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幾觴
男子的聲音有些低沉嘶啞,半邊身子埋在陰影裡,晦明晦暗,讓他整個人都顯得有些陰沉,一身白衣被風吹得獵獵作響,在銀白月光的襯托下更顯仙風道骨。
聽着這聲音,一直縮在桑九月懷裡的初雪不禁輕微地抖動了一番,桑九月還以爲它是在害怕,摸了摸它的頭,輕聲安撫着,等到初雪重新安靜下來,桑九月才擡起頭,打量着面前的男子,總覺得有些熟悉!
劉超洋伸出手,凝視着將頭埋在桑九月懷裡的初雪,彷彿天地間就只有他和它,沒有別人的存在。
“過來,不然,你知道,我會瘋的!”
劉超洋的聲音裡並沒有多少威脅的成分,語氣也較輕,有種讓人捉摸不透的意味,但在場所有的人都能聽出話裡的壓抑,就想要是即將噴涌的火山,卻被堵住了發泄口,暫時沒了危險,但那火山卻在積聚着更爲強大的力量,隨時會噴發,帶着毀天滅地的力量!
桑九月與黑豹的眉頭都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並不打算理會這人,想要遠遠地繞開,不是不能殺了他,只是兩人很清晰地感覺到來自對方身上的威脅,真要戰鬥起來,絕對不是一時半會就能結束的,那時候,等高手趕來,他們想要再逃,就沒那麼容易了!
黑豹雖然以雲橫國最強之人的身份封爲國師,但他可不會真的傻得以爲自己就是雲橫國最強的人,期間不說有些實力高強卻又十分低調的隱士,就是一些家族裡面都隱藏着實力強悍的長老,只是平時沒有什麼事不出現在衆人面前而已,況且,雲橫國已經開國上千年來,就本身來說,怎麼會沒有一些實力強悍的高手守護,只是那些人在沒有滅國的情況不出來罷了,一心想要看破天道而已!
就在這時,初雪在桑九月的懷裡擡起頭來,拉了一下桑九月的衣角,渴求地望着她,指了指劉超洋,桑九月心一軟,已明白它的意思,看了看周圍聚集得越來越多的人影,眉頭一鎖,對着對面的劉超洋說道:“跟我們來!”
說罷,黑豹便一把攬起桑九月的腰,踩過幾名士兵的腦袋,飛奔起來,劉超洋緊跟而上,幾人三兩下便甩下那些士兵,朝着國師府奔去,國師府裡,鄭小云一直在府門口翹首以盼,着急地走來走去,自從昨日從皇宮裡正式宣佈阿豹身份的消息,她就心神不寧,守在門口,只爲了能及時地在他們進了府門之後封了國師府!
那些士兵人數再多,都不被黑豹看進眼裡,如入無人之境,在皇宮裡穿梭着,或許是覺得黑豹的威脅性實在太大,有他的實力,會給整個雲橫國帶來極大的擾亂,他不死,整個皇宮的人都不會心安,雲成便親自去請了老祖宗出來,沒想到,剛趕到黑豹逃跑的這時刻。
雲成請來的兩位老祖宗並不是想象中的童顏白髮,而是看起來而惑之年的中年男子,國字臉,讓人隨便瞧上一眼,都覺得威嚴無比,強調的氣場讓實力稍低的人根本不敢正眼看他們。
兩人陰鬱着臉看着黑豹逃跑的方向,緊跟着追了上去,手朝着前方虛空一抓,黑豹與劉超洋兩人立刻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力量桎梏着自己的身體,阻止着自己的前進,前方彷彿變成了一方泥潭,每前進一分,都變得困難了起來。
黑豹皺眉,也不回頭,只是輕輕地擡起手,若有若無的風在他的手掌周圍流轉,緊接着,黑豹的手一捏,頓時,皇宮裡狂風大作,金碧輝煌的一座座宮殿被掀起了琉璃瓦,一顆顆精美的花草脫離了土地,滿天的狂沙飛舞,迷了所有人的眼,飛奔趕來的幾萬士兵紛紛亂了方向,隊形凌亂不堪,根本看不清幾尺之外的景物,狂風吹得他們連站立都變得勉強,跌跌撞撞,你推我,我撞你,根本就不是領隊之人能控制的!
只幾個呼吸時間,整個莊嚴輝煌的皇宮就像是被什麼天災肆虐過一般,看着這一切的雲成臉陰沉的似乎能夠滴出水來,恨不得將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黑豹碎屍萬段,在他在位期間,皇宮竟然被弄成這樣子,無疑是在狠狠地打他的耳光!
那兩名中年男子臉色同樣也難看之極,更加堅定了要將黑豹滅口的決心。
兩人合力強硬地將這暴亂給壓下,想要在追上去,卻發現黑豹幾人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皺眉,靜心感受了一下黑豹離去的方向,再次追了上去,在國師府門前停了下來,感受着面前的府邸困陣殺陣幻陣交相呼應,兩人的臉色終於變得凝重了起來,按照雲成的說法,黑豹只有神境的修爲,本來還以爲很好解決,沒想到他們這裡還有個陣法高手!
府裡,黑豹與劉超洋兩人對峙着,沒有箭弩拔張的氣勢,但就是讓周圍的人在這緊張的氣氛下,險些呼吸來。
劉超洋在黑豹的注視下,始終冷靜,就連心跳都不曾紊亂一分,說道:“八年前我會輸給你,使得我在師姐的面前狼狽不堪,並不代表如今你還能像當初那樣輕易勝我,現在,我敬重你是小雪的父親,不會動手,若你執意要困着小雪,不肯將她給我,就算是我死在這裡,也非要和你鬥一鬥不可!”
桑九月很敏感地感覺到在劉超洋說出師姐這人時,初雪的身子很明顯的一抖,在聽着她接下來的話語之時,桑九月這才記起面前這男子是誰,這不是當初來着一隊人闖入森林想要寒蓮的人嗎?
說實在的,劉超洋的運氣實在不咋好,當初他進入森林時,剛好碰上黑豹化形成人,實力恰好比他高上一籌,而昨日,黑豹又恰好進階突破,實力又比他高上一點,不管他怎麼進步,都被阿豹給死死地壓着。
就在這時,初雪輕輕地扯了扯桑九月的衣角,桑九月低下頭,看了看它,然後將它輕輕地放在地上,而後,在黑豹與桑九月驚訝的目光下,小小的身子快速地變化,幾個呼吸的時間,一隻小豹子便變成了十四五歲的少女!
初雪的模樣與桑九月有幾分相似,長得並不是傾國傾城的類型,頂多算得上是清秀佳人,很耐看,眉宇間流動着一股憂鬱與倔強,讓人忍不住疼惜,全身被雪白的皮毛包裹着,倒像是山間的小精靈。
初雪轉過身子來,面對着黑豹與桑九月,有些不安地低着頭,囁嚅着:“爹,娘,對不起,我能化形了卻一直沒告訴你們!”
哪知,桑九月與黑豹非但沒有生氣,反而欣喜地拉着初雪看了又看,說着:“傻孩子,我們高興還來不及,怎會生氣!”
從初雪化形開始,劉超洋所有的注意力便集中在了她的身上,視線緊緊地盯着她,捨不得移開一分,眼眸裡,有着深深的愛戀,還有着無盡的悔恨,一時間,剛剛還顯得就算天塌下來也不會慌張的他,瞬間有些急切起來,想要拉着初雪狠狠地抱進懷裡,卻發現這一刻,他根本不敢,再沒有了放肆的膽量!
初雪再與桑九月黑豹兩人說了一會話之後,回頭看了看劉超洋,便說了一聲要與他單獨說會兒話,桑九月也注意到了兩人之間怪異的氣氛,也沒多說什麼,便拉着黑豹離開了大廳,別的人也紛紛離開,沒多一會,整個大廳便只剩下劉超洋與初雪兩人,靜得連對方的呼吸聲都能清晰地聽見。
“小雪——”良久,劉超洋才幹澀地喊了一聲。
初雪淡漠一張臉,半低着頭,垂着眼,長長的眼睫毛在她的臉上投上一片陰影,因着最近這些日子以來一直被囚禁,沒過過一天好日子,不管是身體還是心理上,都深受折磨,使得她現在臉上有種不健康的青白。
“你——放過我吧!”初雪低聲說着,不帶懇求,只是靜靜的,有種死寂的味道。
聽到這話,劉超洋立馬激動地跳起來:“你要我怎麼放過你,在以前,我是你的主子,你是我的寵物,在以後,我會是你的丈夫,你會是我的妻,我們本該就在一起的,你要我怎麼放過你!”說着,劉超洋又慢慢變得冷靜下來,語氣也變得前所未有的低落,悲傷瀰漫,最終,化爲一句,“我錯了——”
話落,一滴淚瞬間從初雪的眼眸裡滴落了出來,順着臉頰的弧度,從下巴滴落在她雪白的皮毛上,就像是一顆晶瑩剔透的露珠。
“我從來都沒有承認過是你的寵物,當初是你強行將我擄走,是你想要將我送給你心愛的師姐作爲生日禮物,只爲了博取她對你的好感,是你折斷我的四肢警告我安分地當寵物,別想逃跑,是你厭惡地盯着我說我只是一隻魔獸,有點作用的寵物而已,別太癡心妄想,是你在危險的時候將我推出去爲你的師姐當肉盾,是你殘忍地告訴我在你心裡我什麼都不是,是你禁錮着我的修爲,囚禁在你的屋子裡,當你可以任意羞辱的禁臠,是你,都是你,我腦海裡所有糟糕的迴應都是你給予的,現在我死心了,不再癡心妄想了,可你現在你卻說你錯了,我告訴你,從來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當初不應該任性地跑到敵營離去只爲了證明自己的能力,那樣就不會被你抓走,不應該在你施捨給我的一點點好時便上了心,不應該對你執着,不應該在你想要對你的師姐示好時,我卻在旁邊搗亂,不應該在你推我出去爲你的師姐擋劍時,被一劍穿了身,卻在你稍微地對我好一點時便又軟了心,不應該在你禁了的修爲,關在屋子裡的時候,還在想着這是不是你在乎我的表現,以至於現在徹底地死了心,不應該,什麼都不應該,我錯了,什麼都錯了,我現在知錯了!”
初雪嚎啕大哭着,肆意流淌的眼淚讓她實在有些難看,劉超洋上前死命地抱着她,哽咽着拼命反駁:“不是的,不是這樣的,你沒錯,不要死心好不好,求你了!”
初雪猛地尖叫了起來,掙扎着想要擺脫劉超洋的懷抱,毫不留情地捶打着他。
劉超洋硬生生地承受了下來,抱着初雪的手越來越緊,就像她是他的骨血,抽離了,他的人便不完整了,乃至於連活下去都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或許是哭累了,激動不已的初雪又慢慢冷靜了下來,只是因爲先前哭得太厲害,鼻子一抽一抽的,根本忍不住,也不再捶打劉超洋,安安靜靜呆在他的懷裡,似乎是認了命,又似乎在凝聚着力氣,等待着更強烈的掙扎。
“你,我已經愛不起了,所以,——”
話還沒說完,便被劉超洋打斷,吼道:“怎麼會愛不起,只要你願意,哪怕要我的命,我都給!”
初雪擡起頭,凝視着劉超洋的眼,似乎想要看清他眼底深處的想法,可至始至終,都只在他眼眸裡看見她帶着淚花的倒影。
時間一點一點過去,劉超洋的心本來提得高高的,對方的一句話就能決定他的生死,開始的時候,還有些期待,可初雪一直不說話,劉超洋開始變得慌張起來。
“我不願意,不願意再愛你,也不願意要你的命!”
初雪沉靜地說着,垂着眉,也不去看劉超洋灰敗的臉,要不是半抱着初雪,這會兒,劉超洋估計早已跌倒在地,連站立的力氣都已經消失。
初雪一點一點地掰開劉超洋的手,然後轉身,不再看劉超洋一眼,轉身離開,劉超洋就那麼看着初雪一點一點的離開,離開自己的世界,伸出手,卻再也觸摸不到對方的溫熱的肌膚,似乎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一段時間裡,她總愛粘着他,可他卻嫌棄地一次次扔開她,那時候不知珍惜,現在,他知錯了,可還有迴轉的餘地?
“哈哈哈——”
劉超洋忽然在大廳裡大笑起來,笑聲悲嗆而又絕望,笑着笑着,他忽然又大哭起來,一個大男人比一個失去了心愛玩具的孩子還要哭得傷心。
劉超洋就那樣整個人癱在冰涼的地板上,死氣沉沉,看着外面的天色黑了又亮,亮了又黑,開始的時候,還有下人來拉他,勸他,可沒有任何的成效,到了最後,不再有一個人過來,他似乎被遺棄在了世界之外。
這幾天,桑九月幾人一直指揮者那些絕對忠於她的士兵一個一個地離開這裡,國師府雖然到處都設置了陣法,進不得出不去,但當時來到這裡之時,桑九月便未雨綢繆,料想着黑豹的身份總有一天會被發現,便在國師府裡開了一個通道。
人數太多,黑豹根本不可能帶着這麼多人全身而退,便讓這些人包括鄭小云在內先離開,只有桑九月一家三口與無人問津的劉超洋,還有那些至始至終都不被桑九月信任的下人留了下來,桑九月本想讓初雪也跟着離開,但她死活不走,桑九月無奈,都準備叫人把她給打暈弄走,結果被初雪看出了她的想法,說什麼就算被強行弄走了,她也能想辦法回來,到時候她不在他們的身邊,反而會更加的擔心,氣得桑九月狠狠瞪了她一眼,但也沒法,只得讓她留下來。
桑九月絕對相信,那兩名中年男子不殺黑豹,絕對會追到天涯海角,她另外兩個孩子還在海城,她和阿豹也定是要回海城和他們相聚的,而若不解決這兩人,回海城也安不了心,到時候人員一多,說不定還會被這些人給抓到把柄!
至於別的方面,她相信留在海城的曦珞妤能夠處理好!
府邸外設置的陣法,一個一個地被破,眼看着只剩下最後一層防禦,黑豹幾人已經站在了府門前方十丈的距離處等着他們。
就在這時,轟的一聲,最後一層防禦被人用強悍的修爲硬生生地打破了!
防禦一破,視線便變得清明起來,那兩名中年男子看着直挺挺站在寬敞的花園中時,勾起脣角,嘲諷地一笑。
不多說廢話,兩名中年男子立即朝着黑豹幾人攻了過來,可整個人還沒前進幾步,漫天的箭雨便朝着他們下了過來。
威勢雖然龐大,但還不被他們看在眼裡,不屑地一笑,手一揮,那些呼嘯而來的箭矢便猶如被人按了暫停鍵一般猛地停了下來,而後掉在地上,可就在這時,他們發現,還有些箭矢不管他們用什麼方法,都受不到任何的影響,且速度始終不減。
兩人同時皺了眉頭,伸手去擋,反正以他們的身體的防禦能力,這箭根本就傷不了他們,可馬上,兩人變了臉色,那些箭直直地衝進他們的身體,沒有絲毫的阻礙,而他們卻沒受絲毫的傷害,仔細一看,那些箭竟然都是幻影!
他們被耍了!
咳咳咳,結局是理清了,但只寫了五千,就先發上來了,沒辦法一次性寫完,大家放心哈,結局理清了,速度就很快的,以後發出的章節是很可觀的,總之就一句話,結文的力量是強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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