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請姬靈師親手揭開。”李德貴笑着說道。
兩個小太監擡着牌匾到了姬清的面前,姬清伸手扯下上面的紅布,只見一塊紫檀木爲底的牌匾上,雕刻着四個龍飛鳳舞的描金大字:紅葉姬府。
姬清看向李德貴,見到他眼中的笑意,也會意一笑。
這賞賜,還真的送到了她的心坎裡。
真的是想要睡覺就有人遞上枕頭,她剛剛在愁着要怎麼毫無後患的拒絕回到上京城姬府,皇后娘娘這便送來了一塊牌匾。
紅葉姬府……
皇后娘娘親自送來的牌匾,都承認了紅葉姬府如今在上京城的地位,這姬府老宅想要他們再回去老宅之中,成爲姬府之中的二房,簡直是在跟皇后娘娘對着幹。
有皇后娘娘這麼撐腰,姬清便能堂而皇之的拒絕,絲毫不用擔心任何流言蜚語了。
見到這一塊牌匾,姬府老宅的人臉色瞬間變得難看,特別是姬老太爺,整個人看上去又像是老了好幾歲一般,看上去十分的可憐心酸。
如果,當時姬府不是對二房如此的苛刻。
如果在姬府二房遭遇到種種不公的時候,他能站出來維護一下二房的利益。
如果不是他在怒急的時候,要二房驅逐,將他們從族譜上劃去……
也許,並不會逼得二房破門而出,從此和他們劃清界限。
這一次,連皇后娘娘都爲紅葉姬府撐腰,他們以後是別想二房再回到老宅之中了。
姬府想要靠着姬清青雲直上的念頭,就這麼半路夭折了。
臉色灰敗,姬老太爺垂下了頭,眼中的神色變得更加渾濁起來了。
“來人,馬上將皇后娘娘上次的牌匾給掛上。”姬清吩咐了下人,又笑着對甄氏說道,“母親,您看着皇后娘娘賞賜的牌匾,是不是比我們自己掛上去的那個要更氣派些?”
“是是是……氣派多了,氣派多了!”甄氏這下心裡可真真放下了心來。
原本爲難的事情,在皇后娘娘這一件賞賜中變得煙消雲散。做人果然還是得自己有本事,才能讓人重視,才能立起來啊。
“奴才將賞賜送到了,也得回宮覆命了。”李德貴拱手告辭,“還望姬靈師和二皇子大婚之日定下了,別忘了通知奴才,奴才就算不能過來套上一杯酒水喝,這也得送上一份禮不是?”
“李公公的禮,我可惦記着。”姬清笑道,“等到吉日定下,一定通知李公公。”
李德貴跟着皇上多年,深得皇上信任,能和他交好,對姬清和拓跋烈只有好處。再說,李德貴這個人行事有分寸,也是一個不錯的,投緣便也能成爲朋友。
李德貴回宮覆命,紅葉姬府的人便忙碌了起來。
掛牌匾的掛牌匾,將賞賜入庫的入庫,主家有喜事,下人做事也分外的賣力。
不過一炷香時間,氣派的牌匾便掛上了紅葉姬府的門頭。
姬清和拓跋烈並肩站在大門之外,和甄氏還有二老爺站在一起,看着日光之下金字閃閃發光的牌匾,心裡徹底安心了。
紅葉姬府……正名這只是第一步。
她從前說出口的話並不是空口白言,她一定會讓紅葉姬府成爲上京城的第一世家!
“皇后娘娘倒是費心了。”拓跋烈冷然聲音響起。
姬清側頭看向拓跋烈,輕聲問道,“你覺得皇后送這一塊牌匾,有深意在其中?”
“小心一些爲好。”
“嗯。”姬清點了點頭,“若是皇后娘娘真有深意,我到時候會和你商量着來行事。”
她和皇后娘娘素來沒有來往,皇后娘娘這一次送牌匾撐腰,這門匾製作得這麼的精緻,絕對不可能是臨時準備的。看這樣子,分明是知道紅葉姬府和上京城姬府之間的齟齬,所以這賞賜才能投其所好。
不過,皇后娘娘這一舉動,雖然得罪了上京城姬府,也會惹得柔妃不喜,但是卻的確贏得了她的感激。
她對朝堂中的事情並沒有拓跋烈瞭解,遇到什麼事情來請求拓跋烈的幫助,是最好的方式。
只是,她卻沒有發現,當她理所當然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拓跋烈湛黑的鳳眸之中,倏地閃過一絲亮光,脣角輕輕勾起了一絲笑意。
這倔強的小東西,終於知道求助他了。
很好。
從進入城門到現在,不過是過去了半天,可姬清卻像是上了一次戰場一般。
宮中鬧騰了一場,回來又和姬府老宅的人過招,現在終於能好好坐下喝一杯熱茶,她這並不算平靜的歸家之旅,終於算是劃上了一個句點。
在李德貴走後,姬府老宅的人興許也是覺得丟人,招呼都沒打,便灰溜溜的走了,紅葉姬府終於安靜了下來。
終於只剩下了四個人,拓跋烈和姬清又是皇上聖旨賜婚的,甄氏和二老爺便也沒有講究那麼多俗禮,叫下人上了熱茶之後,四人便坐在暖閣之中閒聊。
拓跋烈陪着二老爺,兩人談論國事家事,對弈幾盤,倒是也相處得不錯。
姬清和甄氏兩母女見面,自然有不少的體己話說,兩母女坐在矮榻之上,便喝着茶,姬清便和甄氏說着在淩水國的見聞,聽得甄氏眼中驚歎連連。
特別是在聽到姬清說她如何奪下雙魁首的時候,甄氏眼中的欣慰別提有多濃烈了,甚至差點又落下淚來,喜極而泣。
氣氛很好,輕鬆自在。
家人在一起,就算只是坐在一起隨意的說上兩句話,也有一種其樂融融的感覺。
回想到淩水國的遭遇,想到小青山上的那一座孤墳,想到姐姐對她說的一些話語……姬清眼中閃過一絲暗淡,不過在看到甄氏那關心切切的目光時,心中微涼的感覺又很快消退下去。
她的確不是真正的姬清,只是一個代替姬清活了下來的人。
但是,她是真心將二老爺和甄氏當成親生父母,濡慕他們,想要代替姬清爲他們盡孝。
也許她會將這個真相隱瞞他們一輩子,但是,她卻會孝順他們一輩子。
想到此,姬清不由得將目光投向一旁和二老爺對弈的拓跋烈,恰好他也偏頭朝她看來,兩人四目相對之間,默契悄然滋生。
他們以爲行事隱晦,可哪裡知道這一番情景卻落在了甄氏的眼中。
甄氏臉上笑容柔和之中帶着幾分滿意,見到兩人這感情極好的樣子,甄氏心中也是徹徹底底的放心了。
不過,她倒是還有一件事。
“清兒,過月餘你就要及笄了,這正賓我打算請你舅母過來擔任,贊者的人選,你可有準備?”甄氏看着姬清問道。
及笄?
姬清頓時有些愣住了。
自己是生辰是正月初五,等過了年她便年滿十五歲,能行笄禮了。
這可是一樁大事,卻被她忘到了九霄雲外。
算算時間,靈師大比是十一月中旬開始的,在淩水國耽誤了一陣,路上又耽擱了幾日的時間,如今已經是到了十一月底,也就是說,再過月餘她就要過生辰了。
見到姬清這樣子,甄氏還有什麼不知道?
她當真拿自己的寶貝女兒有些無奈,敢情這丫頭連自己的生辰都給忙得忘記了。還是她這麼一提出來,她才恍然想起有這麼一會兒事兒呢。
這樣看來,這找贊者的事情,她壓根就沒有想過。
甄氏出主意,“我記得你和三房的月兒交好,不如,請月兒來當你的贊者?”
話音一落,她自己又覺得這不是一個好主意。
今日和姬府老宅的人鬧得這麼不愉快,皇后娘娘都賞賜了門匾來撐腰,若是又和老宅牽扯上關係,不論怎麼說都有些不好。
只是,姬清似乎並沒有什麼交好的閨中密友,這可如何是好?
“贊者不如就請元陽,她定然會樂意。”不知道什麼時候,拓跋烈走到了附近,淡然開口說道。
元陽公主?
姬清搖頭,“我和元陽公主並沒有什麼交情,這樣不太好吧?”
她這時候也發覺了,之前性格懦弱擔小,家中交好的姐妹都不多,更別說認識別家的小姐妹。而自她重生之後,她也忙於修煉,也沒有交道什麼志同道合的朋友……現在想想,還真的覺得自己的生活少了點什麼……
“沒什麼不好。”拓跋烈不由分說的說道,“我去和她提,她若是敢不來,我……”
眼看着拓跋烈不知道要說出什麼威脅的話來,怕甄氏聽了覺得拓跋烈太跋扈,姬清趕緊橫了一眼過去,讓他止住了話頭。
拓跋烈,“……”
事實上,他也不打算說什麼,只說打算斷了元陽的私房錢罷了。元陽那傢伙見錢眼開,只用這一招就能將她拿捏住。
“這個不用你替我費心了,左右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我自己來想想辦法吧。”姬清說道。
她就不信這一月她還交不到幾個好友了。
實在不行……
她逐鳳戒之中還有一具女性傀儡呢……
呵呵。
想想,還真是心酸。
笄禮還有一月的時間,而天凰秘境卻還有半月就要開啓了,還是先來操心這事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