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斯卡集團信誓旦旦地對盧西奧和他的鄰居們說:“配合我們,你們的生活將會得到極大改善。”
盧西奧等人天真地信了,因爲費斯卡能在里約熱內盧動工重建城市,說明他們的活動得到了市長的認可,市長是不會害大家的,只會希望這座城市越來越好。而他們,也很希望住房條件能得到改善,現在的居住環境確實差強人意。
盧西奧依舊天天帶着一幫人在外面演出,幾天過去,現有住房沒有任何動靜,費斯卡再沒有派人來,只是夜晚的路上多了些穿着黑風衣的人,像在巡邏。
有一天盧西奧發現鄰居鼻青臉腫地出門,詢問過後才知道,那些黑風衣是費斯卡的人,據說實行了宵禁制度,凌晨不準人們出門,說是爲大家安全着想。鄰居就因爲晚回來,被幾個黑風衣拉過去教訓了一頓,還說念他是初犯,警告一次,下次就不會這麼仁慈了。
仁慈……說實話盧西奧沒看出哪裡仁慈了,一隻眼睛都打充血了,左邊臉更是誇張地腫了起來,像是一個腫塊。
“找他們理論!”盧西奧忿忿不平。
“別吧,他們的權力比我們想象的要大,市長都管不了,我聽說不止咱這,其他地方都是一樣,違抗他們沒好處的。”
因爲腫着臉,鄰居說起話來都不自然,有種支支吾吾的感覺。
見他畏畏縮縮的樣子,盧西奧知道他被打怕了,所以沒有強求,而是找到了他那一幫玩音樂的夥伴。一個人去勢單力薄,人多點想必能讓費斯卡認真對待這件事情。
盧西奧的小夥伴們都是熱血青年,一聽盧西奧鄰居的遭遇,頓時滿腔憤怒地抄起笤帚、鐵棍就要跟費斯卡幹,跟地痞流氓沒差。
盧西奧趕緊讓他們把手裡的傢伙放下,他們是講道理去了,而不是打架去了,文明人怎麼能做那種粗魯的事情呢?
他默默放下了手裡的菜刀。
今天,這片社區沒有音樂,上下班的人們多少都有點喪。
白天黑風衣不在,盧西奧他們直接去了費斯卡的辦公樓。
接見他的是行政部門的主管,高傲的脾性一眼就可以看出,都沒把他當訪客看待,翹着二郎腿漫不經心品着咖啡,一句話都懶得說。
“先生,我希望你們能認真對待這件事情,我們沒有收到任何宵禁的消息,市長女士也從未提及。”盧西奧說。
那位地中海男士慢悠悠地放下咖啡杯,從一沓文件裡抽出一張,語氣輕浮地道:“看看吧。”
說話還是那樣簡單明瞭,彷彿多說一句話,他就會因爲唾沫-1而壽命-1。
盧西奧拿來一看,“宵禁規定”這個標題尤爲醒目,內容無需多看,無非就是宵禁如何懲罰,費斯卡擁有哪些權力等條款,最下方蓋有市長蓋的印章。
章子是那樣的鮮紅,讓盧西奧想起了鄰居那隻充血的眼球。
自然垂落在桌沿下的右手捏成拳,有種難以遏制的衝動,最後卻是臉皮扯了扯,露出一絲僵硬的微笑,然後左手前伸,將那份文件放回桌子。
“我懂了。”
地中海男士懶洋洋地道:“懂了就好,就不怕你不懂從而做一些荒唐的事情。”
這是他一次性說得最多的話,盧西奧深深將這句話記在了心裡,荒唐的事情?什麼事情是荒唐的呢?宵禁不荒唐嗎?
走出辦公室,在外等候的小夥伴們簇擁而來,七嘴八舌詢問情況,最後被一個保安呵斥了一聲才把聲調放低。
盧西奧把情況說明,大家義憤填膺,覺得費斯卡簡直欺人太甚,市長也是糊塗了,怎麼能把里約熱內盧的建設工作交給一羣外來者呢?而且行使權力如此之大!
出了大樓,大家放出各自最大的聲音來宣泄內心的不滿,盧西奧提醒他們還是要小點聲,現在到處都是費斯卡的人,晚上有黑風衣,白天肯定還有人在各處巡邏。
“我們要怎麼辦?逆來順受嗎?”一個跳舞很帶勁的小夥問道。
“能怎麼辦?連市長都妥協了,也不知是妥協還是裝糊塗,反正就莫名其妙給了費斯卡這麼大權力。”打碟小夥說。
盧西奧卻搖了搖頭,意味深長地道:“蜘蛛捕食從不會像老虎獅子那樣追着獵物跑,它們只會織好天羅地網,靜待時機對獵物一擊必殺,沒有失敗也不能失敗。”
緊接着他看向大家,補充道:“我們的演出活動可能要停止一段時間,我們必須要行動起來,讓費斯卡知道不是所有人都是聽話的羊咩咩。”
“你是想……跟他們對着幹?”
說這話時那人明顯放輕了語調,面露謹慎。
其他人都在等待盧西奧的回答。
盧西奧沒有遲疑地點了點頭,“我不強迫誰,想跟我乾的留下,不想冒這個險的現在就可以走了。”
另外八人在內心掙扎一番後最終還是選擇了跟隨盧西奧,一幫熱血青年在一起,最容易被情緒左右思想。而他們因爲有了盧西奧這個主心骨,所以纔沒有犯下腦子一熱墜入深淵的錯誤。
回去沒過幾天,“宵禁通知”就貼滿了整個城市,不少公然反抗費斯卡的人們都遭到了最嚴厲的懲罰,有些甚至都沒見他們再回來,神秘“失蹤”了。
這時候盧西奧才從中看出了費斯卡的陰謀,表面上是在重建城市。實際上呢,卻以創造更有序的社會爲名控制了整個居住區:強制宵禁、嚴懲那些在公司看來違法的行爲以及將當地居民作爲廉價勞動力使用。
說白了就是變相控制了這座城市。
盧西奧知道他們必須得儘快行動,想要回到以前無拘無束的日子,推翻費斯卡的統治是唯一途徑。
坐在桌前,盧西奧拿着支筆擬定計劃,音響擺放在房屋各處,勁爆音樂環繞而出。只有音樂,能帶給他戰勝一切的勇氣和跳脫的思維。
他這幾天從各處蒐集有關費斯卡的情報,然後回到家就沉浸於音樂之中擬定計劃。
歷經大半個月,一份像樣可行的計劃,才從盧西奧手裡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