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大結局完

“雲小姐。”不知道過了多久,孟然喚醒了雲瀾的思緒,“到了。”

雲瀾將視線向下投去,那是一道陡峭懸崖,和地面呈近乎九十度的崖壁底端,湍急的江水,掀起一層又一層泛白的水花,以及在耳邊滔滔不絕的拍岸的聲音,都在訴說着下方的危險。

她順着河道遠遠看去,江面上隔一段距離就徘徊着一兩架飛行器,從樣式很容易看出是歸的搜尋隊伍。

同一個地方相遇的雙方人馬,雖然有着救人這一同樣的目的,但是因爲立場的不同,從出發前就註定了要進行正面戰。

“轟!”

雲瀾順着聲音看去,半空中,歸的一架飛行器被火力擊中,旋轉了幾圈,沉入了大江之中,只翻出了些許浪花。

狹路相逢的雙方隊伍,在此時,像是拉響了戰鬥的序曲,紛紛朝中心地帶彙集過去,呈兩面平行隔開,形成對峙的局面。

雲瀾的座駕不僅靠後,還被層層包圍在中間,她手上打開一支精神力修復劑,估算了和敵方的距離後,側過頭對着蘇晨說:“靠前些。”

蘇晨愣了一下,下意識拒絕:“前方太過危險。”

“貪圖安全我就不會來這了。”雲瀾皺眉,“你相信我,我有自己的理由,能將飛行器靠在前邊的位置些嗎?”

蘇晨看着前方已經正面交戰的隊伍,再看看雲瀾嚴肅的神色,點點頭說:“你指揮,我親自來駕駛。”

說完就接管了駕駛員的位置,迅速的開始操作起來。

雲瀾閉上眼:“下沉50米,九點鐘方向……左轉20度……俯衝!……”

雲瀾每吐出一個詞,蘇晨就立即執行,在兩個人默契的合作之下,他們不僅成功的繞開了阻擋在前方的飛行器,還躲開了飛來的無數流彈。

就在他們剛剛靠近前方的時候,敵方兩架火力最猛的飛行器沒有任何前兆的墜落。

“轟!”

其中一架下方的飛行器沒反應過來躲避,生生的被砸到崖壁上,三架飛行器幾乎碰撞着繼續滾落進江水之中。

蘇晨下意識看向雲瀾,雲瀾依舊閉着雙眼,額頭上沁出一層薄薄的汗珠。

“看着我幹嗎?十點鐘方向,前行一百米。”雲瀾眼睛沒有睜開的繼續指揮到,蘇晨良好的素質讓他當場就做出了反應。

幾秒鐘後,同樣兩架飛行器毫無前兆的向下墜落,起先還如同喝醉了的麻雀一樣有着丁點掙扎,到後來就像是沒有了駕駛員一樣,不受任何控制的墜毀了。

不到半分鐘,四架飛行器莫名犧牲,這讓歸所有的戰鬥人員都警覺起來。

對於雲瀾而言,用精神力攻擊駕駛員,實在算不上一件多麼有難度的事情。只是,她除了攻擊之外,還要佈置一張精神力大網,隨時注意自身的安全。

隨着時間增加,這才覺得有些吃力了。

無論是戰鬥力,還是裝備的先進程度,原本就是軍方這邊佔上風,有了雲瀾的插手,更是沒有受到多大損失的將對方給掃清了。

就連最後兩架看着苗頭不對,轉頭就想逃跑的飛行器,也讓雲瀾給ko了。

障礙沒有了,計劃依舊照原有的進行。

按照常理:

尋找死屍,自然是順流而下,根據流速和礁石的阻礙程度,判斷屍體漂流的大概位置;尋找活人,就必須朝兩邊的森林輻射,找到生存活動的痕跡。

所以隊伍分成兩部分,一部分逆流而下,一部分朝着懸崖對面的森林輻射着。

雲瀾下意識拒絕第一種選擇,跟着第二部分的人組成搜索的小隊,在林中散開了。

事先說好自己要單獨行動的雲瀾,剛一回頭,便看見蘇晨帶着一個小隊在後面遠遠的綴着。走了約莫十分鐘,她再次回頭,蘇晨帶着人依舊不遠不近的跟着。

“蘇晨,我們之前不是說好了麼?”

“老大要是知道,也會吩咐我這麼做的。”平淡卻有底氣十足的話。

雲瀾抓着種子的手緊了緊,又鬆開了,緩緩吐了一口氣。

算了,他愛跟就跟吧。

隨即,雲瀾也不再試圖掩飾什麼,將精神力籠罩的範圍擴到最大細細感知着,若是什麼都沒有發現,則在掌上光腦終端上的地圖上,將這個區域做上了標記,隨後馬不停蹄的趕到下一個地點。

蘇晨跟着雲瀾,看着她在地圖上塗塗畫畫,幾次下來終於看懂了雲瀾想要做什麼,也第一次真正意義上認識到,雲瀾的精神力恐怖到了何種地步。

他沉默的跟着雲瀾身後,看着她走的每一條路線都是避開危險的,每一個目的地都是經過嚴密的測算的,連保護她安全的作用也沒有起到。

其實,很多突發狀況告訴我們,即使是隨身保護雲瀾,也可能不會起到任何的作用。

幾個小時後。

雲瀾的腿雖然有特製的靴子支架撐着,沒有復原的傷口還是不停的向着主人叫囂着它的存在。

她的腳步慢慢沉重下來,卻沒有放緩一點速度的意思,她極速的在前方奔跑着,邊跑着邊一瓶接着一瓶的灌着修復液。

緊隨她身後的,是一團黑霧般濃郁的生物,嗡嗡一片,像是懸掛半空中的轟炸機……

殺人王蜂!

號稱這個世界最攻擊力最強悍的蜂種,野外生存老師一而再再而三的強調過,寧願和暴動的獸人對上,也別招惹這樣的生物羣。

在沒有絕對的防護火力下,單獨招惹它們,和凌遲處死通常可以劃上等號。

雲瀾就是在精神力使用就快告罄的時候,遇上這羣殺人王蜂的。

蘇晨他們即使再冷靜,也顯得有些慌亂。

他們用催淚彈和煙霧彈驅逐一部分蜂羣后,一邊用激光槍械攻擊剩餘蜂羣大部分,引着大部分殺人王蜂向幾個方向跑去;一邊示意雲瀾朝蜂羣圍攻最少的方向逃跑。

雲瀾毫不遲疑的拔腿就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她身後跟着的蜂不見減少,身上被扎的包卻越來越多,她甚至感覺到防護最脆弱的手臂和大腿上,很多關節已經腫的不成樣子。

她是不是要感謝下蘇晨蓋在自己頭上的外套?

這好歹避免了她毀容甚至被蟄到失明的後果……

就當她覺得自己精神力恢復了至少三層的時候,不再浪費力氣,所有的精神力一次性的爆射而出,如同千百支最尖銳的鋼針,瞬間扎進了蜂身體最軟弱的地步。

看着不遠處後方,地上鋪着黑麻麻的一片,雲瀾終於一口氣吐了出去,身體一軟,半跪坐在了地面上。

禍不單行,還沒等雲瀾從死裡逃生的喜悅中抽身出來。

“誰!”

隨着身後的一陣爆喝,一把尖銳的匕首劃破空氣朝着雲瀾飛來。

幾乎耗盡精神力的雲瀾即使“看到”了匕首的軌跡,也只能用最簡單的辦法躲避,閉上眼向後一仰,整個人就失去重心咕嚕咕嚕從半山坡上滾了下來。

天旋地轉後,雲瀾好不容易止住繼續往下摔的趨勢,顧不得劇痛的腿部是不是再一次遭殃,第二把匕首也已經到了近前,她順勢向側邊一滾,才堪堪躲了過去,整個人何止狼狽可以形容。

“雲瀾?”

熟悉的聲音帶着一些訝異,只是聽起來比往常虛弱的多,雲瀾深深的吐出一口氣,從腿側拔出的軍刀又插了回去。

雲瀾看向不遠處坐在樹底的左子良,揉了揉腿部,這才問:“你怎麼會在這?”

“這不是該我問你的嗎?”左子良挑眉,用近乎實質化的目光將雲瀾仔仔細細上下打量了一遍,繼而調笑,“該不會是琴聲太難聽了,讓人從飛行器上扔下來的吧?”

雲瀾看着周圍珍惜的木材,再看看左子良帶着血漬的衣物和,他尋找制琴材料弄到進醫院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了,也沒多想,下意識皺眉:“你知不知道這裡是交戰區,我不是把你送出去了麼,材料什麼時候不能找,非得這個時候跑來,你知不知道,要是遇到雙方交戰……”

左子良先是一愣,後知後覺才知道雲瀾是誤會了,也沒戳穿,揚着眉聽着雲瀾說着。

雲瀾看着左子良的樣子也知道他沒有聽下去,嘆了口氣,不再浪費口水,檢查了一遍自己並沒有傷筋動骨之後,從小包中拿出緊急藥品,捋起袖子褲腿,該上藥的上藥,該打封閉的打封閉。

隨即將一直揹着的小提琴盒子卸了下來,打開精鋼製的琴盒,確定自己的琴沒有任何損傷之後,這才一瘸一拐的走近左子良,半蹲在他的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怎麼樣,還能動嗎?”

左子良很誠實的搖了搖頭,劉海因爲汗水凝成一小簇一小簇打着晃:“腿站不住。”

雲瀾單腿有些吃力跪在左子良面前,指着他姿態有些詭異的左腿問:“這條腿?”

繼續點頭。

雲瀾沒有再說話,順手脫下左子良的靴子,繼而挽起他的褲腿,仔細看了看說:“沒什麼事,骨頭錯位了,一下子就好……”

話音剛落,她的雙手猛地一用力,“咔噠”一聲就隨之傳來。

左子良一聲悶哼堵在了喉嚨口,帶到劇痛過後近一分鐘,他才緩過來,看着已經顧不得形象坐在地上的雲瀾,說:“果然是‘一下子’。”

她這首接骨手藝,還是跟着前世那人學的,那時候那人因爲小時候的耽誤,右手習慣性脫臼,她爲了讓他少受苦,特意去老中醫家學來的……現在想想,她甚至連他的臉都已經記不得太清了。

她便想着,便將一些處理傷口的藥物遞給左子良。

“你想再來‘一下子’我也沒這閒工夫,我給你留個通訊器,這片林子裡有我們的人,到時候讓他們接你。”雲瀾拍拍手上的灰土,稍稍動了動腿,依舊覺得不放心的補了一句:,“別再亂跑了。”

“安啦安啦。”左子良笑的漫不經心,依舊是不在意的應付着。

雲瀾嘆了一口氣,也沒有再多說什麼,她還要有自己的事情做,作爲她的一個朋友兼知音,雲瀾現在能做的只有這麼多。

“有事情就快去忙吧,這麼唧唧歪歪可真不像你。”左子良擺了擺手,和趕蒼蠅似的,眼中的傷感只顯露了不到半秒鐘,就被掩飾了下去。

雲瀾目光有些無奈的看着左子良,幾秒鐘後,視線落在景木的上半身,眼中收縮了一下,隨即她笑了笑,轉身離開。

她步履有一點踉蹌,只留給了左子良一個消瘦的背影,在寬闊無垠的森林襯托下,像是從此要走出他的生命

他從來沒有想過能在這裡見到她,因爲曾經的他知道,他們總有一天不再相見。

左子良突然有一種叫住雲瀾的衝動,但是他的嘴依舊緊閉着,雙眸一直注視着雲瀾越走越遠。

他突然記起了那個午後,雲瀾半倚在椅背上,恬靜的臉被長髮覆蓋大半,靜靜的閉上眼聽着他彈琴。

他手中握着的匕首,慢慢的落了下去。

雲瀾用相同節奏的步伐前行着,感受到身後的那股殺氣,消失的和它來的時候一樣莫名其妙,她心下戰慄了一下,閉上眼,將滿目的苦澀掩住。

之前,雲瀾並沒有懷疑什麼,只是在臨走之前,看到的他手腕上那個報廢了的通訊器,上面隱隱滑落出半個標誌。

歸。

前有“四魅”,後有左子良,是不是說明她這輩子本就註定了會在友誼這個地方栽跟頭。

說不清楚有什麼感覺,所有的情緒都堵在心口……

雲瀾捂着胸口,然後緩緩的吐了一口氣……堅定的朝前方一步步走去。

景木,怎麼辦,我想你了。

精神力一而再再而三的告罄,使得雲瀾的意識出現了短暫的模糊,她時不時要駐足下來甩甩頭清醒一下,以防腳下不穩摔倒在地。

一直到精神力修復劑灌了三瓶,雲瀾這才稍稍覺得好過了些,她擡腿繼續走着,剛沒走幾步,神情就一僵,但是步子卻沒有任何變化。

她被跟蹤了。

以她現在的身份,如果是己方的人,應該和蘇晨一樣,早就光明正大的纏上來保護了,她有九成把握確定來人是敵非友。

最主要的是,那個人什麼時候跟蹤的,跟蹤了多久,目的是什麼……

她都一無所知。

在這種暗無天日是深山老林中,雲瀾知道,即使是死在這裡,都不會有人知道。

她捂住胸口,深吸了一口氣,擡手將滿臉的汗水擦掉,在找到景木之前,她還不能死。

十紀跟在後面,一步一步的跟着,右手中握着的匕首帶着冷冷的寒光。

前面那個女人,身體微弓,步履蹣跚,像是馬上就要倒下去的樣子,但是一路上硬是撐了這麼久。

這個人他認識,雲瀾,華國風頭正盛,且當之無愧的新一代樂醫的旗幟性人物。

關於她的資料,經過他的手的就有厚厚一沓,從大學前十八年的路人甲一枚,到大學後四年浩浩蕩蕩的天才之路,包括她的身世背景,愛好心理,事無鉅細。

總結起來,就是一個典型隔代遺傳基因迸發後,一飛沖天的沒落血脈繼承人。擁有對獸人血脈者強大的治癒力,以及更爲強大的殺傷力。

這樣的人,即使隔着薄薄的紙質頁面看,都讓他們幾個心生警覺,幾乎按捺不住想要親自動手……

更不用說,她滅了歸的一個基地據點,從九夜眼皮子底下安然無恙的逃回來,最後還間接的害死了四魅。

可是剛剛他站在一旁看着,他們一直以來都冷漠理智的少主,卻獨獨沒有下得去手。

想到這,他手中的匕首翻轉了一下,這樣的人他不能冒險讓她留下來。

見時機已經成熟,十紀不再按捺身影,他一隻手握着匕首,一隻手以詭異的姿態蕩在身側的急促蹦跑向前。

——即使斷了一隻手,也沒有絲毫降低他的速度。

“十、九、八、……”聽着後方的腳步聲,雲瀾像是沒有任何發覺一樣向前走着,一邊在暗地裡倒數着,乾裂的嘴脣被突然緊繃的臉部表情撕裂,沁出一滴血珠。“三、二、一。”

“一”字恰巧在心底落下,殺氣裹挾着一股寒風就從後方直撲脖子。

同一時間,一顆粗壯的藤蔓從地上破土而出,以常人所不能想象的速度,如同一條蛇一般在兩人中間遊走着,瞬間便纏繞上了來人的腿,然後在一秒鐘內已經纏繞至腰部。

還是在這一刻,“叮!”

軍刺和匕首激烈的撞擊在了一起,擦出一道劇烈摩擦產生的火花。

雲瀾已經按照之前的設想滾落到了地上,她半趴在地上,沒有聽到預想着被藤蔓綁到的重物落地的聲音,下意識回過頭去。

一道刻入骨髓的身影落在了她的視線之中,瞬間使她僵硬了。

藍色有些破敗的軍裝,黑色服帖的短髮,修長的身影,他就靜靜立在那,雙手執着軍刺,將十紀所有的力道都擋了下來。

雲瀾覺得世界突然模糊了起來,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混蛋!”

景木聽着雲瀾哽咽的聲音,垂着眸,沒有說話,手中卻沒有任何停頓的揮刺,給了束縛在藤蔓裡的十紀狠狠一擊。

金屬割裂皮肉骨頭的聲音,從十紀自己的胸腔出傳來,十紀擡起頭看向景木,似是有些不能理解他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但是,他永遠沒有機會弄清楚這個問題了。

景木解決完這邊,回過頭看雲瀾,他看到她一身狼狽的坐在地上,哭的不顧忌任何形象,帶着委屈帶着後怕,還帶着——

喜悅。

他目光慢慢變的柔和,第一次知道原來即使是哭,也會有那麼多的情緒。

飛行器爆炸的時候,他落入江水中的那一刻,同樣看到了左子良他們已經逃了出來。

但是江水太湍急,下一秒他們就被江水衝散了,受着着重傷的他拼死才從江水中掙扎出來,緊接着而來的就是藥效過後的疼痛和虛弱無力。

他拖着沉重的身體,一方面不斷的和沉睡的意識做鬥爭,一方面也在不斷的躲避着歸在江面上大規模的搜索,慢慢的越來越走進森林深處。

經過五個小時的休整和近十個小時的行走,他遇到了同樣重傷的左子良,還沒等他決定是否動手,就看見左子良一把匕首帶着強大的力度飛了出去。

看到從山坡上滾下來的那道身影的時候,景木覺得身體的血液都凝結在四肢上,麻木到不能動彈,他正打算上前拼死營救的時候,故事卻如同最狗血的言情劇,來了個180度的大轉彎。

他看着他們的笑談,他看着雲瀾替左子良救治,也看到了左子良在雲瀾身後亮起卻又收起的那把刀……

說不清楚心中什麼感覺,在他所看不到的地方,雲瀾的生命中,還會有另一個人和她的心走的那麼近。

後來,他就那樣靜靜的跟在雲瀾身後,看着她搖擺到幾乎要暈倒,他幾次都想衝過去,把她揉碎了塞進自己的血肉裡,然後無論她願不願意,都刻上獨屬於自己的印記。

如果,沒有後面那個一直跟着的人的話。

一直以來,雲瀾對感情的排斥他不是沒有看到,只是他自己的性格決定了,他雖然看在眼裡卻依舊會按照自己的心走,說好聽點是專情,但說開了,就是他自己的自私。

正是因爲知道自己自私,他也會不確定,他在雲瀾心中到底有怎麼樣的地位……雲母第一,雲濤第二,曾經的玉曉或許能排第三,然後呢?若是知道左子良的存在,或許他在心裡會把自己的位置再往後移。

雲瀾只是習慣了他,自然也可以慢慢的習慣沒有他,他甚至有時候懷疑,若是他死的話,雲瀾會不會爲他流下哪怕一滴的淚水?

而現在,景木看着眼前一直抽噎着的雲瀾,

雲瀾低着頭,眼淚一點點往下掉,她再次抹了一把,把手上的泥土順便也在臉上抹了一道又一道。

“你哭了……”景木半蹲着看雲瀾,沉默了半天,才吐出三個字。

雲瀾半是喜悅半是心酸的心情,被這莫名其妙的三個字給砸了個粉碎,她深深吸了一口氣,果然,八點檔的言情女主角也不是每一個人能做的。

就在她對景木的浪漫神經不抱希望的時候,雲瀾感覺一個身體貼了上來,然後被摟進了一個結實的懷抱,混雜這血腥和汗水的味道其實一點都不好聞,但是卻格外的溫暖。

“抱歉,讓你哭了……”

耳廓有着景木特有的呼吸,感受着他浸着汗水的體溫,和手臂的力度和心臟躍動的幅度,雲瀾眨了眨眼睛,深吸一口氣,霧氣又瀰漫上眼睛。

這兩天,把她一輩子的眼淚都哭完了。

“他們都以爲你死了。”雲瀾悶在景木懷裡,眨了眨眼睛,把淚意逼下,“我就知道,你肯定還活着。”

“所以你來找我了……”景木想了想就知道了雲瀾的目的,他眼前閃過雲瀾剛剛踉蹌着似是要馬上倒下去的身影。

突然,感覺到雲瀾像是直接靠在了他的心臟上,壓得他有些喘不上氣來,他收緊了手臂念着“對不起。”

一句話,雲瀾所受的所有驚嚇,所有委屈,所有擔心……似乎都像是被包裹在了一個曾經的噩夢中,現在從夢裡醒來,一切負面情緒全部都煙消雲散了。

雲瀾雙手環纏上景木的脖子,沒有說話,也沒有放手,隨即她看着景木深黑色的雙瞳,慢慢的將脣靠了過去。

這邊一番溫存暫且不論,那邊蘇晨抽了拿出第三根菸,終於拿出一根沒有被浸溼的,他沒有任何形象的坐在泥地之上,他全身上下都是溼漉漉的,像是剛剛從河裡爬上來。

摸遍全身沒有找到點火器,咳嗽了一聲,對着一旁的兄弟說:“借個火。”

一隻軍用點火器飛了過來,蘇晨接住,熟練的擺弄了一下,一串火苗從氣孔中爆射出來,蘇晨像是完全沒有看到,叼着煙靠近火焰,隨即狠狠的吸了一口,再狠狠吐出來。

“蘇副,現在我們還要上前麼……”扔點火器的傢伙正坐在一旁的樹幹上,一覺家在樹幹上,一覺懸蕩在半空中,雙眼不時瞄瞄不遠處,姿態甚是悠閒,如果他臉上沒有腫的那些和小饅頭一樣的大包的話。

“你不怕老大時候給你穿小鞋?”蘇晨連頭都沒有擡起,一邊低頭抽菸一邊說,“他們好不容易走到現在這一步,你去摻和一腳把事情弄砸了,回去就可以到後勤部當廚師助力了。”

“啊?可是現在時間寶貴……”聲音中還有些遲疑,他們擺脫了殺人蜂王之後,好不容易通過精確定位找到雲瀾,意外的看到了老大也在,他當場就差不多喊出了聲,被蘇副捂着嘴拖到了現在看似很隱蔽的地方。

“時間已經耽擱了,也就不差這十分鐘半個小時了,不過,無論其他情況怎麼樣,只要老大沒事就好。”另一個人接着說。

蘇晨點點頭,將幾口就抽完的菸蒂扔在地上,擡起腳碾了碾:“幸好,老大沒事……”

景木雖然很享受和雲瀾這樣獨處的時間,但是旁邊那麼些人觀摩着,無論他們有沒有“偷窺”的意思,作爲長官,景木還是覺得以後這樣的時間,還是在私密空間比較好。

他放開雲瀾,拿起雲瀾自己的衣襬,替她一點點擦掉臉上混着淚水和淤泥的污漬,然後笨手笨腳替雲瀾已經散開的頭髮盤起起來。

雲瀾什麼也沒動,任由景木折騰着,然後等雲瀾終於歪歪斜斜的將她的頭髮紮好之後,側過頭對遠處一處大樹方向說:“你們過來吧。”

她雖然精神力大部分耗盡了,但是又不是完全沒有沒有感覺了,那樣的對話,剛說出來,她就發現了。

景木低頭笑了笑,攬着雲瀾從地上站起來,從眉間到嘴角,任何一塊肌肉都慢慢的打開,顯得意外的溫柔。

蘇晨摸了摸鼻子,看着人家小兩口親密確實有點不道德,但是他們也不是故意的不是,誰讓他們光天化日之下,荒郊野嶺裡就……

想到這他揮了揮手,示意隱藏在各處的兄弟都出來,一時間叢林裡都是莎莎的聲音,從樹梢從灌叢從草地,甚至是從樹幹之中陸陸續續的走出十來個人。

“老大!”蘇晨走在最前頭,不輕不重的一拳砸在了景木的胸口,“歡迎回歸。”

景木摟着雲瀾的腰,同樣一拳砸在了蘇晨的胸口,神情莊重:“謝謝,兄弟。”

謝謝你替我守護整支隊伍,謝謝你替我守護我的愛人……

蘇晨和景木將各自的消息細緻的交換了一下,雲瀾不時的在旁邊補充幾點,不一會就讓景木全面的認識到了他們所處的情況。

幾人都認爲在叢林中,變化性太大危險性也太大,尤其是幾人或多或少都受了傷,藥物彈藥都所剩無幾的時候,最正確的決定就是聯繫指揮部,接應自己一羣人回去。

蘇晨和景木又商量了一會,終於確定下了具體的方案。

蘇晨在特殊的聯絡器上擺弄了一陣,對着景木說:“所有參加搜索救援的人我都已經通知到了,他們會按小隊制開始集合,三個小時後,我們準備出發回去。”

景木點點頭,舒了一口氣,身旁的醫療兵也恰好收拾完景木身上的傷口,交代了一兩句類似於活動的動作不要太大以免傷到傷口的話,正準備退下去,被景木製止了,下巴朝雲瀾的方向點了點頭。

這時候,雲瀾埋頭灌了幾支精神力修復藥劑,想了想又灌了兩支營養液,這才如同喝了一肚子水一樣打了一個飽嗝。

等到意識到所有人都在看她的時候,縱使麪皮再厚,此時也不禁紅了紅臉,她梗着脖子硬撐出沒有任何異樣的樣子,說:“有事?”

“雲大人,我給您檢查一下……”醫療兵開口,從所有□的皮膚部分看,雲瀾並沒有什麼問題,且雲瀾自始自終都沒有吭一聲,所以他纔沒有趕上去要求檢查。

現在仔細看雲瀾坐着的腿部姿勢,以及她臉上的氣色,顯然已經痛到麻木了,不由暗暗指責自己的忽略。

褪下特製的靴子襪子,褲腿已經黏在了小腿以下部分,醫療兵還不遲疑的用剪子將雲瀾的褲腿絞碎,意料之中的慘不忍睹,舊傷未愈再添新傷,連骨骼都扭曲到有些變形了,也不知道雲瀾是怎麼一路上走到這裡的。

他充分利用了在場的所有資源,將雲瀾的傷口清理了一遍,末了連臉上的汗水都來不及擦拭,說:“雲大人腿的免疫力已經幾乎喪失,需要儘快的送到醫院整治,不然隨着時間的推遲,毒素就會在腿上越堆積越多,直到不得不做截肢手術……”

景木的臉色刷的一下黑了下來,正打算調遣飛行戰鬥隊過來,將雲瀾打包護送走。倒是雲瀾自己自顧自的穿上靴子,不是非常在意的說:“要廢的話,我腿早就廢了,也不差這三四個小時了,魯豪不是說帶着樂醫們趕來了嗎?走吧。”

“瀾……”

雲瀾打斷景木的話,繼續說:“給你個表現的機會,揹我吧。”

知道她不想在這個關鍵的時候分散兵力,景木看着雲瀾固執的眼神……最終緩緩半蹲在地上。

雲瀾甜甜的笑了笑,單腳站起來,趴在了景木寬厚的背上:“景大團長,走吧。”

雲瀾原本就不胖,着一段時間更是消瘦的有些過了,景木即使受傷了,揹着沒有百多少斤的雲瀾,依舊覺得太過輕鬆。

周圍的人都默契的散開幾米,留給兩人獨處的一個小小的空間。

“景木。”雲瀾靠在景木耳邊開口。

“……”沒有說話。

“我記得幾年前你也是這樣揹着我的,漫漫黃沙下,我們倆的腳印長的像是要走完一輩子。那時候我就想,我們就這樣走一輩子其實也很不錯……”

“……”

“當時幾乎以爲自己活不下去了,所以纔會問你可不可以娶我,倒是沒有想過,我們彼此磕磕碰碰的走了這麼些年。”

“你現在反悔已經晚了。”景木終於在沉默中吐出這幾個字。

“是啊,太晚了,景木,我以前有沒有說過……”

“?”

“我愛你。”

最後三個字,幾乎是要融入呼吸之中,繼而慢慢的從景木滲進血液裡。

許久,他眨了眨眼睛,感受着自己似是要叫囂而出的某些情緒,笑了笑說:“你願意嫁給我嗎?”

“沒想到你還會問這個。”雲瀾換了一個比較省力的姿勢靠在景木的肩頭,咕噥道,“你不是老早就把喜帖和禮服都定做好了嗎?”

“反正我能娶的就只有你一個,早定和晚定實質上沒有區別。”

“是啊,真是傷腦筋,我能嫁的除了你貌似也沒第二個人選了。”雲瀾在景木脖子上用力的咬了一口,感受嘴裡的血腥味,滿意的看到景木的身體立馬緊繃了起來,說,“做上記號了,我們倆就將就着過一輩子吧。”

景木哭笑不得的看着雲瀾頗爲幼稚的舉動,煞有其事點點頭:“嗯,我已經錄音了,別又反悔了。”

雲瀾:“……”

樹幹之上,一個複雜的記號讓景木這邊的所有人都駐足停了下來。

“蘇晨,解讀。”景木晃了一下神,一路上來輕鬆的神色突然變得沉重起來。

蘇晨走上前,拿出專門的儀器測定了一下,然後記錄在了通訊器上,幾分鐘過後蘇晨對景木說:“上面說:我還活着,座標,115。465。331。”

說着他皺了皺眉頭:“這是我們軍部的一級機密密碼,怎麼在這個時段出現在這?”

景木卻似是已經知道了什麼,說:“按照座標去尋找。”

蘇晨沒有再說什麼,立刻執行命令,用通訊器定好頁面,然後按照一級密碼座標定位,不一會就找到了正確的路徑,帶頭朝那個方向走了。

雲瀾趴在景木肩上,看他們極速行走着,雖然極其疑惑和不解,但到底沒有表現出來。

沒過多久,幾人穿過茂密的灌木叢,終於達到了一小塊空地。

蘇晨站在空地之上,仔細對照了幾遍,確定的說:“就是這。”他掃了一圈,接着說,“這裡什麼人都沒有,老大,我們是不是……”

“有人。”雲瀾打斷了蘇晨的接下來的話,回過頭對着後方左側的一個方向說,“這位先生,需要我們請你麼?”

“咳咳咳……不愧是雲小姐。”一陣急促的咳嗽聲後,傳來的居然是一個極爲年輕的聲音,“終於等到你們來了。”

除了景木和雲瀾之外,聽到這陌生的聲音,所有人立刻做了攻擊防禦的姿態。

景木擡手做了一個手勢,這才讓他的部下解除了武裝戒備。他看了一眼依舊在咳嗽的方向,沒有半點猶豫的走了過去,眼中閃過一抹擔憂:“你現在還好嗎?”

“呵呵,還活着呢……”從回答的聲音聽來,已經是極爲虛弱了。

雲瀾的好奇心被拉到了最大,但是預感告訴她,前方這個人並沒有危險。

沒過一會兒,雲瀾趴在景木的背上到了那顆大樹的近前,景木將雲瀾從背上放到地上,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後朝對面走去。

看着倚在樹幹上虛弱的青年,雲瀾的整個人臉都僵住了!

出色的五官,書卷氣質,消瘦的體格,雖然有着比照片上更爲虛弱的狀態,但云瀾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

“八索……”

那人聽到雲瀾的聲音,側過眼看了她一下,顫抖着將手中的一管撒了小半的藥劑灌入嘴裡。

十幾秒鐘後,他才緩緩舒了一口氣。勾起一抹笑意,用略帶親暱的聲音說:“景大哥,好久不見。”

景大哥!

雲瀾和蘇晨同時對看了一眼,從對方眼中同時發現了驚駭,就像是突然被雷劈過,所有以前想不通的似乎都想通了。

軍方和歸上演的無間道中……原來,八索纔是真正的底牌!

“吳索,你長這麼大了呢……”景木走到八索的近前,帶着溫暖的手揉了揉他的短髮,眼中的悲傷卻彷彿能溢出來,“這麼些年,委屈你了。”

“景大哥,你什麼時候會說這麼酸的話了。”八索露出一個直達眼底的笑意,“能在最後一眼見到你,已經是我的幸運了,所有關於醫藥和歸的情報資料都封在我右手拇指的指骨中……”

“還能撐多久。”景木打斷八索的話,眼睛掃過八索手中的那瓶禁藥,手中迅速翻找着能用得上的藥,“你還需要什麼藥物,我都可以儘快的給你……”

“能撐到現在已經是奇蹟了,景大哥你就別爲難我了,你看說不定獸神使者已經來接引我了……”八索搖了搖頭,“從我家人離開的那天起,我就在盼望着這天的到來。景大哥,你別難過,路是我自己選擇的,我也從來沒有後悔過。”

“吳索……”

“景大哥,我死之後,你就把我埋在這吧……”八索咳嗽了一陣,他臉色泛紅,精神居然意外的好了起來,瞳孔中的神色卻越來越模糊。

迴光返照。

“我帶你回家……”景木握着八索的手搖頭,臉上被悔恨和悲傷所淹沒。

接受臥底任務的時候,無論他智商多高,吳索他還是一個孩子。

爲了不引起歸的警覺,他們這麼多年,硬生生的切斷了同他所有渠道的聯繫,那麼小的一個孩子,在經歷親人的離去之後,一個人在陌生的世界裡小心翼翼的苦心經營。

就爲了,今天而已。

“家,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八索半仰着頭,視線投向凌雲的方向,臉上半是哀慼半是解脫,,“無論是直接或者間接,我手上的血腥太重,如果回家的話,會驚擾父母他們的安眠的……”

“我已經沒有家了……”

最後一句話,八索倚在樹旁,頭慢慢斜下,手一鬆——“啪!”

瓶子咕嚕咕嚕的滾到了景木的腳邊。

景木看着那張彷彿睡着的臉,將他凌亂的劉海慢慢的整理整齊:“吳索,我們回家。”

雲瀾在一旁,慢慢的嘆了一口氣。

蘇陽去醫療室找景木的時候,他正從醫療倉裡出來,原本就內斂的氣質愈發收斂了,平靜無波卻有一種各外震懾的氣場。

他將眼神投向一旁的雲瀾,雲瀾衝他搖了搖頭,做了個無能爲力的表情。

他扶着額頭,頭疼欲裂,景木平安歸來後他那顆心才放下,現在這位大人又開始折騰了,也不看看他剛剛“死而復活”多久。他有些懷疑,景木將他調過來的作用是不是用來收拾爛攤子,不得不親自出馬:“景木,你現在的身份和身體狀況,都不適合”。

景木看着蘇陽一眼,示意蘇晨將一大疊資料遞給蘇陽,接着說:“你看完再決定要不要勸阻我。”

蘇陽接過資料,包含懷疑的看翻着,越看越驚心。

八索的事情隸屬於第二軍區,他的之前的身份和立場自然不可能知道這枚暗棋。

此時看到幾乎將歸的所有事宜都歸納起來的資料,已經決定死戰的蘇像是被天上的餡餅砸中了:“這消息可靠嗎……”

“是多年的暗線。”景木拍了拍蘇陽的肩膀,說:“我已經把計劃和歸的突破點分別發往軍部各處,我姑且先打頭陣,你坐鎮後方接應後續部隊的同時,順便幫我照看住雲瀾。”

他說着將目光投向雲瀾,說:“這是我個人請求。”

說完,看着蘇陽鄭重的點頭後,帶着人便率先離去。

雲瀾坐在輪椅上,沒有任何動作,也沒用任何表情。

“八索和十紀還沒有找到嗎?”左子良坐在飛行器的艙內,眉頭緊皺,一點都沒有劫後餘生的慶幸。

“少主,十紀找到……”五福低着頭,頓了一下,握緊拳頭但還是開了口,“的時候已經被殺死了。”

左子良愣了一下,慢慢的閉上眼睛,沉默了近一分鐘的時間說:“好好安葬了十紀,將後續過去的搜尋隊伍撤回來吧,八索那身子骨估計也已經……”

一旁九夜眼眶通紅,單腿跪在地上:“四魅,六辰,八索,十紀……我們十人跟隨少主長大,現在四個的死都和景木有關,這仇不報我誓不爲人!少主,我要請戰!”

“現在局勢看着向我們一面倒,但是我總會有種不好的預感。”左子良看着窗外的人造天空,笑了笑,“所以九夜,或許不用過多久,你就不得不上陣了。”

左子良的預感一直很準確,在九夜看來,那與其說是預感不如說是對危險的直覺。

“少主,我們的佈置了這麼些年,不說萬無一失,勝率絕對超過7成,怎麼會這麼輕易的……”九夜這話不知道是說給左子良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左子良揮手打斷了九夜的話,聲音有些疲憊,說:“好了,你說的我都知道,但是小心些總沒錯,通知下去,一級戒備。”

“少主……”九夜下意識想要質疑,但是被一旁五福的眼神制止住了,他垂下眼簾,“是。”

儘管如此,還是晚了。

一級戒備的命令發下去不到半小時,很多部門人員甚至還沒有做出什麼反應,“轟”的一聲巨響打破了地下城表面上的平靜。

像是拉開了戰鬥的帷幕,又是驚天動地的一陣爆炸聲,火光分別從地下城的四個大的方向傳來。

左子良一把扔開他正擦拭着的大刀,第一時間拉開窗子,警報聲和隨處可見的火光將所有的血液都催促進了心臟,壓着他近乎喘不過氣來。

軍方以及潛進來了,他們卻毫無所覺……

“少主!”一宿顧不得敲門,一把推開大門,神情嚴肅而焦急的說:“所有的暗道入口都暴露了,軍方的人已經潛入了。”

“知道多少人嗎?”左子良側過頭,又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四個主暗道殺出的人馬最少四個大隊,後續部隊和支暗道上的人員只多不少,相當一部分人利用暗號和內部密碼偷偷的潛伏在我們的人中……”說到這,一宿苦笑,“具體人數連估都沒法估計。”

兩人說話的時候,高層的人已經迅速的趕了過來。

七銀緊接着開口:“不僅如此,負責阻攔軍部支援的隊伍說,他們已經解開我們的佈局,朝着先遣部隊趕來。”

“還有,今天去按計劃去軍部偷襲的部隊,剛剛遭到了定點伏擊,像是早就知道我們的計劃。”另外一個將領嘆息。

三元的表情已經煞白,喃喃開口:“剛剛發現倉庫剩餘的藥劑半數以上被污染了。”

五福聽到這,似是想到什麼,手不禁顫抖了起來: “這絕對不是巧合……”

在場所有人都在自己腦海裡勾勒出兩個字,叛徒!

能知道如此詳細的信息,即使是“十字”,也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的。

排除掉已經死去的四魅,六辰,十紀,和不干涉軍事佈局的三元和五福,以及在軍部臥底多年對一些細節不怎麼了解的幾人。

剩下的就是七銀,九夜,還有看似已經失蹤的八索。

左子良聽到這,似乎全都明白了,他指節敲打着窗臺,半嘆息着說:“倒是沒有想到,軍部一顆暗棋埋得這麼深。他們埋得一根釘子在我們的地基裡,抽出去的時候,卻可以毀掉我們整座大廈。”

八索僞裝的太好,他主持研究出來的奪命的催化藥劑,他面不改色的看着華國血流成河,他年少就開始僞裝成復仇使者,十幾年如一日,沒有丁點破綻。

他甚至在十幾年內沒有一次聯繫過軍部……將自己的生命當作籌碼,給自己下了一個最大的賭注。

左子良看着夜色中的火光已經燃燒了大半個天空,最後四個字幾乎微不可聞:“大廈將傾。”

終篇【決戰】

“他們的反應比我們想象中要來得快啊。”躲在暗巷之中,蘇晨看着追兵從另一條道上追去,擦了一把汗水。

“我們的逃亡的速度更快一籌,只是可惜,沒有將剩下的催化劑都毀滅了。”一旁的孟然拍了拍蘇晨的肩膀,頗爲遺憾的感慨,“什麼強酸毀滅,當時我們就應該扔一顆暴雷過去,炸成一片灰就好了。”

“然後坐等整個城市上空都瀰漫着催化劑,整個城市暴動後拉上我們所有一起陪葬?更何況,如果歸的人幾乎都已經形成了抗體的話,你剛剛那就是隻拿我們去送死的節奏。”蘇晨反脣,拍下某人的豬蹄。

蘇晨的話音剛落,他們的視線上空,猶如打開了所有的天燈,蒼穹瞬間明亮了起來。

“半夜12調成白天模式,他們也不怕生物鐘混亂,再說了,上演愛情動作片的某些人,會不會對自己持久力有了錯誤的認識”魯豪摸着下巴,看着越來越來越清晰的視線,不鹹不淡的開口。

蘇晨:“我倒是擔心,夜生活什麼的……被我們這麼一嚇,持久力什麼的會不會從此清零。”

孟然若有所思::“要下注嗎?”

其他人:“信用點可以下注嗎?”

“你們說完了?”景木從逆光的巷口走了進來,神色淹沒在陰影之中,看起來分外陰森。

蘇晨:“……”

孟然:“……”

魯豪:“……”

其他人:“……”

“說完了就滾去行動!”

十幾道身影在同一瞬間消失在各個巷道中,景木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轉身也離開了巷口。

五個小時後。

“我是景木。”景木清理掉軍需處最後一個守衛,做了一個毀滅的手勢,邊往外走邊接通了通訊。

“你們傷亡的情況如何?”是蘇陽的聲音。

“在可控制範圍內。”歸這次傾巢而出,大本營的兵力並不集中,再加上他們遊擊爲主,迷惑輔助。一時半會除了幾個重中之重的地方,其他地方,反倒是他們佔了上風。所有傷亡比預料中要好許多。“歸調動的人馬估計也要到了……我爭取在他們到來之前,把他們指揮部給破了。”

蘇陽鬆了一口氣:“後續支援隊伍已經在兩個小時前安全到達這裡,並同一時間就往你那趕了,對了,我這你儘管放心,景家老爺子和我家老爺子還親自到了。”

雖然覺得他們的年齡不值得出來冒險,但是看到這些老一輩人坐鎮,蘇陽不得不承認,他一直吊着的心終於放回去了。

“還需要多長時間?”

“兩個小時左右。”景木在心底算了一下,心理的驚喜似是要溢出來,“估計和歸的支援部隊趕來的時間差不多,你再聯繫他們指揮一次,要求不計一切全速前進。”

“明白。”蘇陽立刻同意,但是話鋒一轉,語氣突然弱了下來,“雲小姐也跟着救援部隊過去了。”

“她一個人?”景木扶額。

果然,除非蘇陽24小時全程盯梢,不然憑雲瀾的精神力,想要逃跑就是分分鐘的事情,不過還好是跟着大部隊過來。

“不是……她把一大半的樂醫帶過去了。”

景木:“……”

一旁蘇晨看見自家老大臉色複雜的站着不動,還以爲發生了什麼緊急的事情,小心翼翼的上前詢問:“出事了麼?”

景木看了一眼蘇晨,神色恢復了平靜堅毅:“沒事,我們繼續下一個行動。”

而此時,雲瀾正經坐在位子上,看着突然冒出來的雲濤,低着頭做懺悔狀。

“不錯啊,知道調虎離山了。”雲濤氣笑了,事情前因後果他稍稍一問就明白了七八分,作爲接應後續部隊的他,恨不得馬上掉頭將雲瀾拎起來揍一頓。“你說你還有什麼不敢的,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安全?你有沒有想過我和阿媽?一次不夠,你還來兩次!”

他還沒在基地安頓好,一眨眼不見,雲瀾又偷偷……好吧,這次她是光明正大的,調令印章她自己就可以直接決定,但也改變不了偷溜進來的事實。

要不是他反應快,現在只怕又一次被雲瀾故意錯開了。

這麼些年,雲瀾從來沒有看見雲濤對自己發火,更別說是這樣的火。所以看見雲濤一上來就這模樣,她瞬間就蔫了:“哥——”

“你還把我當哥呢?”雲濤深吸了一口氣,嘲諷。

“哥,你說哪的話……”和景木在一起,她還可以原則性格之類的說上一通,但是面對雲濤,她解釋什麼都是蒼白的。

所幸現在已經到達b城了,他們腳下就是歸的總部,雲濤即使再怎麼生氣,也不可能把她打包送回去。

“你——”

雲濤從位置上站起來,指着雲瀾剛想說什麼,艙內突然一個45度傾斜,看見雲瀾因爲重心不穩摔倒在地,下意識就朝雲瀾身上撲了過去。

“轟!”

轟然巨響在兩人耳畔炸開,在極速搖晃中,雲瀾瞬間散開的精神力“看見”,離他們左側不到50米的一艘飛行器像一團煙花一樣,炸開了!

防空警報響起之後,指揮冷靜的聲音隨之傳來:“遭遇大規模敵人,所有人各就各位做好戰鬥準備。一隊二隊左右側護翼,三隊居中保護好樂醫。剩下的隊伍,以小隊爲單位呈135度扇面迎擊!”

然後頻道轉爲單線,雲瀾的通訊器上直接跳躍出陸指揮的投影畫面:“雲小姐,我們會盡最大的力量保護樂醫,請務必恐慌,且做好安撫樂醫的工作。”

雲瀾從地上坐起來,示意一旁的雲濤自己沒事後,再次打開精神力。

“看着”腦海中密密麻麻的敵方飛行器,皺眉,下意識就開口:“我方力量偏弱,除了正面對抗,真的沒有其他的戰略了麼?我覺得側翼……”

陸指揮打斷了雲瀾的話:“雲小姐,我對您個人抱有最大的尊敬,但在戰事上會有我們來考慮,我希望今天甚至以後都不會重複以前的歷史。”

話剛剛說完,畫面一黑,對方就掛斷了,再撥過去,她已經被強制屏蔽了……

雲瀾愣了一下才回過味來,這話,已經在明示她不要干涉軍方的指揮決定了。

她看着一旁神色交戰的雲濤,不在意的笑了笑,眉間卻露出了幾分淡淡的無奈。

其實,這樣的情況很正常。

畢竟不是每一個人都會像景木這樣的瞭解她,以及無條件的相信她……除了她接觸的人慢慢開始瞭解她不同的一面,陌生的大多數人對她的印象,不過“天才”二字。

即使很多人在“天才”前,還會加類似於“千年難遇”“逆天”“變態”等一些詞的前綴,但是這並不妨礙一個經驗豐富的指揮將軍,杜絕她“外行人插手內行指揮”的決心。

她從地上爬起來,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轉身就往門口走去。

所以,說不定在遇到景木之前,她只能是個樂醫了——還真是一件比較遺憾的事情。

雲濤單手抓住雲瀾後衣領:“去哪?”

雲瀾翻了一個白眼:“去做樂醫的安撫工作啊。”

她來到樂醫就坐的艙室的時候,一羣樂醫比她想象中還要淡然,該背譜的背譜,該擦樂器的擦樂器,該聊天的聊天……

甚至還有幾個人,不知道是太累了還是已經看破了生死,在外面炮火喧囂聲不斷的情況下,居然還睡着了。

雲濤:“看來,你可以回去了。”

雲瀾贊同的點點頭:“哥,她們遇到事情比你淡定多了。”

雲濤“……”

兩人說話間,已經被裡面的人發現了,衆人紛紛站起來示意,被雲瀾一個手勢給壓了下去:“不是說人多力量大嗎?空個位子給我就好,你們該幹什麼繼續幹什麼,不用顧及我,我只是來找安全感的。”

最後一句話說的整個艙的人都笑了,雲瀾和雲濤找了角落不起眼的座位坐下,坐落間雲瀾側頭對雲濤說:“聯繫上蘇陽了嗎?”

雲濤搖了搖頭:“我們的對外信號被技術截斷了。”

“這樣啊。”吐出三個字示意自己知道後,雲瀾將解下來小提琴平放在膝蓋上,開始閉目養神。

炮火聲和破空的尖嘯聲依舊不斷的在耳畔炸響,甚至會因爲飛行器躲避的動作過大,使得艙身不斷的抖動着,像是要把雲瀾胃中沒下肚多久的營養液都顛簸出來。

十分鐘後,雲瀾睜開眼睛,輕聲說:“我們要輸了……”

即使不用精神力進行高速的推理模擬,僅僅只用肉眼看那戰場,也很容易看出來此時敗象已露且後勁不足。

她站起來,在雲濤的暴力合作下,成功的到達駕駛艙。

主駕駛恰巧正在通話之中:“……是,撤退命令已明白,我們立即執行……”

雲瀾二話不說,一把拉過主駕駛的衣領:“如果你不想這麼後面那一羣樂醫給你們陪葬的話,替我接線你們陸指揮。”

三分鐘後。

“雲小姐,我憑什麼相信你的話?”

陸指揮嚴肅的臉已經掩不住怒氣了,在這關鍵時候還不忘添亂,是腦子進水了還是真正的智商缺乏?

要求所有前鋒部隊後撤,倒是把樂醫們往前鬆,說什麼她有應對的辦法……呵,這可不是什麼英雄主義,這可是愚蠢之至的跑去送死!

要不是雲瀾現在的樂階身份太高,他早已經把她直接軟禁起來,省得那麼不安分!

雲瀾無奈的笑了笑,要不是這場戰役敗了,景木多半也得留在歸……她纔不會活馬當作死馬醫,跑來自薦不夠還外帶做證明題。

“請在已經突破第一道防護線的敵機上隨意點兩架。”看着對方紋絲不動的身影,雲瀾繼續無奈,“如果之後你依舊堅持自己的決定,我至此都不會干涉和打擾你們。”

話說到這了,陸指揮即使不知道雲瀾賣什麼關子,親自打開共享的視角,在屏幕上隨意點了兩架處於一直遊走卻沒有被擊中的敵機。

他正想開口諷刺,與其做這些無意義的事情,還不如回去練練琴……

但是下一秒,兩架戰鬥飛行器,就如同折了翼蝴蝶,開始瘋狂的下墜,在地上砸出兩道刺目的火花。

所有人都看見,它們並沒有受到任何火器的攻擊,在陸指揮點了之後,同一時間,同樣的摧毀方式……這絕對不是巧合。

陸指揮不可置信的看向雲瀾:“這……”

“如你所見。”

樂醫艙室內。

“最後一遍樂譜背誦。”

“樂器準備。”

“指揮就位。”

“開始!”

雲瀾話音落下,慷慨激昂的樂聲開始響起,不同的樂器,不同的樂階,在這樣一個特殊的空間中,卻演奏出前世的那種氛圍。

音樂,本身就不是一成不變的。

磅礴的精神力肆意的從四面八方突破而出,臨近掩護的戰鬥飛行器上,軍人們如同享受了一場最高檔的音沐,因爲戰鬥掀起的暴躁,一點點被壓制盡血管之中。

與此同時,雲瀾的精神力慢慢的以自己爲中心,呈繭狀將整個艙室全部包裹起來,形成一道無形的屏障。

幾秒鐘後屏障加固,變化再起!

千萬條精神絲從屏障上延伸出來,以一種強勢的姿態纏繞住所有張牙舞爪的精神絲,繼而相互開始聚攏融合。

十六化八,八化四,四化二……

九九歸一。

等到所有的精神力被雲瀾梳理成一道龐大的精神力的時候,雲瀾的臉色已經泛白了,她沒有預料會消耗這麼多。

她咬了咬牙,將自己所有的精神力注入進去,兩道精神力相互博弈着奪取最後一點的支配權,眼看雲瀾勝利在望的時候!

“轟!”

她的腦海像是突然炸開了,一片空白,她的腳底晃了晃,眼看就要失去對精神力的控制。

不再猶豫,她拿出腰包中“禁藥”,迅速撕開鋁箔紙,牙齒一張一合,就吞了下去。

源源不斷的精神力像是從雲瀾的細胞中抽了出來,又輸進那一道精神力中。

終於,雲瀾臉上浮出一絲狂喜,成了!

如果說她之前最多能同時攻擊幾艘飛行器的話,那麼她現在的能力少說也翻了近百倍。

感受着絕對的支配感,雲瀾深吸一口氣,說:“全速前進。”

不是沒有想過利用催化對方暴動讓歸自相殘殺。

只是,一來她最近經歷了太多這樣的死亡,本能的厭惡這樣方式。

二來,她催化之後,即使安然無恙的回到華國,估計民衆也不能放任她這顆移動核武器活多長時間。

想到這,雲瀾閉上眼,將精神力凝成數百道宛如箭矢的擬態狀,如同暴雨梨花針一般飆射出去……

所有通過視頻共享的關注此次戰役的軍方人員,在同一時間發現,近乎一半的飛行器從天空落下,如同暴雨一樣密集。

然後,整個大地都似乎開始顫抖起來!

第二次精神箭矢發射出去,雲瀾的腦子已經一片空白了,識海中所有的痛覺神經拉扯起來,尖銳粗暴的警報着。

但是雲瀾已經顧不得那麼多,第三次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射!

在剩下的所有精神力都抽取完畢時候,雲瀾聽着周圍的歡呼聲和通訊器穿來的聲音,茫然的看着四周的光線越來越暗。

最終腳下一軟,墜入無盡的黑夜。

在聽到的交戰聲的時候,景木就知道,雙方的後續部隊在歸的老巢相遇了。

說不擔心是不現實的,但是除了擔心之外,他們還有更重要的任務要做。

“奇怪……”蘇晨停下攀爬的動作,貼着牆面聽了聽,皺着眉頭說。

“奇怪什麼?”孟然將近一揹包的定時炸藥掩埋好,隨口接到。

“交戰的震動突然消失了。”蘇晨皺眉,“按照雙方的實力,不可能這麼快就決出勝負,而且墜落的飛行器也不可能這麼少。”

魯豪一臉黑線:“不是我們的隊伍逃跑了吧。”一個跑一個追,自然不可能繼續在b城交戰了…

衆人剛想點頭,他們全身都隨着大樓顫抖起來,就好像被扔下了數千枚的導彈,整個世界都開始搖晃。

“原來是絕殺啊,這麼大動靜。”孟然低頭,“也不知道我們隊伍……”全軍覆沒四個字還沒有說出口,便被一旁魯豪瞪着眼,一腳踹上了。

順着魯豪眼神看過去,景木捂着胸口,臉上的汗水簌簌的往下落,顯然是疼極了的模樣。

“老大?”孟然小心翼翼的開口。

緩了一會,景木似是疑惑除了記憶之外,已經沒有任何不適的心臟……搖了搖頭:“沒事,繼續行動。”

十分鐘後,整個首府大樓被景木等人摧毀。

前有景木先頭部隊遊擊開路,後面有陸指揮的支援部隊強悍的正面對戰,內有八索提供的各式軍情。待到第二支甚至是第三支軍方的部隊趕來的時候……

一切似乎已經成爲定局。

“少主,請跟我們一起走吧。”九夜、三元、七銀三人同時跪在地上哀求,他們的少主似是沒有任何變化,坐在沙發上,細細的擦拭着手中的大刀。

正當九夜想上前將左子良強制捆綁帶走的時候,左子良開了口:“你們走吧,我想多呆會。”

“少主,留着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看着十字最後只活下來的三人,左子良笑了笑:“反派首領大難不死,然後期待下集捲土重來的結局,真像無良商家爲了續集拍的電影。”

“少主……”

“好了,我開玩笑呢,你們出去集結剩餘的隊伍,把要帶走的數據人數清點一遍,我拿一下爺爺的遺物就走。”

三個人鬆了一口氣,也知道時間不等人,即使是逃跑,壓在她們三人身上的時還有很多,鞠了個躬,連忙向外走去。

看着走出去的身影,左子良一個人沉默了半晌,對着空氣突然開口:“爺爺,我累了。”

剛走出樓房的大門,五福重重的舒了一口氣,邊走邊說:“我就知道少主會走的,不然他前幾年就開始佈置做什麼?”

“剛剛都把我嚇死了。”七銀一臉慶幸,“我們已經失去了那麼多人,若是少主……”

“好了別廢話了,我們趕緊整理,最後的防線也不知道能撐……”九夜的話還沒有說完,身後一陣滔天的巨響。

三人下意識回頭,所有血液都衝上了眼睛,成了悲愴模糊的一片。

剛剛他們走出來的房子,化成一片廢墟。

xx年11月17號,華國取得最後一場勝利,歸這一組織至此消失在歷史長河中。

史稱,新曆元年。

——選擇後世《戰爭史》

男人身穿一身藍色的軍服,年輕的面容和肩章上的軍銜形成了強烈的衝擊,他抱着一束純白色的花,鬼斧神工式的面容上透出幾縷淡淡的笑意。

僅僅是路過眼前短短几秒鐘,新來的護士張大嘴巴,尖叫着的衝動被一旁的護士長的手生生堵住了。

一直到男人過去了足足有五分鐘,新來的護士這纔回過神來:“腫麼辦腫麼辦,男神比想象中還要帥啊~~”

“涼拌。”已經升爲護士長李冉無奈翻了一個白眼,全然忘記了三年前她剛剛見到景木的時候,反應像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

新來的護士捧心狀,演戲狀,“你說我在這呆七八年,能不能像小說一樣,將冰塊捂熱呢?——大概全國的女生都有這想法。”說完自己先嘔吐一番,“三年了吧,我剛剛看景將軍的眼神就知道,即使等一輩子,估計他也沒半點動搖。”

李冉點點頭,倒是比她當年看的清的多,拍了拍她的肩膀,繼續低頭收拾針具和藥劑。

那場戰爭已經過去了整整三年時候,扭轉戰陣勝利局面的雲大人,也已經昏迷了整整三年。

全國最優秀的腦科醫學家都過來會診過,得出來的結果,幾乎都是大腦受損、植物人狀態、昏迷一輩子……之類的。

沒有任何希望的病,那個愛着她的男人,卻做好了一生相伴的決心。

李冉嘆了口氣,雲大人,在某種意義上也算得上是幸福的,不是麼?

景木將新鮮的花束換下,將昨日帶來的花扔進垃圾桶中,隨即脫下外套掛在衣架上,解開袖口的扣子,將襯衣的袖子捲了起來。

他走進衛生間,用臉盆盛了半盆熱水,打開水龍頭兌了一小半冷水,用手試了試水溫,感覺到溫度剛剛好,這才端進了病房中。

投了毛巾下去,景木將臉盆放在病牀旁,半彎着腰絞乾了毛巾對着好放在手掌上,這才緩緩呼出一口氣。

“瀾瀾,我來了……”一隻手將雲瀾細碎的頭髮從臉上撩開,一隻手拿着毛巾細細的擦拭器雲瀾的臉來。

雲瀾閉着眼,沒有曾經的清冷和生氣,顯得格外的無害和安靜,就像是睡着了。

“剛剛被老爺子逮去宅子裡,狠狠罵了一頓,所以多耽擱了一會,抱歉,讓你多等了這麼長時間。”

“你不知道,我姐也在那,她帶着小侄子躲在一旁呵呵的看笑話,姐夫居然還縱容上了。你看看,整個景家,就我一個人站在一條線上的,你要早點醒過來,到時候去看我姐笑話,我絕對無條件縱容。”擦拭完臉,景木握着雲瀾的一隻手,小心的打開,一根手指一根手指細細擦拭着。

“你哥——好吧,我對叫雲濤哥這個提議意外的反感,先不說他比我小几歲,就說他那妹控的性格,哥哥這個稱呼不是天天提醒他,他有一個搶走他妹妹的妹夫我麼……當然,如果你一定堅持的話,我的意見可以直接忽略。”換一隻手,景木一邊擦着,一邊繼續淡淡的說着。

“雲濤今天過來找我了,我前兩天不是和你說他有女朋友了嗎?今天我替你問了,可是他不承認。那小子一看就是死鴨子嘴硬……下次我是不是該把他們約會的照片直接亮出來?”

擦完臉和手,景木轉過身,將毛巾扔進水中,再一次絞着:“對了,我有沒有說,我要結婚了。”

在他看不到的身後,雲瀾的手指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擡了擡。

“最後我決定舊式婚禮和新式婚禮結合起來,在禮堂接受獸神祝福的時候用舊式的儀式,晚宴的時候,主打新式婚禮……我媽都已經把婚宴會場的細節都敲定了,禮服也是請著名設計師設計的,”景木絞乾了毛巾,抖開晾在一旁的衣架上。

雲瀾耳旁的耳鳴聲終於慢慢弱了下去,她像是沉睡了整整一個世紀,整個腦袋似乎都黏在枕頭上了,即使眼睛不能睜開,但依舊能感到眼皮外那一層朦朧的光。

夢裡是黑暗的一片,她蜷縮着,不知道任何方向,是景木溫柔的聲音一直引導着她在黑暗中走着,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然後呢?

然後他聽到了景木說,他要結婚了!

雲瀾猛地睜開眼睛,已經被弱光處理過的病房,依舊刺的她下意識閉上眼睛,大顆大顆的淚水因爲所受到的刺激落在臉上,她再次慢慢睜開眼睛。

景木正背對着她,端起臉盆剛剛往衛生間的方向走去,邊走邊說:“設計師說,她要讓新娘成爲最美麗的女人……”

“你和誰結婚?”嘶啞破碎的聲音,但一字一詞吐得很清楚。

“當然是雲瀾……”景木順口回答,往前再走了兩步,似是意識到什麼,腳步一頓。

“哐當!”

滿滿的一盆水嘩啦的撒了一地。

景木生怕自己只是做了一個夢,慢慢的走到雲瀾的牀邊,盯着雲瀾明亮的眼睛,盯着她通紅的耳尖,笑的眼眶都紅了:“怎麼,害羞了?”

完全沒有意識到已經過了三年的雲瀾,只當自己昏迷了幾天,對方就連婚禮細節都敲定了,忽視掉心頭涌上的甜蜜,她有些惱羞成怒——

“你可以滾了……”聲音小的如同小貓喵嗚的聲音,看起來格外的沒氣勢。

“可以滾你家嗎?”他低下頭,對着雲瀾嘴脣輕輕的咬了以下,低聲笑“其實我現在更願意滾你牀上。”

“滾!”

剩下的話,都被景木封鎖在了自己口中。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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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防礙小提琴終間曙光93 遇襲孰不可忍123 戰歌嘹亮七85 脫困某人的到來65 壓制景木的身手100 母親真實的一面113 相遇短暫的寧靜第123章 大結局一82 準備拉開序幕43 番外雲景43 番外雲景20 報道景木上校117 戰歌嘹亮一39 設局雲瀾拒絕2 退婚他配不上我42 孤單手中的那道光52 序曲即將掀起的波瀾57 音戰五95 巧遇景母79 追蹤戰之前奏31 遇見好看的男人都不正常101 三校聯賽22 慘戰誰的哀歌17 談判籤賣身契122 戰歌嘹亮六第124章 大結局二79 追蹤戰之前奏3 測試天空之城48 世界初窺門徑73 總部秘密基地21 終悟背道而行的世界114 對峙蘇陽51 測試再遇落安36 天網購買計劃38 校園柏毅飛相約110 逃離二86 結束回家40 綁架泥煤的9 暑假音沐師生活4 考場獸人暴動106 災難血流成河106 災難血流成河15 任務王者加冕53 音戰一101 三校聯賽31 遇見好看的男人都不正常35 謠言四起92 景木珍惜67 雲母血圖騰傳人5 血戰負情緒爆發40 綁架泥煤的40 綁架泥煤的80 被捕戰之醞釀8 初試音沐師演奏71 定琴左子良28 是非醞釀中58 落幕一榮一殤110 逃離二32 醞釀終究的爆發78 繼續尋找出路104 勝負結束15 任務王者加冕123 戰歌嘹亮七23 慘戰麻木和震撼87 三年複檢74 入駐住處是個問題39 設局雲瀾拒絕72 樂醫王牌飛行員的接送第124章 大結局二107 密室恍然大悟24 勾起少年回憶19 再遇開學典禮的震懾1 序之章重生獸人世界36 天網購買計劃24 勾起少年回憶68 自問沒有答案的答案93 遇襲孰不可忍112 針鋒相對21 終悟背道而行的世界56 音戰四15 任務王者加冕2 退婚他配不上我123 戰歌嘹亮七64 暴丨亂葛啓聰的救贖75 夜襲逃離72 樂醫王牌飛行員的接送108 回憶金色樂醫36 天網購買計劃46 舞蹈雙人舞55 音戰三49 證明異世塔亞琴116 合併軍區54 音戰二57 音戰五17 談判籤賣身契13 光腦神奇的擬真天網47 防礙小提琴終間曙光第124章 大結局二35 謠言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