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曉曉溫和的笑:“恕兒,已經很晚了,快去你自己的房間洗澡睡覺。”
恕兒擡頭看了眼時鐘,的確很晚了,然後看向了門外,撓撓頭天真爛漫的問:“那爸爸怎麼還不回來?”
茶曉曉臉上的笑意僵了幾秒,才搖搖頭:“興許還在忙吧,你快去洗澡睡覺覺,明天還要上課,爸爸回來了,我讓他去你房間給你晚安吻。”
恕兒這才點頭,歡快的收起了畫筆和畫板,離開了。
茶曉曉身體長時間保持着一個姿勢,背脊有些僵硬,她翻動了一下身體,想要換個姿勢躺着等他,一動,卻扯到了傷口,疼得她歇了好久還沒緩過來。
11點09分後,他還沒回來。
11點23分,樓下沒有半點動靜。
11點59分,整幢副樓安靜得好像掉進了一個真空裡,寂冷得讓人心底發慌
直到快到12點半時,茶曉曉終於撐不住了,偏了頭,蓋上被子,昏昏睡了過去。
他今晚,是不打算回來了嗎?
茶曉曉很快做了一個夢,夢見元穆擎站在一個夢幻絕美的婚禮禮堂,他穿着新郎服,英俊得不像話,嘴角掀起完美的弧度,他正對着她笑。
茶曉曉也在笑,然後一步一步的靠近他,直到他向她伸出手,要牽住她的時候,她的旁邊,不知何時多了一個女人,而元穆擎原本要牽她的那隻手,卻牽在了那個女人手上。
茶曉曉一下子驚慌了,不停的追着他們跑,喊元穆擎的名字,告訴他她纔是茶曉曉,他要娶的人是她,可是他卻根本聽不見。
她跑得很快,腳下的高跟鞋扭了好幾次,她的雙腿又疼又痛,可是不管她怎麼跑,都追不上一直慢慢往前走的他們。
他們之間的距離,反倒越來越大,越來越遠,直到他和那個女人,以及婚禮上的所有人,都變成了模糊的一片白霧,她就站在白霧之外,望着他們消失後,自己卻又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了白霧的最中央。
她四處環顧,四處尋找,眼淚不停的掉,不停的嘶喊,沒有人迴應她,沒有人來拯救她。
“元穆擎……元穆擎……救救我……元穆擎……不要……不用離開我……元穆擎……”黑暗裡,她的聲音一遍一遍傳來,痛苦又絕望的,讓輕輕打開門站在門口的男人,一下子僵住了動作。
他遙遙望着牀鋪的那邊,哪怕他看不清她的樣子,也能想象此刻的她,有多無助多絕望。
他將門把放下,門反鎖住,就摸黑大步走了過去,憑着記憶來到牀邊,沒有猶豫的將她抱緊了懷裡。
“別怕,我在這裡,曉曉別怕,乖,我在這裡。”他像哄孩子似的,一直輕輕哄她,直到她終於安靜下來,他手指無意碰到她的臉,發現她臉上早已溼成一片了。
元穆擎手指微顫,他不知道她做了一個什麼夢,能讓她哭得這麼傷心,看見她這個樣子,他又如何還能忍心冷漠她。
晚上,他抱
着她睡,讓自己身上的溫度溫暖她,曉曉因爲有他的擁抱,才漸漸的睡得安穩,呼吸也漸漸的綿長。
翌日,天亮時,茶曉曉醒來,卻發現身邊還是空空的。她伸出手去摸,他那邊的溫度是涼的。她的心,不禁也跟着涼了好幾度。深深呼吸了好幾下,她才掙扎着下牀,洗漱換衣服後下樓。
今天恕兒也起得很早,早就離開了。茶曉曉下樓時,餐廳裡一個人都沒有。
張嫂聽見動靜,跟過來,問她想吃什麼。
“穆擎和恕兒都離開了?”她怔怔的問張嫂,張嫂點頭說是,又問她想吃什麼。
茶曉曉發了會兒呆,像是沒聽見似的。過了好半天,她才“哦”一聲,告訴張嫂自己隨便吃點就行。
張嫂給了端來了一碗粥,是她平時最喜歡吃的口味,然後將先生臨走前囑咐她的話告訴茶曉曉:“先生讓你休息幾天,過幾天老夫人他們會過來給你們準備婚禮事宜,先生說這段時間你就不用去上班了。”
茶曉曉聽完,一臉的黯然。雖然元穆擎囑咐的都沒有錯,他們很快就要結婚了,她的確應該待在家裡。可是,她怎麼感覺,他像是在故意躲避她?
因爲元穆擎的安排,茶曉曉的身體也沒有完全好透,就一個人待在家裡休養身體。
晚上,元穆擎還是很晚都沒有回來。她也不想等了,直接關了燈就睡,但是到了半夜,她忽然感覺到身上一重,睡衣就被人給解開了。
他的脣,火熱的吻在她的脖子上,一句往下,吻得很用力,讓她就算在夢裡,都覺得很不舒服。
“曉曉~”
不知道是他在低呼她,還是她的幻覺,他一遍又一遍的吻,一聲又一聲的喊,茶曉曉皺緊眉,夢要破時。
“啊――”她拉出一聲低吟,人徹底醒了過來,睜開眼望向他,黑暗裡,她卻只能看到他大概的輪廓。
很久後,他才放開她,趴在她耳邊低喘,溫熱的氣息慢慢爬上她的耳稍,吹得她耳根癢癢的,又紅又燙。
茶曉曉側頭看他,她很想抱着他問問,這兩天爲什麼突然這樣對她。
剛準備翻身,他卻突然爬了起來,將她抱到浴室,簡單的給兩人清洗了一遍,才又回來。
茶曉曉一直看着他,他的動作和一起一樣,看不出來有什麼變化,可她的心裡,卻依然不是滋味。
終於再次回到被窩裡,元穆擎體貼的給她蓋好被子,茶曉曉想和他說些什麼,他卻擁着她,閉上了眼,似乎困極了。茶曉曉動了幾下嘴脣,想說些什麼,卻又沒有說出來。
她一直望着他,他的眼睛很深邃,閉着的時候,也那麼的威嚴,又英俊,天生的王者姿態。
他的鼻樑很陡峭,挺立又好看,有時候,連她都有些忍不住想要踮起腳尖,去親一親他的鼻尖。
他的嘴脣,不厚,但也不是很薄,就是那種,讓人看着,就想親一下的樣子。
茶曉曉看着看着,就笑了
起來,眼裡盡是仰慕和愛意。
恩,這樣完美的男人,如果有一天離開她了,她該怎麼辦?
茶曉曉一想到這個可能,眼睛就忍不住酸澀起來,鼻尖也一下子紅了。
她以前也不是沒有想過,可是那個時候沒有像現在這樣愛他啊,那個時候,也沒有像現在這樣,莫名的緊張,莫名的害怕他離開自己,莫名的,沒有了往日的安全感。
她的手指,輕輕的點在他的脣上,沒有碰到他的肌膚,卻也離得很近很近。
元穆擎,如果有一天我不見了,你會不會難過,你會不會去找我?還是在原地等我,或者說,你不愛我了,重新找了一個女孩,她比我好比我優秀比我溫柔比我乖巧比我更適合你比我更得你的歡心,你會不會就娶了她,然後遺忘我,遺忘我們的點滴,遺忘你曾經對我的承諾?
穆擎,我其實很怕,很怕這只是我做的一場夢,夢醒後你不見了,沒有大學,沒有姐姐,沒有你,也沒有恕兒,我還是那個,一無所有的人,沒有希望,沒有未來,沒有人問我冷暖,沒有人知我心憂,沒有人給我希望,也沒有人愛我。
穆擎,我突然好捨不得你,我突然好難過。穆擎,穆擎。
她輕輕的低喚,眼淚早已沿着眼角滑下,滾熱的,打溼了枕頭,耳朵輕輕碰到,冰涼的。
這一晚,她失眠了,靜靜的望着他許久,就像怕他突然不見了一樣。
翌日清晨。
元穆擎醒來時,手臂有些麻,側頭看她,她瓷白的小臉上,卻是淚痕,人卻還睡得深沉。
他眉緊了緊,手指輕輕摸她的臉,冰得刺手。他快速的縮回手,去摸她額頭的溫度,是常溫,他放下心來,起身,洗漱後,換衣服下樓。
茶曉曉昨晚因很晚沒睡,早上醒來,身邊還是空了。
她愣了好半天,神色有些呆滯,然後才起牀,洗漱,換衣服,下樓。
恕兒和他也沒在樓下,茶曉曉站在樓梯拐角處凝神了半晌,忽地聽到張嫂的呼喊,她纔回過神來應了一聲,至於張嫂說了些什麼,她只看見她的嘴張張合合,也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她自顧自下了樓,也沒理會和她說早安的傭人,一個人呆呆的走到副樓的大門外,呆呆的站了一會兒,就往冰冷的地下坐了下去。
張嫂和她說完,剛轉身沒一會兒,就看見她去了門外,她喊了她好幾聲,她也沒答應,就跟着出去看,望見她在地上坐了下來了她緊張的上前勸她回屋子裡去。
今天的天氣陰有大雨,雖然是夏天了,可今天的天氣格外的冷,連張嫂站在外面,都覺得臉被冷風吹得很涼,更別說夫人還往地上坐了下去。
她喊了她好幾聲,茶曉曉才擡頭,望向了她,迷茫的“恩?”了一聲。
“夫人,外面冷,過會兒還會下大雨,還是進去吧。”
茶曉曉眼神沒等她說完,又恢復成剛剛那個呆滯的樣子。
……
(本章完)