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蛇很明顯是被拓跋烈弄來的,四面八方的聚集而來,猶如迅速蔓延的潮水一般,朝着北堂軒的身上蔓延。
蛇,特別是無數條吐着信子的毒蛇,總不是那麼讓人覺得心曠神怡的存在。
更何況,這是敵人聚集起來的,一看就是爲了殺他而存在的,當冰冷的蛇身捲上身體的時候,北堂軒佈滿了血絲的眼睛瞪了大大的,口中發出驚恐的大喊,“啊,啊啊……”
撕心裂肺,慘絕人寰。
然而,就在他如此驚恐大叫的時候,突地對上了一雙冰冷的蛇瞳,然後這條身上帶着美麗金環,看上去就極爲不善,擁有劇毒的蛇趁着他愣怔的片刻,飛快的鑽入了他的口中,迅疾的破開了他的喉嚨,竟然就這麼朝着他的身體之中鑽去。
北堂軒眼睛死死的瞪大,想要伸手將鑽入他口中的毒蛇扯出來,可是他的全身已經被毒蛇給覆蓋,他的手筋腳筋全部都被挑斷,他根本無法動彈!
恐懼!
無邊的恐懼就如同這蛇潮,將北堂軒滅頂覆蓋。
等到蛇身完全的鑽入他的口中,他顧不得身體之中器官被撕裂的疼痛,驚恐的開口,“我說,我說!我什麼都說,你們快將這條蛇從我的身體之中弄出去,快點!”
“你先回答剛纔的問題,如果回答得好,若你所願。”拓跋烈淡淡說道。
湛黑鳳眸轉而看向穩穩做在肩膀上的姬清,伸手敲了敲她的膝蓋,有些寵溺無奈的提醒道,“現在該你問了。”
姬清,“……”
別說北堂軒嚇得不行,她也覺得這一幕簡直已經超出了她的想象。
她雖然曾經無數次的想過要將北堂軒扒皮抽骨,但是每一次也只是想想而已,真的叫她用上一些殘酷的刑罰,她卻覺得有些下不了手。
這和她恨不恨北堂軒無關,而是她不願意爲了北堂軒讓自己變成一個面目可憎,以折磨別人爲樂的陰暗女子。
哪怕是現在,這些蛇都是拓跋烈弄過來的,她看着北堂軒那驚恐萬分,方寸大亂的樣子,她也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不過,這怕,也多半是因爲她自己也怕蛇,而不是覺得這一幕太殘忍。
特別是想到剛纔北堂軒幾乎吞下了一整條手指粗細的蛇,簡直讓她有一種忍不住想要嘔吐的感覺。
太可怕了。
太噁心了。
姬清的臉色有些難看。
拓跋烈皺眉開口,“你覺得我這樣做得不對,對他太殘忍了?”
他在軍營之中,審問犯人的手段沒有最慘,只有更慘的,比這殘酷一萬倍的刑罰他也見過。並且,他不覺得對待北堂軒這樣的人,有心慈手軟的必要。
姬清現在皺眉,似乎不是很贊同的樣子,這讓他對姬清有一種“婦人之仁”的評價。
“不是……”姬清心有餘悸,嚥了咽口水之後,身子瑟縮的靠着拓跋烈靠了靠,聲音有些發顫的說道,“我怕蛇……”
她也怕蛇啊!
至於是不是覺得對北堂軒太殘忍這件事……
完全沒有。
雖然她不想讓自己成爲北堂軒那樣的人,那是因爲她不想讓自己變得那麼陰暗算計,不想因爲仇恨而變得面目可憎。
曾經她最惡毒的想法,也不過是用鈍刀子一下下將北堂軒給慢慢弄死而已。
但是現在既然有一個精通審問,精通如何讓別人在極度恐懼之中說出真相,然後再死去的天才在這裡……她是菩薩纔會阻止!
她清澈的杏眸有些無奈的看向拓跋烈,“你就不能弄一些其他的東西嗎?比如,毛毛蟲,又或者是蜘蛛,實在不行,蜈蚣也行啊……”
拓跋烈,“……”
他以爲她覺得自己殘忍,沒想到她竟然出謀劃策起來了。
“你覺得毛毛蟲,蜘蛛,蜈蚣你就不怕?”
姬清,“……”
想了想這三種東西爬入北堂軒口中的那個畫面,姬清的身子忍不住又顫了一下,右手緊緊抱住了拓跋烈的腦袋,“似乎……差不多……”
有拓跋烈在身邊,姬清到底是膽子大一些,這些蛇都是拓跋烈弄過來的,自然也不會傷害到她。
所以,姬清很快就調整好了情緒,深深吐出一口氣之後,看向北堂軒,“北堂軒,你現在老老實實的回答我的問題,不然,這些蛇可不是吃素的。當然,你也可以一直說假話,這裡有成千上萬條蛇,哪怕一條蛇咬你一口,你在死前嘗試一遍新鮮的蛇毒,也算是不枉此生,是嗎?”
北堂軒,“……”
他死死掐着自己的喉嚨,感覺到鑽入他身體裡的那條蛇在不斷的蠕動,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讓他恨不得現在就立馬死去。
可是,他剛纔被餵了一顆回春丹,想死,似乎都難得很。
“現在你告訴我,當初送柳清回到柳家的時候,她是不是還活着?”
“是……”北堂軒艱難的擠出一個字,又說道,“將……將我肚子裡的蛇,弄,弄出來……”
剛纔他們說了,回答一個問題,就會將蛇弄出來的。
“好。”姬清右手隨手拍了拍拓跋烈的臉。
拓跋烈,“……”
他現在恨不得將這個坐在他的左肩,摟着他的腦袋,還欺負他的女人丟到地上!
不過他向來是一個重諾的人,既然北堂軒老實回答了,自然會做到他的承諾。在拓跋烈的控制之下,那條鑽到北堂軒身體之中的蛇,又緩慢的從他的口中探出了蛇頭,緩慢而悠閒的鑽了出來。
等到蛇一出口,北堂軒頓時忍不住嘔吐起來。
只可惜他沒有吃什麼東西,吐也吐不出什麼來。
“既然當時柳清活着,所以你是用了秘法瞞天過海,讓別人以爲柳清死了,是嗎?”
“是。”北堂軒奄奄一息的回答。
“知道柳清沒有死的,有哪些人?”
“柳家家主,柳大夫人,只有這兩個人。”
“柳管家不知道?”姬清皺眉。
“知道,也只有他了。”北堂軒想了一下,“柳清的身體,就是她運送出來給我的。”
“你和柳家有什麼關係?”
“合作的關係。”北堂軒臉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我要借柳家的勢力,柳家也想借着我平步青雲,所以纔會互相利用……除此之外,還有什麼關係?”
姬清凝眸看向北堂軒,“那你和柳清定下婚約,那是爲何?我記得柳家除了柳清之外,還有別的適齡少女,並且是柳家主族的嫡女,和柳家結親的話,難道不比柳清一個旁支要穩固?”
“因爲柳清是柳家最天才的女子,又和柳家並沒有太多的瓜葛,以後想甩開柳家,哪怕將整個柳家給滅族的話,她也不會跟我鬧。”
是這樣?
姬清淡淡看着北堂軒,眼中若有所思。
“他此話是真,但是還有未盡之言。”拓跋烈突地說道。
姬清一怔。
她也覺得事情的真相遠不止於此,當初北堂軒選擇了她,的確很有可能有剛纔那個原因,但是她總覺得他還有其他的一些原因。
前世,她和北堂軒見面的次數不多,但是她卻能發現,他偶爾看向她的眼中帶着某種得意的神色。
似乎是將別人心愛的東西搶走之後,那種得意洋洋的表情。
她下意識的覺得,也許這個原因也很重要,重要到,也許是她不能忽視的。
“說,你還有什麼原因,非要娶柳清不可!”姬清秀眉微蹙,指向北堂軒身邊的毒蛇淡淡問道,“還是,你覺得餓了,想要再吃一條蛇?”
“我說,我說!”北堂軒面容扭曲了幾下,連忙大聲喊道,“是有另外一個原因,不過這個原因並不重要,只是因爲我討厭一個人而已。”
“誰?”姬清問道。
他討厭一個人,所以就要和前世的她定下婚約?
“北堂越。”北堂軒突地冷笑了一聲,陰森的說道,“當時他的母妃下手對付年幼的我,不僅差點將我給害死,我的母妃因爲救我而冰天雪地跪在御前,落下了一身的毛病,從此失去聖心。你說,我恨不恨?我恨啊!我恨他,所以在他離開淩水國之後,奪走他私定終身的女子,難道這也有錯嗎?”
小時候他就知道,皇家無父子,皇家無兄弟,他只有踩着別人的屍骨坐上皇位,擁有更強大的力量,才能保護自己。
所謂的親情,友情,愛情,不過只是一場水月鏡花的笑話而已!
也只有北堂越那個蠢貨,會爲了一個十歲不到的女子毅然去劍宗,想要尋求更強大的力量保護她,甚至在臨走之前還來找他談判。
什麼不要皇位,只希望他不要動他的女人?
什麼若是動了她,他會讓他付出代價?
呵……
北堂越的話多麼的可笑。
誰不愛皇位?他去劍宗修煉,不就是爲了獲得更強大的力量,好回來對付他嗎?趁着他不在的時候,他不死死的將他的軟肋控制在身邊,他豈不是傻?
私定終身?
姬清卻瞬間失去了語言,愣愣的盯着北堂軒看了半晌,纔不敢置信的問道,“你說什麼?私定終身?你說,北堂越和柳清私定終身?”
“你不是柳清的一切嗎?爲什麼連這個都不知道?”北堂軒懷疑的看向姬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