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挖了一筷子沙沙的，滿是紅油的蛋黃給了寧小雪，才又給自己挖了一塊，吃在嘴裡，頓時滿嘴都是濃濃的、化都化不開去的濃香。
濃香中，還有一絲淡淡的鹹味，有了鹹味，這蛋黃在嘴裡是越咂越香，最後這香味似乎是滲入舌膜，繼而擴散到全身，整個人都陷了進去。
“哇，這個鹹蛋才叫好吃，”李永對醃製的食品，一直不怎麼感興趣，主要是有一種說法，說是醃製的食物，容易含有某種致癌的化學成分。另外就是他總覺得新鮮的東西吃在嘴裡，味道更純，更通透。
不過，今天吃了這幾樣小菜，讓他的看法有了很大改變，看來不僅僅是新鮮的東西好吃，有很多食品的加工方法，做出來的味道，是煎炒蒸炸這些烹飪方法做不出來的。
譬如醉制的醉螺、醉蟹，還有這醃製出來的鹹鴨蛋，那味道，也堪稱是人間極品了。
或許是胃口得到了滿足，李永的心情變得很好，連帶着再看金毛這個小痞子頭，也有些好感了，趁着熱菜還沒有上來，就對他道：“金毛，我看你也能說會道的，思路很清晰，懂的東西也不少，怎們不找個好行當做做？”
李永說這話，顯得有些老氣橫秋，不過金毛居然肯聽他的，苦笑着說道：“大哥，你就別寒磣我了，我就是知道鄉里這些東西，自個也有些好吃，沒什麼別的本事，又沒有本錢，能做什麼啊！”
李永搖了搖頭：“這裡的灘塗還沒有開發起來，你留在這，當然做不了什麼，走出去闖一闖，外面能做的事情多着呢！”
“不怕大哥笑話，我金毛也不是沒有出去過，”金毛露出有些嚴肅的表情，道：“那一年去廣州，讓人給騙去搞傳銷，家裡賠了不少錢進去，差點就回不來了。”
“還有這種事情？”李永有些難以置信地看了看金毛，這小子耷拉着腦袋苦着臉：“這事還能有假？要不是跟大哥說起來，這事我都不願意提。”
李永看了看金毛那幾個小弟，果然也是一副震驚的樣子，恐怕他們也沒有想到，平時威風凜凜，帶着他們橫行霸道的老大，居然也有這樣悽慘的往事。
不知道他們走了以後，金毛還能不能保持在這些小弟面前的威信，李永暗暗想道。
“你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啊！”李永笑着說道，倒是對金毛有些同情，小夥子看來也不是一開始就墮落了，還是有原因的。
“我知道沙蠶這個東西，在國際市場上挺緊俏的，你們有沒有想過自己直接跟外商搭線，將沙蠶銷過去，免得大頭都給中間的販子賺去了，”李永想了想道，希望能給金毛他們設計一條致富的道路。
“沒有門路，沒有本錢，聽說外商的要求也很高，對外形、個頭什麼的都有要求，還要是活體賣過去，我們也想過做，怕是做不了，”金毛搖了搖頭。
“隔壁村曾經有人做的，結果本錢都虧掉了，現在大家都是賣給那些販子，不敢冒那個風險。”
李永點點頭，知道沙蠶這個生意，也不是那麼好做的。
其實做什麼事情都不好做，要不然，大家都不是傻子，早就都搶着去做了。就算是陶然居，雖然擁有水空間這個超級作弊器，也多虧樑嘉亮、宋妮娜等人的用心經營，才能夠發展到現在的景況。
李永擡頭看了坐在寧小雪旁邊的小女孩一眼，小女孩一開始還有點拘謹，都要寧小雪夾菜給她，然後才埋着頭一陣猛吃，吃完了，也不好意思往桌上的盤子裡伸筷子，只是坐在那裡，眼巴巴地瞅着，看得人心疼。
寧小雪連忙又在各盤子裡夾了些菜，放到小女孩面前的碗裡。
小女孩顯然很少甚至是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東西，她也不吃醉螺、醉蟹，只是對着白切羊肉下筷子，嘴巴里面塞得滿滿的，不停咀嚼，吃得很香。
看上去，也不知道她已經多長時間沒有吃到肉食了。
李永突然有了一個想法，自己能養魚，能不能也養沙蠶呢？
“金大勇，這個沙蠶好像也是可以養殖的吧，黃海這邊有人弄嗎？”李永問道。
金毛搖了搖頭：“要說養沙蠶，這些從灘塗挖出來的沙蠶，都要想辦法養活，才能賣出好價錢，不過這玩意也嬌貴，想養活並不容易，而且養不久，所以都只能快點賣給那些販子。”
“那些販子呢？他們會養？”李永問道。
金毛想了想：“具體的我也不是太清楚，他們在本地也有倉庫，一般都是收了就走，不會停留太長的時間。”
“怎麼，大哥對這個很感興趣？”金毛這時候纔有點奇怪，不知道李永問這些做什麼。
李永笑着點了點頭：“我就在想，咱們本地的資源，條件又這麼好，爲什麼錢都給外面的人，甚至外國人給賺取了，要是我們自己來做，豈不是更好？”
“好是好，就是咱們沒有那個渠道，還有技術啊，”金毛苦着臉道。
李永搖了搖頭，有些不以爲然：“渠道咱們可以找，既然這東西有需求，還怕找不到要買的人？至於技術，嘿嘿，咱們可以學習、可以摸索。”
李永信心十足地說道，雖然這個想法是他剛纔纔有的，不過他想了想，說不定真有做起來的希望。
別的不說，李永有着水空間，不管是動物還是植物，不管是魚蝦雞鴨也好，蔬菜瓜果也好，在水空間裡都生長得很好。空間水不但能夠促進動物、植物的生長，還能給人、給魚治病，養個沙蠶，還不是小事一樁？
水空間在手，李永信心十足。
當然了，過多地依賴水空間，顯然也不好，不過李永和海天的關係也不錯，海天是華東地區，乃至全國都數得着的水產品貿易商，雖然李永不清楚他們做不做沙蠶，但是類似的餌料水產，都是做的，規模也不小，說不定他們會有相關的渠道、技術，那就可以在這方面技術合作。
這個時候，“林叔”終於端了熱菜上桌，是一盤子紅燒小黃魚，不及手掌大小的小黃魚，上面澆一層紅黑髮亮的醬汁，香氣四溢。
“李老闆，你也是搞沙蠶生意的？”林叔放下菜，並沒有馬上離開，而是站在旁邊問了一句。
李永禮貌地點了點頭，微笑道：“有點想法罷了！”
“呵呵，只要是有誠心來做生意的，我們都歡迎，不過你可不能坑我們，”林叔大聲說道。
林叔又轉過去對金毛說道：“我說金大勇你這個兔崽子今個兒怎麼轉性了，原來是搭上新的路子了，不過，你可不能繼續出賣咱鄉里的利益去巴結外人！”
李永聽了苦笑不已，他之所以想要搞沙蠶，其實很大的原因就是看不過當地的百姓辛辛苦苦挖出來的東西，最後大頭都讓別人賺去了，並且還付出了犧牲環境的代價。特別是在看到寧小雪身邊那個小女孩以後，他的這種想法就變得很強烈。
沒想到，這個“林叔”卻害怕他是個奸商，擔心他是來盤剝的。
“林叔”的大名叫林書祥，他心裡也確實是這麼想的：“李老闆，歡迎你來做生意，我們這裡的老鄉都是實在人，跟我們做生意，你不會虧的，說起來，多條路子，對我們也有好處。”
說着，林書祥又瞪了金毛一眼：“以前，別的商人來了，都給這幾個兔崽子給逼走了，吃裡扒外、狼心狗肺的東西。”
林書祥在那邊大罵，金毛坐在那裡只是苦笑，一句話也不敢多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