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軍部的“安排”下,雲母開了一個百貨店,不大,但是事情很輕鬆,雲母是那種閒不住的人,病好的差不多的時候,就不顧雲瀾的阻攔,要求去開店門。
數九寒天,雲瀾自然不可能答應,但是又拗不過雲母,只得早上將雲母送到店裡,晚上去將雲母接回來。
白天的時候,雲瀾就獨自一人在家裡做功課,練琴,背樂譜……
寒假不過短短一個月,眨眼間,就要快開學了。
雲濤沒有像他所說的那樣出現,雲母表面上不顯,但是雲瀾還是暗地裡聽過雲母嘆息的聲音。
有些事情,雲瀾站在外圍,即使傾盡全力,也無能爲力。
這之間,雲瀾音戰時的消息,不知道是怎麼傳到繁城這邊。爲此,在上門被婉拒的情況下,雲瀾收到的邀請帖如同雪花般的傳來。
雲瀾手拿着一張音司局的請帖,看着上面落款的花式簽名,搖了搖頭,隨意的丟在一邊。
如果她沒有進入軍校,沒有和軍部簽訂協議的話,音司局這個和政權幾乎並駕齊驅的組織,或許的確是一個不錯的去處。
但是現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隱約看見那麼多模糊的過去,她自己都感覺到,想要擺脫軍部……談何容易。
這天,雲瀾剛好送完雲母從店裡出來,通訊器就響了,她看着上面跳躍着的[蘇晨]兩個字,遲疑了一下,還是接通了。
不知道聽到什麼,她皺着眉,說:“什麼,音沐?”
雲瀾匆匆的回了一趟家裡,把琴和相關的一些東西帶上,剛下樓,蘇晨的飛行器已經等候在小區門口。
站在車前抽菸的蘇晨,一反之前儒雅的摸樣,頹廢的差些讓雲瀾認不出來。
他的軍裝不知所蹤,上身白色襯衫皺巴巴的耷拉在身上,外面罩着一件不知道從順來的藏青色的襖子,□穿着一條髒兮兮的軍褲。
再向下,原本漆黑髮亮的皮靴上裹着一層又一層的污泥。
看見雲瀾走來,蘇晨食指朝拇指一彈,他手上的菸蒂劃成一條弧線飛入一旁的垃圾箱裡。
他鬍子拉碴的臉上帶着一些笑意,聲音卻透露出無盡的疲憊:“小姑奶奶,你再不出來,我都要凍成冰條了。”
雲瀾理這個還有心思開玩笑的男人,輕車熟路的打開後面鑽了進去,等飛行器啓動之後,這纔開口問起來:“你這是剛從拉爾菲逃難過來?”
拉爾菲,華國周邊最窮的一個國家。
“我還寧願從那裡逃難回來,好歹能睡個好覺,哪像這一趟課折騰的我幾天幾夜沒有閤眼。”
雲瀾還記得前段時間,景木也是被緊急的叫走,難道這麼多天過去了,事情還沒有解決嗎?
“發生什麼事情了?”
“保密條例。”景木先是嚴肅的扔下一句,後面語氣立馬溫和的解釋道:“我們的工作性質你知道的,有些事情,即使是我們也只知道一部分。”
雲瀾理解的點點頭,她一個名義上的軍部樂醫,自然沒有什麼理由去探尋什麼。
兩個人從指定的停車場下來,步行到音沐所,一路來美女配“野獸”的強烈對比,惹得路旁人頻頻回頭。
“你形象毀盡了。”雲瀾一半同情一半幸災樂禍的說了一句。
蘇晨擡頭疑惑的看了雲瀾一眼,說:“我身上出現過‘形象’這個詞嗎?……”
“……”
兩人到達音沐所的時候,趙叔正在大廳裡和一名樂醫說些什麼,一把絡腮鬍茂盛的只看見眼睛。
雲瀾依舊記得,是這個人給了她第一次接觸這個世界音樂的機會,還讓她湊足了學費。
她上前打了一聲招呼,“趙叔。”
“誒--是瀾瀾啊,你怎麼來了……”說完他掃了一眼兩人,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我說呢,蘇晨這小子幹嗎拒絕我這裡的音沐師,原來是有你出馬啊。”
“當初還要謝謝你。”而且,她的秘密到現在一點都沒有泄露。
“說到這個,我應該反過來感謝你,你不知道,你當初來我們這當過音沐師的消息傳了出去,現在很多樂侍低階樂醫都想來這做事……”
雲瀾正想說什麼,好沒有張開嘴,下一秒,雲瀾的手直接被拽了過去,蘇晨邊拉着雲瀾邊說,“趙叔,要寒暄的話等會我陪您聊一天一夜,這會,這人要先帶走,兄弟們那邊現在正緊要關頭。”
趙似乎想起了什麼,連忙擺手:“你們快點,快點。”
只不過拉了幾步,蘇晨臉色一白,連忙的放開雲瀾的手,領着雲瀾在前面走了幾步,但還是硬着回過頭說:“剛剛是我無意冒犯,千萬別和老大提起……”
雲瀾無語,即使部隊的紀律再嚴明,景木也不會計較這麼小的一件事情吧。她低頭看着被蘇晨抓着的手腕上,黑色一個手印清晰可見。
這廝多少天沒有洗手了?
剛走進了音沐廳,裡面坐着的人聞身全部站了起來,齊刷刷的敬了一個軍禮。
“雲小姐。”
雲瀾看着裡面的幾十個人愣了一下,裡面的面孔她大半認識,除了了各隊隊長副隊長就是各隊的精英。
可以說,這裡的幾十個人,是特別作戰團這把“利刃”上的“刀尖”。
當然,和蘇晨形象一樣,這幾十個人的形象也好不到哪去,衣服破爛不堪不說,受傷的受傷,掛彩的掛彩。
更甚之,其中大部分人眼中,或多或少的已經摻雜着血色。
話說,經過她音沐幾個月的人,居然還能被逼到差點暴動……該不是特別作戰團被人給洗劫了一遍吧?
心裡想着,雲瀾手中卻沒有絲毫遲鈍,迅速的拿出琴和弓,也沒有廢話,閉上眼將刻進骨子裡的音樂再一次釋放了起來。
華麗的音質,優雅的動作,飛揚的情感。
一曲結束,正當大家以爲將要結束的時候,雲瀾的弓只是跳躍了一下,指尖向上一滑,第二首曲子的音符從指尖繼續傾瀉下來。
第三首,第四首……
一直到第五首的時候,雲瀾的音沐已經持續了整整一個多小時,所以在中途,雲瀾腦子突然抽了一下,拿弓的手一抖,琴音尖銳的嘶鳴了一聲,終於停了下來。
“砰!”
不遠處,一隻放在休息臺上的玻璃杯,碎成滿地殘骸。
“啊,抱歉,一段時間不動手,就想試試看自己的極限在哪……”雲瀾扶着一旁的椅背上,等到腦子裡的抽疼緩過去了,這才扯了一個笑,狀似不在意的說。
回答她的卻是滿堂寂靜。
所有人的眼睛都恢復了本色,眼中深沉的一眼看不透徹。
冰涼的水潑在臉上,毛孔猛的一收縮,雲瀾混沌模糊的思維這纔有些清醒過來。
雲瀾兩手繼續在水龍頭下盛滿水,朝臉上再次潑了一次,這才用手抹了一把臉,深深的呼出一口氣。
從衛生間出來,雲瀾順着樓梯下樓,拐角處剛好看見一道黑色的身影走過,不羈的步伐,斂在帽檐下的銀色面具,還有那下巴的弧度,從帽子後邊露出的絲絲銀色。
斂羽?
他怎麼會出現在繁城的音沐所?
“怎麼了?”蘇晨從雲瀾的背後走過來,順着雲瀾發呆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了空蕩蕩的走廊。
雲瀾將疑惑斂在眼底,看着蘇晨說:“沒事,我們走吧。”
回到家的時候,還沒有到中午,雲瀾進房間裡,從抽屜裡翻出精神修復液,剛想灌下,眼神剛好略過景木送的那個盒子。
雲瀾打開盒子,瞄了其中一瓶的標籤【精神力增強】,也沒多想,擰開了瓶蓋,仰頭就灌了下去。
然後就脫了外套,迷迷糊糊的爬上牀。
朦朧之中,周身的溫度越來越高。
像是身處在還活火山之中,皮膚被炙熱灼燒了一遍又一遍,漫天的岩漿從試圖從毛孔鑽進,在所有的血管裡亂竄。
緊接着血管裡着起火來,順着血管一直燃燒到五臟六腑。
烈焰順着五臟六腑向大腦攀爬,腦海深處,白色的霧狀體包裹着一團粉色的**,龜縮在角落裡,團成球狀,在茫茫的火焰包圍下,越來越小。
一分鐘,一個小時,一天……
沒有時間,沒有日夜,只有烈火焚身的痛覺,從神經末梢一直蔓延到大腦中樞。
那一刻,雲瀾寧願就此死去。
【“醫生,怎麼樣了?”
“誤食大量的精神力增強劑,能活到現在已經是奇蹟,我們會盡全力搶救,但是你們還是做好心理準備。”】
……
【“皮下注射[艾丁稀釋液],調大血液補給,氧氣供給增加10個百分點,透析怎麼樣了?”
“完全滲透於骨髓神經,透析沒有成效。”
“繼續透析!”】
……
記憶回到那夜,她死後最後一刻,陪伴她的只有滴答作響的冷冰冰的儀器,還有穿着白大褂一臉嚴肅的醫生……
那時候,她怎麼想的呢?
絕對不會讓自己的生命停止在這樣的地方!
然後?
然後,她穿越了,她還記得,她醒來的那天,陽光落落的撒了一地,然後她說的第一句話就是--
“做了好長的一個夢”
如同被觸碰了播放鍵,這個世界的記憶一幕又一幕的回放着……
腦海中粉色的**,終於如同綻開的花朵一樣,層層的散開,龜縮成一團的精神力像是見到什麼寶貝一樣,瞬間撲了上去。
粉色的**慢慢的消失,在同一時間,吸收了**的精神力猛然脹大了幾倍,旋轉着,越來越快……
身體各處都像是經歷了一場飆風,所有的火焰都被驅逐的一乾二淨。
乾渴的嗓子彷彿能冒出煙來,雲瀾喃喃着說--
“水。”
期盼樂殺的親們,這章是轉折點……
當我什麼都沒說……【你不是在劇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