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不妥,還是大大的不妥。
以拓跋玉那種睚眥必較又生性多疑的性格,定然容忍不了拓跋烈這種握有軍權,會深深威脅道他的皇位的存在。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
那時候,爲了自己的皇位坐得安穩舒坦一些,只怕他會想方設法的除掉拓跋烈。
就算拓跋烈發了誓言又如何?這世界上,背信棄義的小人可不少,與其留下一個令人夜不能寐的隱患,還是死人更能讓人放心。
也許拓跋玉會因爲拓跋烈的驍勇善戰而留他一時,但是隻要他的皇位坐穩了,或者找到比拓跋烈更好的代替之人,絕對不會留他一世!
姬清心中一驚。
果然還是在宮中見慣了爾虞我詐的李德貴看得更清楚,她怎麼就沒有想到這問題呢?
雖然她討厭爾虞我詐的生活,有時候爭,是因爲不得不爭。爭的話,還有一線生機,可若是不爭,便等於放棄了權力的保護,很有可能連命都沒有了。
李德貴的提醒很中肯,的確是發自肺腑的爲拓跋烈着想。
拓跋烈頷首,“多謝李公公提醒,我心中有數。”
拓跋烈並不是只會逞兇鬥狠,只在沙場上才馳騁無敵的莽夫,他冷靜理智不說,何況身邊還有蘇言這樣精明無比的人做智囊,早就想過應對之法。
出了皇宮,坐上馬車之後,姬清忍不住開口問道,“阿烈,李公公說的話不無道理,我們可要趁早做打算了。”
姬清黑亮的杏眸看着拓跋烈,眼中不無擔憂。
從現在的局面看來,大皇子已經被廢了,其他的皇子暫時還不成氣候,三皇子登基的可能性最大。然而,三皇子拓跋玉和他們卻積怨已深,不是一個好打交道的主兒。
在皇上退位之前,拓跋烈的安危還能有幾絲保證,可若是拓跋玉登基,這安穩的日子定然過不了幾天了。
除了拓跋玉之外,柔妃也是一個不容小覷的人。
拓跋玉也許還會等等再對他們下手,可是今日落了柔妃的面子,再加上紅葉姬府自立門戶,打了上京城姬家一個耳光,很明顯會遭到柔妃的敵視。
今日從御書房出來的時候,雖然她沒有回頭,但是她卻敏銳的感覺到了柔妃的敵意。
“你不用擔心,我能護你周全。”拓跋烈脣角揚開一絲笑意,緩緩說道,“事實上,今天我很開心。”
看向手中的烈焰拳套,他覺得只要遇到了姬清,他這顆心再堅硬,也要在她指尖變成繞指柔。
“我知道你能保護我,但是,我也不想你受傷。”姬清說道。
“蠢東西。”拓跋烈寵溺的低罵一句,將姬清的身子撈入懷中抱緊,低沉悅耳的聲音說道,“我行事自然也有我自己的考量。你說要紅葉姬府成爲上京城的第一世家,難道我不能自立一國?”
“什麼?”姬清驚訝的瞪大了黑眸,“你想要自立一國?”
由不得她不驚訝,拓跋烈想要自立一國的難度,可比她要將紅葉姬府壯大成上京城第一世家的難度大多了。
“嗯。”拓跋烈點頭,“浩渺大陸上四國爭雄,其中蒼炎國的國力最強,淩水國和戰風國次之,國力最弱的應當是蠻國。千百年來,浩渺大陸上適宜長久居住的土地都被佔據了,想要在這種情況之下自立一國,除了搶奪似乎沒有別的路。但是,我卻有一個想法。”
“什麼想法?”姬清連忙問道。
拓跋烈勾脣淺笑,“我和蘇言曾經探討過,如果不能在蒼炎國成就大業,便儘量找到一個合適的碎片世界煉化,脫離蒼炎國自成一國。不一定要爲皇爲帝,但是安身立命的東西,卻要掌握在手中,讓人無法輕易就動搖我們的根本。”
他很清楚,雖然浩渺大陸以武爲尊,但就算拓跋烈修爲再高深,也總有疏漏的時候。想要一個人單槍匹馬對抗所有人,顯然是不明智的,也會十分的辛苦。
自成一國,並不是拓跋烈激動之下的言語,而是和蘇言曾經探討過的結果。
只要能找到一個合適的碎片世界,這個想法便實現了一半。將碎片世界煉化之後,便能和現實世界聯繫起來,不用侵佔四國的領土,也能建立自己的勢力。
事實上,現在浩渺大陸上,除了國力最強大的四國,也有其他的一些超然勢力存在。
比如瑤池仙宮,劍宗等幾大宗門,還有隻有極少數人知道的,地位超然、身份神秘的夜皇殿。
這些勢力雖然並沒有如四國一般的形成一個國家這樣的形式,但是勢力也不容小覷,四國輕易不敢惹上這些勢力。
拓跋烈想要做到的,就是建立一個這樣的勢力。
之前或許他對這些權勢還不是那麼看重,一切都有着蘇言在安排打理,但是有了姬清之後,他便知道他有了必須要保護的對象。
只有他足夠強大,擁有足夠多的力量,才能不在變故發生的時候,讓自己心愛的女人和自己過顛沛流離的苦日子。
作爲一個男人的驕傲,他不允許!
“我會保護你,不再讓人爲難你,欺辱你,盡我全力。”他說道。
姬清深深看着拓跋烈,他面容堅毅冷峻,狹長的鳳眸之中神色極爲的認真坦然,就像是將他的一顆心都擺在她的手邊,等着她檢閱。
男人認真的時候,有一種如山一般厚重,頂天立地的氣概。
拓跋烈這麼強大的男人,當他站在她的身邊,說要爲她撐起一片天空的時候,她更有一種爲之心折的心動。
衝冠一怒爲紅顏,他在意她的喜怒哀樂。
哪怕只是細碎的難受,他都看在眼底。他從來不會說纏綿情話,但是會用行動告訴她,向她證明,他將她深深的放在心上。
這就是她的男人,她沒有選擇錯誤。
“阿烈,謝謝你。”姬清依偎進拓跋烈的懷中,黑亮的杏眸認真的看着他,“我會陪你一直走下去,風雨同舟。”
“我也沒有打算放過你。”拓跋烈勾脣淺笑,冷峻的面容瞬間變得邪肆精緻,他淡淡問道,“已經從宮中出來了,我現在可以吻你了嗎?”
在宮中的時候就想將她狠狠揉入懷中,深深的吻住她,只可惜,他的小東西面子太薄,他怕他行事太沒顧忌會惹惱了她。
現在既然已經出來了,她還有什麼辦法能拒絕他?
“可以。”姬清杏眸含笑,清澈的眸光乾淨得像是春日湖水,倒映着岸邊的垂柳依依。
主動送上紅脣,姬清閉上眼睛,雙手環上拓跋烈的脖頸,吻向他不薄不厚的豐脣。
拓跋烈卻微微的離開了姬清的雙脣,目光幽暗。
伸手在馬車的車門上輕叩了兩下,男人的聲音低沉好聽,“慢點走。”
車伕駕車技術很好,稍稍勒緊了繮繩,車速很快就慢了下來。
拓跋烈滿意的點頭,時間多一點,很好。
灼灼的目光看向懷中的女人,眼神之中的溫度漸漸的升高。
姬清,“……”
她的臉已經紅透了,拓跋烈如此吩咐,只要稍微動動腦子便知道是什麼原因吧?
這個男人,還真是……
別說抱怨出口,甚至連在腦海之中埋怨的機會都沒有,拓跋烈的脣已經壓了過來,將她薔薇色的脣瓣封住。
……
天色垂暮,南宮家族中。
“什麼?”南宮芸聽着手下的稟告,臉上閃過一絲驚容,“你說二皇子發了毒誓,說不再爭奪皇位?”
極大的震驚之下,她手中的茶盞幾乎都沒有拿穩,差點摔在桌上。
不過,這種震驚只是一瞬間,轉而她姣好的面容上就浮現一絲冷笑,“發了毒誓也好,將來少了一個強有力的對手,對我們南宮家族來說有利無害。”
南宮家族家大勢大,在宮中安插了一些眼線,自然能得到這些隱晦的消息。不過,別的世家也有辦法得知宮中的消息。最早今晚,最遲明日,拓跋烈放棄皇位之爭一事就會傳遍上京城。
她之前一直仰慕拓跋烈,覺得他是男人中頂天立地的那種存在,不僅對愛情忠誠,也能給她想要的權勢地位。
所以,她纔會費盡心機想要和他結下婚約,通過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哪裡知道,男人一旦陷入感情之後就會變得不再理智。他不僅因爲那個女人而拒絕了她,拒絕了整個南宮家族的扶持,現在甚至爲了那個女人輕易就放棄了皇位之爭。
感情,果然真是害人的東西。
這時,有婢女前來稟告,“大小姐,王公子求見。”
王公子?
南宮芸不動聲色的說道,“讓王公子進來,你們都退下。”
屋中伺候的婢女和幕僚退下之後,不多時一個身穿兜帽黑袍的神秘男子走進南宮芸的書房中。
見到書房之中別無他人,男人將頭上的兜帽取下。
金冠束髮,俊逸不凡的面容上噙着幾分邪肆的笑容,那雙眼睛頗有些隱晦的打量着南宮芸窈窕身段,目光之中露出滿意的神色。
“你怎麼來了?”南宮芸見到拓跋玉前來,有些驚訝。
拓跋玉輕笑,“我親自過來提親,纔有誠意不是嗎?南宮大小姐,這可是我們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