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不見了。
他唯一能活下的希望,沒有了。
單憑他一個人,憑着這一副殘破的身軀,如何能抵擋住兩個強敵?
死……
擺在他眼前的,似乎只有這一條路。
“哈哈哈……”他驀地狂笑起來,朝着山洞之外狂吼,“拓跋玉,你個膽小如鼠的龜孫子!今日你放棄我,明日死在他們手下的人,就是你!”
“我詛咒你!詛咒你這個自私自利的小人不得好死!”
他並不是一個傻子,他很清楚的知道拓跋玉的秉性,知道他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但是,他這一次卻輕忽大意了。
在他走出山洞之前,拓跋玉明顯已經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之所以,在他請纓去查看的時候並沒有阻止,多半早就存了讓他引走追殺者,讓他可以從容逃離的念頭。
沒想到啊,真的沒想到。
他自以爲對拓跋玉知之甚深,還想着能利用一把他的自私自利,爲自己謀求更多的好處。可是……沒想到,他最後竟然栽在了拓跋玉的手中。
也可以說,他是栽在了自己的過分自信的自大之上。
拓跋玉雖然不是一個絕頂聰明的人,但是也並不傻,他憑什麼覺得自己可以玩過拓跋玉呢?
說到底,害死自己的,還是他自己啊!
陳鋒站在山洞之中,窄小的山洞被篝火照得極爲的亮堂,可是,這光亮卻讓陳鋒感覺到無盡的冷嘲和諷刺。
因爲,接下來,他將面對的只是永遠的黑暗。
他喘着粗氣,猩紅的眸子看向站在山洞之外,靜靜站立的兩個人。
姬清,傅君烈。
不,應該是姬清和二皇子。
也許是在面臨生死的時候,他的腦子分外的清晰,現在他已經想通了拓跋烈的身份。
能讓姬清生死相隨的,除了二皇子,還能有誰?
在姬清跳下懸崖之後,他們談起這一幕的時候,還說姬清雖然天資縱橫,卻是一個傻子。可是,沒想到,他們纔是不折不扣的傻子。
不然,爲什麼最後死的是他們,而姬清和二皇子卻活得好端端的,甚至修爲暴增呢?
陳鋒眼中流露出一絲悔恨的神色,臉色灰敗。
“你自殺,還是我動手?”拓跋烈冷聲問道。
“呵……”陳鋒露出一絲苦笑,猶如喪家之犬一般的說道,“我自己動手。”
留戀的看了一眼山洞之前的篝火,還有遠處因爲這火光而變得暗淡的森林,他脣邊溢出一絲苦笑,手中緩緩凝聚出一柄靈劍。
退無可退,唯有一死。
陳鋒閉上眼睛,手中的靈劍朝着脖子上抹去,就算將自己的性命收割,他也依然狠辣果斷,一如剛纔他不要命的狂奔一般。
嘭!
失去支撐,陳鋒雙膝一跪,接着身子狠狠栽倒在地上,永遠的閉上了眼睛。
這一幕看上去十分的淒涼,叫人不免心生可悲,但是同情敵人永遠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反倒顯得多餘而愚蠢。
姬清別開眼,將手中的瓷瓶送到拓跋烈的手中,“你去吧。”
不知道爲什麼。
在殺死姬媛的時候,她心裡的感覺,甚至沒有見到陳鋒在她面前自刎而亡這麼的難受。
也許,她覺得姬媛死有餘辜,殺死她並不需要內疚,或者同情。
但是陳鋒卻並不一樣,他只是一個押錯了注,跟錯了主子的人。
也許……他們並不需要敵對。
“乖!”拓跋烈伸手拍了拍姬清的腦袋,接過她手中的瓷瓶,大步朝着山洞之中的陳鋒走去。
藥粉灑落在陳鋒的身上,藥粉碰到血液便很快將陳鋒的身體化作一灘血水,最後血水也消匿無形,拓跋烈指尖彈出一縷火苗將陳鋒留下的衣服點燃燒盡,徹底將陳鋒的行蹤湮滅。
“好了。”拓跋烈走到姬清的身邊,並沒有將手中的瓷瓶交給她,而是留在了手中。
殺人放火,他做得更加的順手坦然,以後這些事情他來做。
而她……
還需要時間來習慣。
大掌牽過姬清的手,拓跋烈低沉悅耳的聲音彷彿帶着奇異的,安撫人心的能力,“跟我走。”
姬清擡眸看向他。
男人的眼眸深深,洞口的火光讓他湛黑的瞳仁之中灑落了點點的火光,那雙清冷的鳳眸彷彿也變得極爲的動人而璀璨。
他五官精緻俊美,劍眉如墨,鼻樑俊挺,豐而不厚的雙脣微微勾起,不是在笑,可是卻神情柔和無比。少年的清俊和男人的強悍融洽的交織在一起,有一種極爲瑰麗的感覺。
他深深看着她,眼中寫滿了擔憂和寵溺。
姬清勾脣一笑,“好啊,天色不早了,我們也找一個落腳點休憩下吧,剛纔解決了四個大麻煩,也有些累人。”
“好。”拓跋烈脣角微提,“雙修一下就不累了。”
姬清,“……”
身不由己的被男人牽着走,她有些難爲情的小聲說出口,“其實……我不累……”
“哦……”拓跋烈聲音愉悅,“不累剛好,有精力和我雙修。”
“可我不想……”
“你想。”
“你怎麼知道我想?”
“因爲我想。”
姬清,“……”
這該死的男人,還當真是一點也不掩飾。
拓跋烈曾經在天凰秘境之中呆過一月,在天凰秘境之中有好幾個落腳點。這裡離懸崖處也並不算遠,兩人去了之前被清理出來的那個山洞之中。
那個山洞雖然窄小了一點,但是容納兩人卻並沒有問題。
月色如水,灑落林間。
因爲並不趕時間,兩人並沒有匆忙的趕路,打算慢慢走過去。
在靜寂的林中行走着,似乎也別有一種安靜的味道。
兩人交握的手一直緊緊的牽在一起,十指交纏,從未分離。
可是……
姬清看着走在身側的男人,在月光之下,拓跋烈的身上彷彿鍍上一層銀光,讓他十分俊美的面容看上去更添了幾分勾魂攝魄的魅惑迤邐。
原來,這就是他十四五歲時候的樣子嗎?
他那個時候,還真的是相當的俊美,甚至比女子的容貌還要迤邐華美幾分啊。
姬清悄悄在心中感嘆了一句。
她的姿色也極爲的清媚美麗,但是在拓跋烈這容貌面前,卻總有一種明珠蒙塵的感覺,有一種自己美不過拓跋烈的自慚形穢。
鬼使神差的,姬清開口問道,“阿烈,你什麼時候能恢復原來的樣子?”
“怎麼了?”拓跋烈垂眸看向她。
就算在十四五歲的時候,他的身形也已經極爲的高大,比姬清要高出一個頭。
“就是問問。”
拓跋烈勾脣淺笑,“你想念我之前的樣子了?”
他不笑還好,可這一笑,少年清冷的容貌陡然變得生動起來,湛黑鳳眸之中流轉的光華幾乎一下子就將姬清的心神給攝了去,讓她看着他怔怔的,竟然忘記了反應。
“膚淺的小東西,回神。”拓跋烈見到姬清呆愣的樣子,又是得意,又是覺得她太笨,伸手在她柔嫩的臉頰上拍了怕,見到她眼神之中慢慢有了焦距,這才又問道,“又看我看呆了?”
“……”姬清老老實實的回答,言語之間頗有幾分鬱悶,“你生得太好看了,竟然比我都美……若是你穿着女裝,別人只怕會以爲我多了一個比我容貌更要絕色的姐妹呢。”
拓跋烈,“……”
“阿烈,你什麼時候能恢復原來的樣子?”
“一月後。”
“啊……”姬清更加覺得惋惜又鬱悶了,“一月之後就恢復了……那豈不是,以後看不到你這麼好看的樣子了?”
“你覺得我這樣子好看?”
“當然啊。”姬清重重的點頭,“好看極了。”
“所以……你更喜歡現在的我?”
“也不是……兩個都好……”
“兩個都喜歡?”
“……是,可能是吧。”姬清不敢確定了。
“今晚讓你看個夠好不好?”拓跋烈鳳眸微眯,眼中滿是危險的神色,將姬清牢牢鎖定。
這個膚淺又愚蠢的小東西,叫她不專心,叫她移情別戀!
今晚,他一定要狠狠的教訓她!
看她以後還敢不敢三心二意!
他不允許她喜歡上別的男人,不允許她喜歡別的男人的容貌,哪怕……是從前的他自己,那也不行……
姬清,“……”
爲什麼,有一種說錯了話,要被教訓的感覺?
幾乎沒有掙扎的機會,姬清感覺一雙強有力的手臂將她打橫抱起,拓跋烈帶着她一路飛奔,不過盞茶時間便將她帶到了山洞之外。
沒有點燃篝火,藉着淺薄的月光,拓跋烈手中火靈力摩擦生成的火球暴起,將山洞之中的潮溼空氣都驅逐一空。
他的翔龍戒之中也準備了一套傢俱,大掌一揮,一張寬大的牀便佔據了山洞一半的空間。
見到這大牀出現,姬清的臉頓時紅了一片。
“過來。”拓跋烈坐在牀上,拍了拍身邊的位置。
姬清,“……”
她搖了搖頭,下意識的有一種想要逃離的感覺。
不知道爲什麼,她覺得現在的拓跋烈有些可怕,彷彿她若是走到他的身邊,他便會將她拆骨入腹一般。
這個男人,似乎在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