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盈是因爲景木個人的魅力而頻頻側目,但是輪到雲瀾自己,就只剩下狗血了。
葛啓聰盯着雲瀾看了很久,大概是瀕臨暴動邊緣的緣故,他的眼神像是實質化一樣,讓人覺得莫名的難受。
雲瀾鴕鳥了一段時間後,無聲的阻止了景木詢問的視線,自己側過頭,公式化的笑了笑,立刻斂住笑容,繼續目不斜視。
這態度,足夠明顯了吧?
葛啓聰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動作太過明顯,連忙收回視線,將臉板了起來。
“噗”
藍軒噴笑出來,不就是好奇自己原認爲的,卑微到塵埃裡的“前未婚妻”,突然搖身一變,比外面的千金大小姐更加有千金的摸樣。
而且半年不見,對方不僅自己脫胎換骨,就連身邊的男子比自己還優秀。
一時間,自尊心覺得受不了麼?
這死死盯着人家看,看到人家反應沒有半分扭捏,就裝作沒有看過去……
葛啓聰,這裡少說也有六七雙雙眼睛看着呢,你的智商都被飛行器撞沒了麼?
一時間,幾個人都心照不宣的裝作沒有聽到笑聲,跟着隊伍繼續走。
穿過走廊,沒有過多久,一行人就達到了目的地。
較爲安靜的場所,倒不是密室之類的,而是在葛家的後花園之中,一片寬闊的地方。
所有的燈光被打開,照的四周明亮如晝。
他們剛剛踏上後花園的地上沒多久,葛夫人聞聲也趕了過來,同來的還有一個嚴肅的中年男子和幾個護衛摸樣的男人。
“你們不是去招待客人了嗎?怎麼來了……”葛老爺子皺着眉,但是眼神卻沒有譴責的意味。
“爸,客人到場的我們都已經安排好了,而且管家和嚴嬸都在,一下子不會出什麼紕漏。”中年男子回答說,“畢竟事關啓聰,我們倆呆在裡面,也是心急如火,倒不如過來看看……而且,你們這幾個人在這我也不放心,我帶了人過來以防萬一……”
雲瀾掃視了一圈,可不是麼,不是老人就是女人,唯二的戰鬥力--景木和藍軒兩個看起來,又是偏單薄的身體……
這一羣人在這,若是葛啓聰真的暴動起來,看起來是危險至極。
當然只是看起來,有景木在,她就沒有考慮過自己這邊會有危險。
“你們說完了麼?”阮暖淡淡的打斷父子兩人的談話。“說完了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開始了吧?”
一旁的穆盈將琴盒打開,拿起裡面的琴,在場的年輕一代都愣住了。。
古琴是這個世界最普遍的樂器之一,這並不奇怪,但是這把琴太過引人注目。
不是它外形有多麼漂亮,製材有多麼稀有,規格有多麼高……恰恰相反,若不是阮暖拿過來,大家都會認爲這把琴應該待的地方是廢舊箱。
漆面掉的差不多的琴身,不知道被什麼勒出一道道深深的傷痕,相互交縱着,有些觸目驚心。不僅琴尾缺了一截,就連另一邊的琴頭也是後來補上去的……
就是這樣的一把琴,它的每一寸地方,都擦的乾乾淨淨,就連琴絃都保養的極其出色。
阮暖沒有管在場人的異樣目光,將視線落在葛啓聰的身上,陳述說:“把衣服褪了。”
雲瀾一愣,脫下衣服,這是什麼奇怪的壓制方法?
其他人似乎都覺得很正常,葛啓聰將西裝脫下,雙手搭在領口時看了一眼雲瀾,但是匆匆轉移開了視線,將釦子解開。
被這麼多人盯着,葛啓只聰解了幾顆,有些煩躁的抓住衣襟,用力往兩邊一扯“磁啦--”
整件襯衫的扣子都崩解開來,露出大片大片蜜色的皮膚,和上面繪滿着的五彩斑斕的圖騰。
圖騰?
景木眼中的震驚更甚,他看着雲瀾的眼神,側過頭,壓低聲音解釋:“在科技不發達的時候,人們崇尚獸神的庇佑,經過漫長的摸索,有一支部族摸索除了用草藥液繪製圖騰,從而壓制住暴動的方法……但是隨着時間的演變,不知道爲什麼,這一古老的技藝慢慢的從人們視線之中消失了,大部分都猜測技藝失傳了,但是沒有想到會在這裡出現。”
景木剛解釋完,那邊,阮暖已經從圖騰上移開目光,也不知道是對別人說還是自言自語:“有生之年能夠再次看到這圖騰,也算是此生無憾了。”
她臉色瞬間沉寂了下來,從穆盈手中接過琴,翻轉了一下,手指從琴絃的這頭掠到那頭,最後擡手一掃,一串音激射了出來。
“錚--”
葛啓聰身體不由抖了抖,但是很快的被壓了下去。
“難得,禁錮的能力有這麼強。”阮暖感慨着說了一句,將琴架在一旁的石桌之上,挽起長袍的袖子,就那樣站着,雙手懸空在琴絃之上,兩手五指虛籠,做了一個起勢。
衆人不由將呼吸都屏住了。
“錚--”
像是打破了沉寂,第一個音一起來,密密的音就交織着傳來,人們透過琴音像是聽到了昂揚的宣戰聲。
高昂的,激進的,沒有任何退路的……
葛啓聰的皮膚一點點的變紅,彩色的圖騰竟然如同水一樣,慢慢的蒸發了。
似是早就預料到這種情況,阮暖指尖在琴絃之上速度依舊在不緩不急着,她沉聲說:“大家做好準備,圖騰完全消失,禁止也就完全的解開了。”
所以,暴動到什麼情況,等一會就能知道了。
後來到的那些人,向前走了幾步,護住幾人,眼神死死看着葛啓聰,準備一發現不對勁,就立刻攔下。
景木迅速拉住雲瀾的手向自己背後一扯,在雲瀾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把雲瀾給護在了自己身後。
過了幾秒雲瀾纔回過神來,她看着面前並不是很寬闊的背部,心裡有一部分如同揉皺了重新展開的紙張,佈滿了細細的波紋。
衆人做完這一切沒過多久,那邊不斷蒸發着消失的圖騰終於徹底不見了。
葛啓聰臉上的表情有些猙獰,兩顆虎牙不斷的伸展,直到形成兩顆尖銳的獠牙。他的指甲也一個個的蹦出來,如同尖銳的利刃,泛着森森的寒光,肌肉一點點暴起,穿在身上的剩餘的衣服被撐裂開了,碎成布條。
與景木的之前的半獸化不同,葛啓聰□的上身,在極短的時間內佈滿毛髮,成爲了真正意義上的“獸人”。
葛啓聰嘶吼了一聲,表情越來越猙獰,他一擡眼,眼中的血色像是翻滾着的岩漿,越來越濃郁。
“暴丨亂!”
有人驚呼起來。
除了阮暖之外,衆人都像是被嚇住了,連忙向後退了幾步。
葛家人的眼中眼中涌起濃濃的哀慼和絕望。
【暴丨亂:暴動的變異,極少出現。是人性和獸性兩種血脈相互衝突,兩敗俱傷後,走向另一個極端,雜糅。樂醫的壓制的難度直線上升,在絕大數情況下,壓制的成功率靠運氣。暴丨亂的獸人,一般爆體而死……相關部分正在制定暴丨亂之人安樂死的政策,以確保他們最後的尊嚴……】
雲瀾回憶着課本上的知識,下意識退了一步,發現拉着自己手的景木沒有任何動作,這才深吸一口氣,定下心來。
那邊阮暖卻像是沒有任何的害怕,表情雖然嚴肅了起來,但還算得上正常,只是手中撥動琴絃的速度越來越快,琴音也越來越高昂,到了最後,竟像是要刺破衆人的耳膜,讓人覺得耳中隱隱作痛。
但是效果卻非常的顯著,葛啓聰眼中的血色如同潮水般不斷褪去,像是恢復了一定的意識,他居然還擡起手試圖堵住自己的耳朵。
尖銳的指甲劃過耳朵,鮮血順着指甲滴落下來。
聞到鮮血的味道,葛啓聰的理智在一次的崩潰在本性之下,這一次他沒有立在原地不動,而是雙腿用力的一蹬,整個人都朝阮暖躥了過去。
快如閃電!
雖然這一切發生的措手不及,護在兩側的人還好不是請來擺花架子的,他們衝上前曲將葛啓聰攔了下來,爲了防止誤傷到葛啓聰,他們的手中握着的只有鐵棍。
而此時,兩人的鐵棍堪堪架住了葛啓聰的攻勢,其他幾個人也趁勢趕上前來。
這邊,景木護着雲瀾向後退了幾步,防止意外的發生。
阮暖不得不向後撤了一段距離,盤坐在不遠處的空地之上,將古琴放在膝頭。
她的雙手沒有任何停頓的直接撫上琴絃,接着剛剛的琴音彈了下去,汗水從臉上滴下,落入地面上。
此時,被衆人聯合壓制的葛啓聰身上的毛髮越來越濃密,表情也同樣猙獰的如同一頭兇獸,衆人壓制的力度不斷的增大。
看着阮暖氣息越來越沉重,旁人光看着,已經知道越來越吃力。
“景木,我要動手了,你掩護我。”雲瀾沉聲說。
“你確定嗎,那是血脈暴丨亂……”似是想起了雲瀾的脾性,景木沒有繼續說下去,他頓了一下說,“好,你放心,有我在呢。”
得到自己想要的話,雲瀾反手拿下揹着的琴盒,半蹲下來將琴盒放在地上,迅速的把小提琴盒打開,將小提琴盒馬尾弓拿了出來。
雲瀾乾脆轉過身去,背對着景木,背對着那邊的一切。
她將琴搭在頸側,弦和弓再一次相聚,發出微不可聞的低吟之聲。
閉上眼,沉入自己白茫茫一片的腦海之中,精神力往外不斷擴散。
透過漫射的精神力,她清晰的“看見”不遠處,有人正葛老爺子說:“老爺子做個決斷吧,阮樂醫撐了這麼久,即使能再撐下去,您也不想少爺爆體而亡,死無全屍吧?”
那個剛剛還在前廳笑的滿臉慈祥的人,此時閉上眼睛,有眼淚從緊閉的眼睛中滑落。
雲瀾不再猶豫,深吸一口氣,緩緩拉動弓。
細膩的琴聲音如同一匹展開的繡着百花盛開的華麗錦緞,正迎着光輝,漫射出無限的生機
作者有話要說:我數學也一直很好,吶,欠五更,現在還掉一更……
(數手指)所以,也就是我還欠四章。
謝謝【桂花圓紫】【星星醬】的雷~~~話說,這次乃們倆的動作好迅速。
鞠躬。
ps:現在抽的我無語,因爲【暴丨亂】這個詞,鎖了我幾個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