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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間的菜市遠比下午更熱鬧，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多是白髮蒼蒼的老頭老太，還有些中年的婦人，李永這樣一個小夥子，看着就挺扎眼，賣魚的婆娘遠遠就熱情招呼。
“小夥子，新到的鮮活鯉魚，回去熬湯給娘子喝了，奶水足！”
“呃！我是買魚自己吃！”李永撓了撓頭，真想問問這婆娘，哪隻眼看出來他家裡有孕婦的，這不是壞人名節麼？
賣魚的婆娘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現在的小夥子，能這麼早起來到菜場買魚的，多數就是家裡老婆懷了孩子，小夥子你不錯，你看要吃什麼魚，我給你殺了。”
原來，自個兒不知不覺中，又成異類了，李永鬱悶地撓了撓頭：“我要買活魚，多買一些。”
李永照舊買了些河鯽魚，這玩意便宜、大衆化，味道也很好，就是刺兒比較多。
還買了幾條鯉魚，都是給陳老頭家的孫媳婦準備的，他家這個孫媳婦，據說挺挑剔，以前是不吃魚的，上回陳老頭弄了兩條魚回去煮湯，老頭吃得忘形，結果他孫媳婦就吃了一口，然後就愛上了，別的啥也不想吃，點名就要這個。
天大、地大，肚子最大，懷了小孩的女人，那是偉大而嬌貴的，陳老頭爲了這事，天天纏着李永，甚至不惜將一套內家拳傾囊相授，李永咋也要多照顧一點。
李永買了七八條鯉魚，都是銀灰色的魚鱗，“小紅”那種紅鯉魚，市場上也不多見，賣得最多的，還是眼前這種。
青魚、河蝦、回魚，還有二斤沒有鉗尾的螺螄，李永逛遍了水產區的攤位，最後拎着好幾個馬夾袋，找個偏僻的地方，就給整個兒收進了空間。
在空間裡洗了洗手，掏出面紙擦乾，李永雙手往褲袋裡一插，悠哉悠哉就去上班。
小區養魚的事情，完全用不着李永操心，在楊老頭的領導下，十幾個老頭充分發揮活動能力，這事兒很快就得到業主委員會的認可。
話說，小區的業委會也就七個人，吃過李永魚的這些老頭中就有四個，還有一個是某老頭的老婆，一個是某老頭的侄子，最後剩下來的那位，也讓一條河鯽魚給輕鬆搞定。
楊老頭代表業委會出面，向小區物業提出整治小區水面的要求，標準定得很高，全都是物業公司不可能接受的。
物業公司當初能夠承攬小區的物業，也是通過某種關係介紹進來的，但是這一次，不知道內情的介紹人也沒有辦法，楊老頭代表的業委會態度相當強硬。
物業公司的老總楊德才也知道這個楊大炮不能得罪，求爺爺、告奶奶，好話說盡，楊大炮才“勉爲其難”地退讓一步：池塘是必須整治的，不然這地方沒法住，既然物業公司做不了，那他們就收回來，重新找人來做，物業公司必須儘量配合。
聽說不減少物業管理費，只要提供一些配合，就不需要再管那段“臭水溝”的事情，給弄得焦頭爛額的楊德才感覺讓天上掉下來的餡餅給砸了，忙不迭地點頭答應，很快就簽了新的補充協議。
合同的文本是楊老頭當場從身上掏出來的，幾句話一說，楊德才就不得不捏着鼻子簽下名字，到了這會，他也感覺到這事有些邪乎：老頭身上都帶了合同，擺明是給他設了個套。
楊大炮在官場混跡多年，玩起這種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手段，那叫一個高明。
楊德才後來知道楊大炮的目的，也沒覺得後悔，反正他能得到的物業費一分不少，還將那條棘手的臭水溝給扔了出去，這是好事。
至於那個異想天開的小區養魚計劃，在他看來，完全就是開玩笑。
小區裡養魚，肯定不能像魚塘那樣，養了魚蝦捕撈售賣；就算能，城市的地價這麼高，賣魚能賣幾個錢？
就算是發展休閒垂釣，小區這個環境、這個空間，也無法和公園，郊區的休閒魚塘相比，加上居民對外來人員的排斥，也註定這樣的運作方式沒有“錢景”。
楊德才覺得，這個所謂的“小區魚塘”，也就是能滿足楊大炮這些小區老頭們的需要，自娛自樂，而且得花不少錢。估計是楊大炮的哪個後輩，或者是某個鑽營者，爲了討好巴結而弄出來的。
不過，這手段明顯不夠效率，如此花費，還不如直接送錢來得爽快。
楊德才的物業公司不大，小區這邊的管理他也經常過問，雖然不看好，但也非常好奇，特別是對那個弄出這麼個手筆的人感到好奇：真是錢多人傻啊！
等到宋妮娜出現在他面前，開始商討一些物業上的細節時，楊德才恍然大悟：原來，是某個大款的小蜜一時興起，有意思！
這個小蜜背後的人物，居然能讓楊老頭出面辦事，看來背景很不簡單，估計是啥顯赫的大官。
因爲有這樣的想法，楊德才倒是儘量配合，宋妮娜提出的一些要求，很快就都得到滿足，哪怕是一些比較苛刻的。
小區裡的關係，有楊大炮和老頭們幫忙打理，公司上的事情，都是宋妮娜在跑，這婆娘不知道受了什麼刺激，將工作都辭掉了，一門心思撲在這件事情上。
她的勤奮和努力，讓李永看了覺得很不好意思，怎麼說，這公司還是以他的名義辦的，他卻啥事也沒幹。
新公司的名字也叫“陶然居”，全稱是陶然居休閒旅遊有限責任公司，爲小區魚塘專門註冊了一個商標——“陶然居休閒魚塘”。
宋妮娜的錢都投到飯館那邊，也拿不出錢來投資，新公司的資本金，是以李永的名義，從老頭們那裡籌集的，註冊資本是一百萬人民幣。
能借到這麼多錢，李永也挺意外的，也可見這些老頭的身家都不一般，楊老頭一個人就拿出五十萬，加上陳老頭的二十萬，易老頭的十萬，佔據主要的部分。
老頭們願意借錢出來，楊大炮起了關鍵的作用，沒有這個咋呼咋呼的老頭，除了陳老頭、易老頭以外，別的人恐怕都不會願意借錢。
有了楊大炮他們拿出的八十萬，再籌二十萬就變得很容易，最後大家都是搶着出了份子，一人一萬兩萬的，很快就湊齊了。
只要出了份子，借出的錢不能收利息，但是每個月至少都能得到兩條黃海野魚，按照陳老頭開出的價格，這也要好幾十塊錢，一年幾百塊，也要比定期存款的利率更爲可觀。
就這樣，李永空手套白狼，搞起了這個資本金達到一百萬的公司，而且，他還沒做什麼事情，都是老頭們，還有宋妮娜幫着給弄了，他甚至還稀裡糊塗的，就已經成了公司董事長。
股權有了，債務也不少，李永小事懶散，大事絕不糊塗，他跟宋妮娜商量了一下，二一添作五，一百萬的債務，一人承擔一半，公司的股權，也一人一半。
宋妮娜作爲經營方面的負責人，本來可以拿到乾股，不過這些資本金都是靠着李永籌集到的，也就兩相抵消。
嚴格來說，還是李永比較吃虧，因爲懂管理的人多了，隨便就能找一個，但是要籌到一百萬資金，對他們來說，其實很難。
何況，李永還必須要提供“魚苗”、“技術”，這些也是要折算股份的。
所以，宋妮娜沒有同意股權平分的方案，而是提出債權平分，股權四六開，宋妮娜佔四成，李永拿六成。
“就這麼定了，你姐姐我也是空手套白狼，白佔了股份會睡不着覺的，你還是多考慮考慮怎麼養魚的問題，”宋妮娜大手一揮，不肯再聽李永的分析：“你要是覺得愧疚，就給姐姐做點好吃的，爲了這個魚塘，姐姐我可是累得不輕。”
“這個都好說，”李永無奈地笑了笑，點頭應下。
年輕人創業之初，懷揣對未來的美好向往，也常常能夠見到這種相互推讓的坦誠，也只有大家都坦誠相待，將需要確定的事情都談好了，才能在未來攜手共同進退。
李永也清楚這個方案或許是最合適的，也就不再糾纏，拎了水桶就去陽臺，打算捉兩條魚、弄兩道菜，好好犒勞犒勞累得不輕的宋妮娜。
今個兒是週末，同居三人組難得都在家，李永和宋妮娜在廳裡說事情，寧小雪就在陽臺上餵魚。
如今，外面的陽臺上已經擺了兩隻大魚缸，一隻專門用來存放那些經過空間水改造，隨時可以撈出來燒了吃的魚蝦。
另一隻裡面僅有兩條魚，就是紅鯉魚“紅紅”，以及大青魚“青青”，這倆魚已經成了寧小雪的愛寵，地位等同於寧小雪精心照料的那幾盆文竹。
眼看着小區魚塘弄起來的可能性越來越大，寧小雪也在加緊“調教”兩隻愛寵，想要讓他們能夠識別魚餌的危險性。
讓人驚歎的是，這倆魚經過寧小雪的用心“調教”，竟然真的變得越來越乖巧伶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