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承峰上前一步,面龐神色陰沉的不耐煩,道:“老頭,若不是因爲我八哥你豈非還能碰到這般的便宜事?還不趕快見好就收,難不成你以爲正是因爲碰到了我八哥這般講理之人,故意的想要訛我八哥一筆不成?”
朱重樓是接受那位朱家第二代長輩考教,連帶着他朱重峰也順帶着歸於此中列,只是有個這麼出衆的八哥橫檔在他朱承峰前面,即是一件值得平白喜悅之事,同樣也是一樁只會讓他平白糟心,多生不少憂愁之事,畢竟在他八哥身旁,他朱承峰也只能是個月旁繁繁星,陪襯的。
而他朱承峰又怎麼會沒有點小心思,比如他朱承峰如何想一直這般的甘願落人於後?他朱承峰難不成就沒有半丁點的想要取代自己這個八哥位置?
估計自打他朱承峰第一次在荊棘山宗門口見着自家八哥時,那種想要取而代之的念頭就會滋生,只是藏的極深極深,大門大姓的若是沒有這份藏念頭的本事,活不長久的。
只是那是一條還極爲久遠的路途,而當下他朱承峰所做所爲不過也就是想要在自家那個二代考教長輩面前稍微的留下點好印象,不說在考教評定上面多多留筆,至少也能在對方印象之中多多留影,畢竟以後的日子還長,是要講究一個細水長流的水磨功夫,急不得的。
所以在他朱承峰心中,自己這次主動站起,是一石二鳥的兩相益。
老人擡起頭,直起了身子,越發顯得挺拔,沒由來的又笑了一聲,因爲老人想起了自己從頭到現在看到的外面那場那個碣石宗離姓娃子和那兩個外鄉人之間的莫名紛爭。
好像和自己與身前這三人之間的一些個莫名爭端,除了那些個所圖之外,竟然是一些個莫名其妙的相似,一個門內一個門外,且總是有那麼一些修士,去做一些自以爲是,其實完全做不到之事。
外面的那場引人矚目還好,那個離姓子弟的跟腳老人是知道個七七八八的,所以對方所做之事雖然不講道理其實在這亂患地絕對也是非常講道理了。
可眼前三人,就只能是讓老人自覺多擡眼皮都是對不起自己苦苦修行這麼多年了。
朱承峰見着了老人發笑,心一沉,眼前這個修爲不過下三境的老頭當真是找死來了不成?
沉沉一哼道:“老頭,該不是以爲在這血浸街裡面我們奈何不了你,難不成你就一輩子不出這血浸街,還是說你對面這個小崽子也一輩子不出這血浸街?還是說你覺得我們荊棘山的名頭不夠大,容許你這個老不死的肯隨意踐踏?”
朱承峰滿臉傲氣的指了指自己胸口之上的那團荊棘叢刺青,荊棘山的名頭在這亂患地是真的大,繼續道:“看你也活不到幾年的份上,只要你現在識趣老實離開這方木桌,就當是什麼也沒發生,我荊棘山也不會平白找你麻煩,不然,後果怕你這個老不死的沒法承受。”
沒提桌上的那兩枚靈石,所以老人是沒法帶走本來能拿走的兩枚靈石,同樣因爲這點值得嚼味的聰明,所以朱重樓便多看了他朱承峰一眼。
即是有些滿意,同樣也不乏一些難以言語的意思,只是現在的朱承峰還很微不足道,不論是身份還是在荊棘山的地位,這點意思也就半丁點不成意思了。
老人回過神來,既然有人找死,他恰巧又是一個樂於助人之人,以眼神眸光阻止了坐於自己對面那個長相俊俏,像是脾氣極好,其實脾氣極差極差,說是東州第一差都不爲過的年輕人。
擡起頭,看向了不光是修爲地位,就是這一副的外在皮囊長相都要差於中間拱衛的那人,輕聲問道:“哦,怎麼個沒法承受之法?說來也讓老頭子好好聽一聽。”
於是朱承峰面龐之上就真的沒有半丁點的好臉色了,嗤笑一聲道:“老東西,看來你真的是想要找死了,血浸街上雖然不能殺人,可要是出了這血浸街,嘿嘿,你信不信我當這你的面先殺了你這個細皮嫩肉的孫子,然後在廢了你卻不殺你?”
老人像是有些失望的搖了搖頭,長嘆一口氣道:“唉,還以爲是個什麼新鮮把戲,原來還都是這些老掉牙的路子。”
那個模樣俊朗的年紀極小年輕人,卻是以一種極其怪異姿勢,近乎是一百八十度的扭轉脖頸,面龐帶着某種讓人一眼看去,便印刻於心中的笑容。
不僅僅是朱承峰,就連朱重樓與那位朱家二代長輩都直覺一陣尤爲莫名的毛骨悚然。
只是不同的是朱重樓腰間懸掛青玉,微微綻放青色光亮,於其心湖之中蕩起圈圈漣漪,於是這點怪異感覺便是來也匆匆去也急急。
朱承峰的就要稍慢也稍久一些。
荊棘山的那方腰間懸掛青玉,除了能在自家山頭裡面當作各個禁忌之地的通行令牌所用,單獨拿出來那也是難得的玄器,其中玄奧大有微妙。
荊棘山青玉的等級越高,荊棘叢數越少其中妙用自然也就越大,據說荊棘山的那方只有荊棘花的非宗主而不得懸掛腰間的青玉,不說其他,本身就是一件上品玄器。
至於其中真假,除了荊棘山宗主知道之外,也只有一兩個巴掌數的過來的修士知道。
老人皺起了眉頭,以一種極其沉重的語氣道:“不行,你現在剛剛破境,你這體質情況與所有人都是不同,尤其是現在,最爲關鍵,好好攏聚你遊離於外的神魂遊絲,少了一絲到最後邁過那道門檻都是一樁尤爲麻煩的麻煩事。”
面龐俊朗的年輕人回過了頭,也不失望,卻也不在笑顏,說到底還是失望了。
朱重樓到底也是荊棘山天行峰一脈的嫡傳弟子,是見過真正世面的那種,而此時的朱重樓只覺是一陣一陣的莫名怪異,心中有個難以想象同樣亦是無法確定的想法,難不成他朱重樓還真的就是碰到了那種只是流傳於酒館小巷中,佐酒故事之中的那種山巔高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