走去。
女子穿的是一身紅衣,頭戴鳳冠,耳綴明珠,豔豔的脣,描摹的細長的眉,臉上敷了淡淡的胭脂。若不是猜想到這是個死人,嫩末覺得這分明就是個待嫁的女子等不得良人歸來率先在牀上熟睡了。
待看到女子所穿的紅衣款式,嫩末頓時有種想將自己身上衣服脫下的衝動。
她不自然的扯着自己衣服,汗毛倒豎的望向王子皓。
也不知是不是因爲房間頂上鑲着的夜明珠光芒緣故,嫩末發覺王子皓的臉竟慘白無血色,就連目光都有些渙散。
“王子皓?”嫩末失措出聲,“你怎麼了?”
ωwш▪ttκā n▪c o “她是鳳城女神,這是她的墓室。”王子皓回視嫩末,他脣開脣合喃喃道,“嫩末,她的嘴中含着一顆天元金丹,有起死回生之功效,你速速把丹丸掏出來。”
“王子皓,你瘋了?”嫩末叫,“你這可是要與死人搶東西,若是老者日後知曉,就算你能起死回生,你也逃不出老者的掌心。”
“乖,聽我的話!”王子皓伸手撫上嫩末的臉,“很簡單的事情,老者也不會發現是我們把丹丸取走的。”
一驚一乍間,嫩末的理智緩緩恢復,她重新擡頭望向王子皓,“既然能起死回生,爲什麼鳳城女神沒有甦醒?王子皓你莫騙我,丹藥定是有別的功效吧,你尋找鳳城女神的墓室,是不是就爲了這顆丹藥。”
“並非丹藥沒有這個功效,而是她不願清醒。”見嫩末不動,王子皓上前欲親自動手掰開鳳城女神的嘴巴。
“王子皓,王子皓你不能這樣!”嫩末抱住王子皓的胳膊擋住王子皓,“你把丹藥拿走她怎麼辦,她能保持如熟睡般的面容,能百年不腐定是因爲這丹藥的緣故,你若拿走丹藥,她豈不是立刻就會變成一柸枯骨?”
“嫩末!”王子皓點漆般的眸子沉沉望着嫩末,“讓開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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