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姬清朝着柳泓看過去的剎那,一道劍光陡然從她的瞳孔之中放大。
劍光,從柳泓的手中揮出,朝着她迅疾的飛射而來。
快如驚鴻,冷若月影。
到底是萬壽境的存在,只是隨意的揮出一道劍光,便有一種強大的氣勢朝她壓來,讓她有一種面對着驚濤駭浪的感覺。
這道劍光,硬抗她是絕對抗不下來的!
好在柳泓揮出這一劍只是爲了示警,並不是真要傷到她,姬清迅疾一側身,便靈巧的避開了柳泓朝着她刺來的一劍,從從容容,毫髮無損。
她腳下輕點,身形朝後飛退。
隨着柳泓擲出的靈劍在空中消散,不過瞬息時間,她便和柳泓拉開了幾米遠的距離,站在樹蔭之下冷着臉看向他。
樹蔭之下,年僅八歲的小女孩,頭上還扎着可愛的雙丫髻,紅色的頭繩垂落在略帶着一些嬰兒肥的臉側,粉雕玉琢的,看上去極爲可愛。
可是,偏偏她那雙漂亮的眼睛之中卻帶着不容錯辯的憎恨,甚至還有幾分嗜血的瘋狂。
她手中的靈劍還在不斷的滴着血,一滴一滴,滴滴殷紅的血珠從劍尖落在草地上,轉眼就沒入了草地之中,再也看不見。
她身上的衣服沾染了不少血跡,甚至那白嫩的小臉上也濺上了一些鮮血,配着她冰冷嗜血的眼神,還有那脣角若有似無的嘲諷輕笑,讓她看起來十分的可怕。
明明是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姑娘,可是身上殺意冰冷。
如此強大的反差,叫人看着極爲的心驚。
沉默。
死寂一般的沉默。
姬清不動,柳泓也不動,兩人隔着幾米的距離遙遙對望着,似乎在看誰先屈服。
時間一點點過去,一聲低低的喊聲響起,打破了這令人心悸的沉默。
“家主……”
柳管家原本並不想發出聲音的,剛纔姬清刺出的一劍雖然刺中了他的胸口,但是卻刺得偏了一些,並沒有刺中他的要害之中。
疼是疼了點,可是好歹死不了。
他只想躲開那個年紀雖然只有八歲,可是卻招式凌厲老辣,心狠手辣的人。按道理說家主都過來了,有家主給他撐腰,他應該不會再怕她,可是偏偏他就是怕了。
他怕她知道他死不了之後,又撲上來補上一刀。
看她那瘋狂的樣子,還真的很有可能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忍了又忍,可是沒辦法,他實在難受得緊,若是再這麼僵持下去,就算並沒有刺中要害,他身體之中的血也快流盡了,他怕他這一條命都要交代在這裡。
“把他給我扶起來,喂上一顆丹藥,務必讓他給我活着!”柳泓一聲輕哼,吩咐左右。
立即有人從柳泓的身後走上前,將躺在地上的柳管家給扶起來,喂下一顆丹藥之後,柳管家蒼白的臉色立即好看了很多,這條命算是保住了。
姬清冷眼看着柳管家服下丹藥,她費盡力氣留下的傷口很快就會被丹藥所治癒,心中無奈又
氣憤,恨不得再撲上去補上一刀。
可是,她卻知道有柳泓在這裡,她今日想要殺了柳管家,只怕是極難得手了。
她忍不住皺眉,冷眼看向柳泓。
“柳清,不論你有什麼委屈,你一劍要了柳管家半條命,也算是將仇給報了。以後這事一筆勾銷,如何?”柳泓臉色變幻,終究是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他又看向柳管家,“柳清是你的主子,以後你不能在心中記恨柳清,仍舊要敬她,護她,知道了嗎?”
“奴才知道,知道。”柳管家連連表態。
柳管家十分的識趣,可是姬清卻並沒有說話。
看着沉默不語的姬清,柳泓皺起眉頭,“柳清,說話!”
他能說出剛纔那一番話,意味着他的退讓。
對現在的柳家來說,柳清是柳家以後振興的希望,不容有失。
柳家走了一個萬壽境巔峰的柳老太爺,眼看着再也沒有能挑起大梁的強者。
若是斷代太久,柳家的聲勢很有可能會變得低落下去,因此柳家必須要全力栽培一個新的強者,這樣才能保證柳家的百年繁華,千載昌盛。
可是,偏偏柳家主族沒有能挑起大梁的天才弟子,而旁支卻出了這麼一個擁有至尊靈根的天才。
就算是旁支,好歹也是柳家之人。
爲了柳家的以後,他將柳清從旁支接到了主族,傾盡族中的物資用來栽培柳清。這種栽培,不是爲了有天反目成仇,而是希望柳清能保證柳家在淩水國的世家地位,甚至將這地位拔得更高!
對他來說,柳清就像是他手中的一柄絕世寶劍,而他是一位給寶劍開鋒的人。
爲了讓這柄利劍稱手,只爲他所用,用上一些心機手段,他覺得這是一種再正常不過的心思。錯就錯在,這一切居然讓柳清給發現了,造成了現在這種似乎有些難以轉圜的局面。
他要保住柳管家,因爲柳管家是按照他的吩咐行事的,若是他保不住柳管家,以後還要怎麼服衆?
“一筆勾銷?”姬清冷冷的反問,眼中是不加掩飾的嘲諷笑意,“柳管家剛纔所做的事情,你覺得能一筆勾銷?所謂的一劍要了他半條命,還不是被你一顆丹藥就救了回來嗎?你現在如此縱容他,就不擔心有天他讓你頭上綠雲罩頂?”
事實上,柳泓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蠢貨。
培養了柳管家這麼一個心腹,卻絲毫不知道自己的女人在和柳管傢俬通。
他讓柳管家住在柳府之中,看似是對柳管家的恩寵信任,其實卻只是方便了柳管家和柳大夫人半夜相會而已。
“放肆!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鄉野之人就是永遠也難登大雅之堂,小小年紀竟然不知廉恥的說什麼‘綠雲罩頂’,混賬,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嗎?”柳泓額頭青筋直跳,陰沉的眸子看向姬清,口中暴喝,“你現在給我乖乖的回去修煉,今日的事情我便全當你是年幼無知,不找你算賬。若是你執意要和我作對,就別怪我收拾你了!”
柳管家連
忙表忠心,“家主,我發誓我絕對不會有任何非分之想,不然就讓我死無葬身之地,就算是死後也不得安寧!”
“你也閉嘴!”柳泓朝着柳管家一聲怒吼。
姬清心中冷笑一聲。
他不找她算賬?
他不找她算賬是因爲他沒有任何資格,沒有任何立場。
而柳管家說他以後將會死無葬身之地,就算死後也不得安寧……
呵,可不是麼?
他最後的確落得了一個那樣的下場。
心中思緒翻涌,無數的情緒在姬清的心中糾纏成繭,幾乎將她一顆心臟都給重重的困住,讓她無法從其中走出。
權衡利弊,忍了又忍,姬清將眼中的恨意都深藏起來,重重的點頭,簡單的應了一聲,“好!”
“趕緊滾回去!”柳泓見到姬清終於服軟,竟然也微微鬆了一口氣。
姬清低眉順目,從樹蔭之下走出,頓了頓,朝着柳泓走去。
見到姬清朝着這邊靠近,柳管家掙扎着站直了一些,似乎對姬清頗爲忌憚,儼然是有些防備的。
姬清走到柳泓的面前,屈膝行了一禮,“今日是柳清放肆了,但是柳清希望家主能給我一個公平。我姐姐的苦,不能就這麼受着。而做出那種豬狗不如的事情的人,也必須得到應有的懲罰!”
“你想要如何?”柳泓不耐的問了一句,隨即看向柳管家,“明日讓媒人上門提親,你既然得了人家姑娘的清白,便要對她負責到底。雖然你家中已經有了妻室,但是納上一門貴妾也無妨。”
“是是是……”柳管家連連點頭。
這是他們之前就商議好了的。
若是此事沒有事發,便暗中控制柳菲,通過柳菲控制柳清。
若是此事東窗事發,便將柳菲納入柳管家的後院,光明正大的控制柳菲,讓柳清爲了柳菲的幸福而投鼠忌器,不得不徹底爲柳家所用。
如此無恥……
姬清一聲輕笑,清澈的眸子看向柳泓,直直的看入他的眼中,涼涼的問道,“家主,有件事,我不知道當不當問。”
“不當問就不問。”柳泓警告的看向姬清。
姬清毫不在意,直截了當的問道,“柳管家在光天化日之下欺辱了我姐姐,又在欺辱了我姐姐之後立即去了主院跟您彙報,是受您指使的嗎?”
“說什麼胡話?你竟然敢懷疑我?”柳泓眼睛一眯,將眼中驚變的神色給斂住,“我好歹是堂堂柳府的家主,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如此做了,我能的什麼好處?看着你將柳家鬧得雞飛狗跳嗎?”
“如果不是您指使的,那麼柳管家定然不會將此事告訴您……您又是怎麼知道柳管家毀了我姐姐的清白呢?我記得,剛纔並沒有並說起……”
姬清冷冷的看着柳泓,見着他臉色慢慢變得難看起來,忽的輕笑。
趁着柳泓心思複雜,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姬清手中的靈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凝聚出來,朝着一側兢兢戰戰的柳管家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