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言淡淡擡眸看向他,“何事慌張?”
他正在練字靜心,沾了墨的毛筆還握在白皙修長的手中,桌上鋪着一副沒有寫完的字。他神情淡然,沈曦匆匆忙忙的樣子並沒有讓他心生波瀾,彷彿沒有什麼事情能讓他的平靜破裂。
“姬小姐,姬小姐……”沈曦狠狠喘了一口氣,趕緊說道,“姬小姐昏迷不醒,將軍現在正着急呢!”
姬清?
“什麼?”蘇言驟然心驚,快速問道,“她怎麼了?”
“我也不知道,將軍抱着姬小姐回來的時候,姬小姐便已經昏迷過去了,具體情況要您……”
沈曦話音未落,一道天青色的身影便從他眼前如風一般掠過,幾乎瞬間就到了幾米之外,再一眨眼,已經不見了蹤影。
“蘇軍師的靈符使用得更加順暢了,簡直就跟修煉者一般。”沈曦撓了撓頭感嘆了一句,可一想到姬清昏迷不醒的樣子,頓時又着急的喊道,“蘇軍師,等等我!”
姬小姐可是將軍心尖尖上的人,人漂亮又善良不說,還是蒼炎國唯一的一位靈師。以後兄弟們還要靠着她啓靈,蒼炎國的靈師之塔還要靠着她撐起來呢,她可千萬別出事啊!
蘇言匆匆趕到主院,伸手想要推門之前,卻又倏地頓住。
站在門外稍微調勻了一下呼吸,呼吸沒有那麼急促了,這才敲響了房門。
“進來!”門猛地被拉開,拓跋烈臉色沉重的站在門後,見到蘇言站在門外,語氣急促的沉聲說道,“你快點看看,她爲何會突然昏迷過去。”
“好。”蘇言跟在拓跋烈身後進了房間,看向躺在牀上的姬清。
姬清雙眼緊閉,臉色慘白,原本粉嫩的雙脣失去了血色,甚至比之前靈力枯竭之時臉色還要難看幾分。
蘇言在牀邊坐下,仔細打量了姬清一番,發現她不僅臉色不好看,甚至連呼吸都十分的輕淺,就像是牽着風箏的那一根細線,隨時都會斷掉。
這並不是什麼好症狀,像是魂魄不定一般。
他將姬清的手中從被子中拿出來,仔細的給她把脈。
半晌,他將姬清的手放回被子之中,清俊的臉上帶着不解的神情,雙眉擰起,黑眸似乎若有所思。
“怎麼回事?”拓跋烈問道,“是不是中毒了?”
在出榮華殿的時候,她毫無徵兆的便一下變得難受起來,除了毒素,他想不出其他的可能。
“不是中毒。”蘇言搖頭,“十分奇怪的是,她的身體狀況十分的健康,並沒有什麼不妥。”
“沒有不妥?”拓跋烈劍眉緊蹙。
沒有不妥,爲什麼會昏迷不醒?
出現這種情況,總會有一個原因,只是他們不知道具體的原因是什麼而已。
到底會是什麼原因呢?
拓跋烈黑沉的眸子落在姬清蒼白的小臉上,腦海之中,猛然回想起姬清在出現異常之前說過的話。
她說,鈴鐺,她害怕。
她害怕鈴鐺?
這個鈴鐺是什麼意思?是哪裡的鈴鐺讓她覺得害怕了?
當時因爲姬清差點被撞到,他飛快的將姬清保護好,幾乎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姬清的身上。因此,他並沒有看到北堂越手中的鈴鐺,也不知道事情的原因便出在北堂越的身上。
現在,他只能根據姬清口中的一字半語來猜測。
“姬小姐昏迷之前,可有過什麼異常?”蘇言問道。
“有異常。”拓跋烈點頭,“她說,她害怕鈴鐺,叫我帶着她快點離開。”
“鈴鐺?”蘇言眼中閃過一絲猶疑。
一般的鈴鐺並沒有什麼危害,如同風鈴之類的東西,只是一種簡單的飾品罷了,對人沒有任何的影響。
可那鈴鐺若是銀鈴,又是曾經被祭煉過的法器的話,那事情就沒有那麼簡單了。
突地,蘇言猛然站起身,“我回房去取點東西。”
“好。”拓跋烈點頭,“速去速回。”
他知道蘇言定然有了什麼發現,有發現總比一籌莫展的好。
拓跋烈臉色陰沉的在牀邊坐下,放在膝蓋之上的手緊緊握拳,冷冽的鳳眸之中滿是深沉的殺意。
此次淩水國之行可謂是圓滿結束,蒼炎國奪得了兩個魁首,成爲了此次靈師大比的最大贏家,令人豔羨。
姬清的聲名遠揚,從此浩渺大陸之上的人都認識了一個年僅十五歲,天資縱橫的蘊靈師天才少女,以後將有很多人慕名前去蒼炎國尋求啓靈,或者蘊靈的機會。
在這種情況之下,姬清不僅能蒐羅到許多對修行有益的寶物,也能借此發展自己的勢力,這對她來說也是一種好處。
但是,這一路走來,卻也十分的坎坷。
原以爲在回蒼炎之前不會再生出什麼波瀾,可是卻偏偏又出了這麼一遭事情,簡直叫他心中的怒火沸騰!
淩水國,膽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他,難道是以爲他不會衝動的將他們滅國嗎?淩水國的百姓是無辜,可是,將這淩水國換一個天,也並不是什麼新鮮的事情!
拓跋烈心中的怒火,簡直無法平息,他腦海裡冒出這個念頭之後,便有種無法遏制的感覺。
北堂軒,呵……
他如此陰狠毒辣,做盡了喪盡天良之事,不就是爲了爭奪淩水國的皇位嗎?若是淩水國的皇位他無法爭奪了,這纔是最要他命的事情吧。
讓他輕易死了,還算是便宜了他!
“嘭!”門突地被推開,蘇言這一次並沒有敲門,直接走了進來。
他手中拿着一個小巧緊緻的古樸羅盤,深古銅色的羅盤看上去有一種極爲玄妙的感覺。來不及避諱什麼,他在姬清的牀邊坐下,隨着一道靈力的注入,手中的羅盤散發出瑩瑩的微光,羅盤上的勺子也飛快的轉動起來。
七動,七停。
前六次,羅盤上的勺子停頓得十分的乾脆。
可到了最後一次,勺子在羅盤上輕輕挪動了差不多在盞茶時間,這才最終確定下來,勺柄指向一個方位。
蘇言仔細查看了一番,臉色瞬間驚變,眼中神色變得凝重起來。
“將軍,有情況。”他清雋的黑眸之中滿是憂慮之色,徑直說道,“姬小姐的三魂七魄十分的奇怪,其中三魂六魄非常的強大,而剩下的那一魄卻較爲孱弱,似乎有損傷。”
“強大是怎麼強大的,又損傷又是出了什麼問題?”拓跋烈問道。
蘇言站起身,“鈴鐺此物,若是煉製成法器,多半是和三魂七魄有關,直接作用於人的靈魂。剛纔,將軍說道鈴鐺之事的時候,我便心中有所懷疑,不知道是不是姬小姐的三魂七魄出了問題。如今拿來羅盤一看,還真的是如此。將軍你看……”
他的手指向羅盤勺柄指向的方向,指着上面的刻度說道,“你自己看這個刻度,是不是偏向了左側一格?”
拓跋烈雖然看不清楚羅盤之上的種種符號,但是看左右刻度還是會,認真嚴肅的查看一番,點頭。
蘇言手中一道靈力再度激發,羅盤上的勺子又輕顫着旋轉起來。
等到勺子靜止,勺柄停留在另外一個大刻度的中心偏右的位置。
蘇言示意拓跋烈查看,“這一次,勺柄偏向了右側三格。”
“是。”拓跋烈問道,“如此意味着什麼?”
“這個,你聽我慢慢解釋。”蘇言將手中的羅盤託在手心,開口說道,“人的精神可以稱之爲魂魄,也就是我們常說的靈識。對於魂魄而言,其魂有三,一爲天魂,二爲地魂,三爲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衝,二魄靈慧,三魄爲氣,四魄爲力,五魄中樞,六魄爲精,七魄爲英。這個想必將軍應該聽說過。”
“是。”拓跋烈頷首,“繼續。”
蘇言示意拓跋烈看向手中的羅盤,聲音清冷如水,“這個羅盤上劃分了七個區域,分別代表着人的三魂七魄。用這個羅盤能測出三魂七魄的強度。剛纔我測算了兩次,第一次勺柄偏左一格,是測算第四魄,也就是力魄時候出現的症狀,意味着靈魂強度小於常人。第二次勺柄偏右三格,是其他三魂六魄的情況,意味着靈魂強度大於常人。嚴格來說,這兩種情況都不算太正常。”
“少了不正常,不奇怪,可多了爲何不正常?”拓跋烈問道,“我從天人境修煉到萬壽境,靈識大大增強,難道這種過程也是不正常的?”
“當然不是。”蘇言搖頭,“人的三魂七魄有定數,就算靈識強大有大有小,但是卻會呈現出一種極爲天然的均衡。反應在羅盤之中的時候,便是測算三魂七魄的時候,刻度不偏不倚,剛好就在正中。”
“無論修爲強弱,只要是符合天道的平衡,羅盤便不會反應出問題?”
“是,所以從羅盤測算結果來看,姬小姐三魂七魄都有異常。”蘇言沉吟一會兒,說道,“這其中的原因還需要仔細查驗一番,但是我卻能肯定,姬小姐的力魄受損了,還很有可能是人爲導致。”
“那現在我們要如何做?”拓跋烈眼中冷色漸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